外室嬌俏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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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嫌打殺外室說出去不好聽,還能把她發(fā)賣了。至于賣給誰,賣去哪兒,賣幾回,還不是王妃一句話的事? 連翹翹五內(nèi)俱焚,心如死灰,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很好?!币释蹂鷵嵴频?,“連氏對王爺如此誠心,正是諸位的表率。給王爺殉葬也是為你們的家族、父兄增光,乃莫大的喜事,何故哭哭啼啼?” 連翹翹渾身發(fā)毛,王妃三兩句話就把一屋子的怨氣推到她頭上。周遭風(fēng)刀霜劍似的目光,恨不能將連翹翹當(dāng)場凌遲。 沂王妃叫起幾位慘白著臉的妾室:“你們都為王府綿延過血脈,孩子還小,離不得母親……隨我去屋里休息吧,別吃到風(fēng)過了病氣。” 有子女的妾室們聞言大喜,看王妃的眼神不啻于再生父母:“謝王妃恩典。王妃才是哥兒姐兒們的母親,妾身不敢僭越。” 說罷,幾位雞犬升天的妾室就簇?fù)碓谕蹂砗螅用频碾x開孝棚。 徒留下一屋子的將死之人愣在當(dāng)場,良久,有人慘叫一聲,如孤鴻哀鳴,繼而嚎啕大哭,比之前為沂王哭靈時(shí)要情真意切百倍。 哭聲震天,蓋過棚外喧鬧的哀樂。 先前領(lǐng)頭哭靈的云氏瘋了一樣往外跑:“我哥哥是吏部侍郎,王妃你不能這么對我——” 她沒跑出去兩步,就被守在外邊的太監(jiān)和粗使嬤嬤一道架回來,好生摁到圈椅上。 “云夫人稍安勿躁,事情既然已經(jīng)定下,老奴勸您早日放寬心為好?!?/br> 啪!云氏甩了嬤嬤一巴掌:“放寬心?哈,寬的是誰的心?趙金羅那個(gè)賤人,王爺在時(shí)就看我不順眼——” “夫人慎言!” 云夫人破罐破摔,逮著王妃的閨名唾罵,在場她身份最高,一時(shí)竟無人敢上前堵住她的嘴。 其余妾室也都瞠目結(jié)舌,聽到云夫人妙語連珠,心里很是解氣。 咕嚕。 一聲腹鳴。 眾人面面相看,云夫人停住嘴,斜丂著眼看向連翹翹。 “連氏,有何高見吶?” 連翹翹面上發(fā)燙,捂住餓癟的小腹,窘迫之余還有些呆氣。 “我……”她舔一舔干裂的唇,心想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做個(gè)飽死鬼,于是理直氣壯道,“那個(gè),我都一天沒吃飯啦……jiejie們也跪了一天了,不如吃飽喝足,再說別的?” 云夫人鳳目圓瞪:“吃吃吃,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想著吃?” “……噢?!?/br> 連翹翹立刻慫了,蔫嗒嗒縮回角落。 這一打岔,那股子溺水般叫人窒息的悲涼淡薄了幾分。 云夫人也罵累了,癱在圈椅里喝茶潤嗓,一揮手叫來看押她們的老太監(jiān)。 “你們閑著也是閑著,上點(diǎn)酒菜來?!?/br> 太監(jiān)吶吶:“云夫人,這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們都不怕喝到一口鳩酒,你怕什么?” 連翹翹在犄角旮旯里聽著,不由對云夫人生出幾分敬意。 死到臨頭了還給小姐妹們安排酒菜,實(shí)乃義薄云天,女中豪杰。 * 王府外,風(fēng)塵仆仆的馬隊(duì)劈開擁堵的車流。門房以為有人要砸場子,急匆匆迎出來。 “幾位爺這是……世子?!”門房驚呼,扭頭對回事的小太監(jiān)喊,“快去告訴府里的貴人們,世子回來了!” 第2章 情怯 雁凌霄定定看了會兒門楣下掛的白燈籠,沒多問別的,解下沾滿泥點(diǎn)的外袍丟給門房,率領(lǐng)皇城司一眾人徑直步入王府,按禮數(shù)先去正堂給沂王上香。 一路上免不了跟宗室叔伯們見禮,京中數(shù)得出名字的公侯都圍上來,一人一句“節(jié)哀順便”,聽得雁凌霄耳朵生繭。 他對那位風(fēng)流多情的父王沒多少情分,如今匆忙回京不過是念在父子一場,順道罷了。 見雁凌霄神色冷淡,氣勢凜然,眾人心里不住嘀咕,可又畏懼他在皇城司監(jiān)察百官,上達(dá)天聽的權(quán)勢,都不敢多說什么。 只道沂王世子年紀(jì)輕輕就位極人臣,還是當(dāng)今最寵愛的侄兒,往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再如何驕慢都是情理之中。 “世子?!?/br> 紅藥系著白布條抹額,候在門邊,朝雁凌霄福禮,細(xì)細(xì)的眉擰成一個(gè)結(jié)。 雁凌霄眸光微頓,抬起一邊眉毛問:“何事?” 紅藥手攥絹帕,跟在雁凌霄身后走過回廊拐角,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才低聲回道:“王妃有意讓后院的姨娘、舞姬們?nèi)パ吃??!?/br> “胡鬧。”雁凌霄冷笑。 “……連夫人也被叫去了?!?/br> 雁凌霄停住腳步:“她不是住在紫蘇巷么?幾時(shí)進(jìn)的王府?” “前天后半夜,王爺病危,王妃派護(hù)院去請的。”紅藥臊眉耷眼道。 話音未落,紅藥頓覺周遭刮起一陣涼風(fēng),她悄悄提起眼皮,見世子臉色陰沉,鋒利的眉眼籠上一層怒意,不敢再吭聲,低下頭緊盯白麻鞋面。 雁凌霄問:“王妃人在何處?” “王妃一早就起身主持祭禮喪儀,招待來往賓客,眼下應(yīng)該在暖閣歇息吧?” “嗯?!毖懔柘瞿_下一轉(zhuǎn),往后院走去。 紅藥傻眼,踩著碎步緊隨其后。 沂王妃的住處滿院金桂,香氣襲人,碧瓦紅墻,廊腰縵回,饒是掛滿雪白幔帳,依然不減其富麗堂皇。 雁凌霄不等人通報(bào)便快步走進(jìn)屋內(nèi),拱手問安:“王妃?!?/br> “世子回來了?”沂王妃讓一旁跪著捶腿的侍女退下,擠出道浮在面皮上的笑。 “孩兒來遲了。” 沂王妃拭淚嘆息:“你父王昨夜走的,走之前還念叨你呢??上?,欸……給王爺上香了么?” “嗯。這幾日一應(yīng)喪葬奠儀,勞煩王妃了?!毖懔柘鲎藨B(tài)散漫隨意,坐到王妃對坐上首。 聽他的回復(fù)還算知禮數(shù),沂王妃面色稍霽:“皇上派宮里老人來幫忙,才不至于亂了章程,凌云進(jìn)宮謝恩去了。如今你回來,沂王府有了主心骨,我和你弟弟總算能安心了?!?/br> 雁凌霄懶得理他這位繼母的虛情假意,也不在乎同父異母的幺弟雁凌云又巴巴地去御前表現(xiàn)。 他斂下眼簾,包裹銀甲的指尖輕敲扶手,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起:“孩兒在前院聽外人議論,王妃安排了十來位姬妾為父王殉葬?” “確有此事?!?/br> 雁凌霄搖頭,頗不贊同道:“生殉一事,皇上早已明令禁止,王妃何故讓沂王府成為眾矢之的?” “世子言過其實(shí)了。”王妃理所當(dāng)然道,“那些妾室沒有子嗣,也都自愿去侍奉王爺。陛下就算知道,也不能攔著她們不是?世子在皇城司待久了,不懂后宅女子的心思。須知道,法外也要容情?!?/br> 沂王妃出身顯貴,一番言語機(jī)鋒,說得處處周全。但在座的兩人心里都清楚,殉葬一事不過是沂王妃拖出來的筏子。 同意父王姬妾去殉葬,那么雁凌霄在朝堂上必然會被言官們口誅筆伐。不同意,便能將一頂不孝的帽子給雁凌霄扣上。 檀香如霧。 雁凌霄抿一口清茶,聲音清冽,一錘定音:“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安排?!?/br> 王妃被他一句話噎住,臉上青紅交加:“世子一回京就大刀闊斧,朝令夕改,叫旁人如何看待沂王府?” “旁人怎么想不重要?!毖懔柘稣酒鹕恚直吃谏砗?,居高臨下看著沂王妃,“重要的是,在我接手王府前,不允許任何人橫生枝節(jié)。這一點(diǎn),請王妃見諒。” 沂王妃氣得胸口起伏,待雁凌霄走后,腮部急促抽搐幾下,啪地摔碎一只茶碗。 * 哀樂咿咿呀呀,人來人往,王府辦的是喪事,卻比年節(jié)都要熱鬧。 雁凌霄來到后宅女眷們燒紙上香的孝棚前,生出近鄉(xiāng)情怯般的情緒。 守門的太監(jiān)打個(gè)千兒,磕巴道:“小,小的問世子殿下安?!?/br> 杉蒿與羊毛氈搭起的暖棚披掛經(jīng)幡,恢弘如瓊樓玉宇,交杯換盞聲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屋內(nèi)女子時(shí)而高聲大笑,時(shí)而縱聲嚎哭,夾雜讓丫鬟上酒菜的呼喚。 小太監(jiān)臉色大變,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雁凌霄眉頭都沒動一下,瞥一眼緊閉的門簾,問:“云夫人她們都在里邊?” “哎,在,都在?!毙√O(jiān)冷汗如豆。 “連夫人也在?” “在,在的?!?/br> 雁凌霄一時(shí)無語,吩咐道:“起來吧,好生伺候各位夫人。要是王妃的人來,你就來找我,找不到我,就去尋紅藥。聽明白了嗎?” 小太監(jiān)點(diǎn)頭如搗蒜:“小的明白!” 雁凌霄深深看一眼縞白的孝幔,終究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 深夜,照例要留人為王爺守靈,香爐上的香不能折,銅盆里的火不能熄。 白天時(shí),旁的王府貴妾喝多了素酒,個(gè)個(gè)撫著腦袋喊頭暈,左右推脫,留下連翹翹孤零零一人跪在蒲團(tuán)上,神思委頓,有一下沒一下地往火堆里扔紙錢。 四下凄清,滿目悵然。 連翹翹不信鬼神,但到底是個(gè)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片空曠寂靜中不由得心里發(fā)怵。 一股陰嗖嗖的風(fēng)拂過后心口,往后脖頸攀去。 連翹翹整個(gè)人哆嗦一下,寒毛直豎,抱起厚厚一沓紙錢,就地一個(gè)骨碌,跟元宵似的滾到柱子后邊。 白幔被人撩開,連翹翹噫唔一聲,杏眼瞪若銅鈴,見一位黑袍銀甲的青年微微躬身,正好整以暇睥睨著她。 身后無垠的黑暗仿佛化不開的濃墨,手上提的琉璃燈緩緩流轉(zhuǎn),映得他俊美無儔的臉不似凡人,倒像從地府爬出的修羅艷鬼。 咕咚,連翹翹咽一口唾沫:“你是誰呀?” 青年步步逼近,一字一頓,聲音卻很輕:“連翹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