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嬌俏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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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太后 次日, 雁凌霄晨起宿醉,頭痛欲裂,昨個兒怎么回的玉英殿都忘得一干二凈。 連翹翹沒法兒, 端一盞香湯漱口, 纖柔的指腹揉按上他的額角。嘴里不住勸慰:“殿下,喝酒誤事又傷身, 以后可別硬撐著。” “連翹翹,”雁凌霄捉住她指尖,干燥guntang的掌心捋向嫩蔥似的指根, “你好啰嗦?!?/br> 連翹翹甩開他,又被一把攬進(jìn)懷里。 兩人正廝鬧著,綠芍垂首進(jìn)了內(nèi)殿,低聲稟告:“殿下, 良娣, 太后娘娘有請?!?/br> * 慈寧殿。 金狻猊內(nèi)佛香未熄,長案上奉了一盤佛手。太后敬過香, 做完今日的早課,宮女們便魚貫而入, 為她凈手、梳頭。 “太后娘娘, 四殿下和連良娣在殿外候著了?!睂m女手上動作靈巧, 三兩下就將滿頭華發(fā)束作高髻。 太后雪白的眉紋絲不動,淡淡道:“是么?讓四皇子進(jìn)來?!?/br> 宮女“哎”了聲,福禮后轉(zhuǎn)身去了殿外。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立在廊下, 一人著玄色圓領(lǐng)袍,一人著杏色夾襖柳綠羅裙, 瞧著鮮明可愛。 “四殿下, ”宮女低下頭, “太后娘娘喚您進(jìn)去呢。” 雁凌霄應(yīng)一聲,垂眸看向雙手搭在腰間,滿臉寫著乖巧的連翹翹,冷聲吩咐道:“良娣沒用早膳,找人帶她去偏殿,用幾份點心墊墊肚子,免得在太后面前失儀。” 宮女心下訝異,來慈寧殿請安的皇子、嬪妃不少,像四殿下一樣“賓至如歸”的可不多。她朝連翹翹福身:“奴婢省得,良娣,這邊請。” 殿內(nèi),太后倚在矮幾旁,撥動佛珠。她鬢發(fā)皆白,容貌卻不見老,若不看眼尾的皺紋,與四十出頭的命婦無異。 見雁凌霄邁過門檻,緩步走到近前,太后端靜雍容如一尊白玉佛像的面容遽然一顫。沉默許久,她拉過雁凌霄的手,輕拍兩下:“霄兒,剛才你走來,哀家還以為是你父皇又年輕了二十歲?!?/br> 雁凌霄扯一扯嘴角,全當(dāng)是套話。他打小輾轉(zhuǎn)于沂王府與內(nèi)廷,太后亦是沂王的生母,這話說得未免晚了十年。 他拱手問安:“見過皇祖母,太后娘娘千歲。” “好孩子?!碧蠛险频篮茫澳沭B(yǎng)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沒流落到外頭吃苦,是皇家之幸。你父王……皇叔將你帶得很好,他若泉下有知,看見你如今的出息,也會為你高興?!?/br> 父王要是知道,會氣得把棺材板給掀了。雁凌霄斂去眸中的諷意,沉聲說:“兒臣仰賴太后和陛下教誨,勤學(xué)篤行,不敢有一日輟止?!?/br> 說起早逝的沂王,太后有些哽咽:“早知今日,當(dāng)年合該讓你母妃嫁給皇上??上М?dāng)年,你母妃性子倔,不愿為太子側(cè)妃,和你皇叔倒成就一樁孽緣?!?/br> 雁凌霄看向青金石磚細(xì)若發(fā)絲的磚縫,渾不在意道:“母妃與沂王爺感情甚篤,相敬如賓?!?/br> 太后拭淚的手一頓,唏噓不已:“那就好。” 宮女奉上熱茶,太后溫聲說:“哀家宮里不愛做點茶,這明前的散葉茶泡開了很是爽口?!?/br> 雁凌霄端起兔毫盞,撥開針尖似的銀葉,噙一口熱茶,就聽太后問:“霄兒,你是聰明人,陛下的意思哀家不必多說,你應(yīng)該明白?!?/br> 又是潛龍在淵的玉英殿,又是太子妾室才能封誥的良娣?;实塾幸庾屗幕首訛閮Γ咽桥e朝皆知,但離板上釘釘仍有一段距離。 雁凌霄默然不語,放下茶盞。 太后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心道,霄兒這副樣子比起皇帝,更像他母妃。主意比誰都大,心若磐石,無所轉(zhuǎn)移。 “聽說玉英殿里,還有位良娣?”太后問,“怎么悄默聲的,納了個八品小官家的女兒?” 雁凌霄笑了笑:“連氏聽話伶俐,心思剔透?!甭犜捗?,勉強(qiáng)占八分。伶俐狡黠,卻是半點不沾,頂多有些小聰明。 “那也好。”太后喚來宮女,“宣連良娣。” 那邊廂,連翹翹在偏殿坐得腰臀發(fā)麻,一雙杏眼放空,虛虛盯著香爐上的裊裊青煙。許是一回生二回熟,皇帝都見過了,再去覲見太后時,連翹翹心里并不發(fā)緊。 隨宮女進(jìn)殿,垂眸耷眼,一板一眼地行大禮,等再抬頭,連翹翹就見雁凌霄眸中帶笑,摩挲著白銀手甲。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碧笫疽鈱m女扶起連翹翹,“眉目尚且端正,娟秀俏麗,只是身量有所不足。霄兒,過幾日讓太醫(yī)給良娣請平安脈,好生將養(yǎng)身子。” 連翹翹不敢接話茬,磕巴道:“……謝太后娘娘恩典,娘娘千歲,千千歲?!?/br> “好了,哀家也乏了?!碧蟮啮探鹱o(hù)甲輕抵額角,“把哀家給四皇子備的禮拿來,再從私庫給連良娣拿一張座屏,一套紅寶頭面,就算是哀家給連良娣的見面禮了?!?/br> 雁凌霄與連翹翹齊聲謝過太后,相攜退去。 * 四皇子還朝的喜事后,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春獵的日子。 北有遼國狼貪虎視,大紹的貴族男女們都善騎射。連翹翹不會騎馬,也跟風(fēng)做了身柳綠騎裝。 奈何雁凌霄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騎馬行到馬車邊,撩開珠簾往車?yán)锍蛄艘谎?,哼笑一聲:“端陽?jié)沒到,哪來的粽子?”把連翹翹氣得扭臉不理人。 獵場在京城北郊,草長鶯飛,水木明瑟。 皇帝心懷舒暢,也有意給雁凌霄撐場面,賜他一張御弓后,當(dāng)眾說道:“舟車勞頓,朕沒心思跟你們年輕人相爭,就由霄兒代朕上陣行獵。若有所得超過四皇子的少年英豪,朕將大大有賞?!?/br> 三皇子正在喝乳酒,聞言笑道:“父皇,您此話一出,又有幾人敢跟四弟爭出個一二來?” 皇帝瞥他一眼,咳嗽道:“獵場上不□□份高低,只在箭下見真章。今日春獵魁首若有職階,賞銀五百,封驍勇將軍?!?/br> 驍勇將軍乃殿前司的五品虛銜,手無職權(quán),卻是大小典禮隨侍在皇帝身旁充作儀仗的近臣,對沒有爵位的勛貴子弟們而言,不亞于一架一步登天的云梯。 雁凌霄勾唇,翻身上馬,滿不在乎刺向他的灼熱目光。勝過他就能成為五品將軍,父皇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尖利的哨響后,令旗一揮而下,獵獵如嘯。上百人馬四散開,其中一匹通體墨黑、身披銀鎧的馬兒最為惹眼,箭一樣風(fēng)馳電掣,絕塵而去。 女眷們坐在背風(fēng)處,座位前都架了紗帳,不過她們的位置地勢較高,獵場上發(fā)生的一切都一覽無余。 連翹翹原本獨(dú)自縮在角落,默默喝茶,沒多久,就被太后喚去伴駕。她擔(dān)心犯錯,給雁凌霄丟人,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跟太后問安后,就跪坐在下首。 太后問話,她就答。太后不搭理她,她也樂得清閑,偶爾給太后打打扇子,換來一句“孝順”,其余時候都安靜如一盞美人燈。 傅綺文在下邊冷眼瞧著,心下郁結(jié)。這連氏也是邪門,才多久吶,就從區(qū)區(qū)一介外室,搖身一變成了皇子良娣。不過,連氏身份低賤,于她也有益處。她父親是朝中一品大員,等她做了四皇子妃,甚至太子妃,有連氏做活靶子,她的位置才更穩(wěn)當(dāng)。 思及此,傅綺文粲然一笑,問過母親后就雍容雅步行到太后跟前,深深福禮,端的是儀態(tài)萬千:“太后千歲,臣女傅綺文,請?zhí)竽锬锇??!?/br> 太后偏過頭,側(cè)耳聽宮女耳語,隨后點頭道:“傅樞密使家的姑娘?” “臣女行六,父親在樞密院主事,二哥任殿前司從五品虞侯?!闭f話間,傅綺文脧一眼跪坐在一側(cè)的連翹翹,見她無動于衷,只有一搭沒一搭給太后搖扇子,還趁人不備打了個呵欠,不由氣結(jié)。 太后含笑道:“傅大人會教姑娘,生得好,談吐也得宜,也不知以后要便宜哪家的郎君?” 傅綺文面露羞赧:“前兩年為祖父守孝,家中尚未給臣女定親。臣女也想多陪伴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br> “不錯。”太后思慮片刻,望向坐在右手邊的三皇子生母,“姜貴妃,你以為呢?” 姜貴妃體型不如三皇子般碩大,但也是富態(tài)豐腴,面若銀盤,聽太后把皮球踢給自己,不由笑道:“臣妾不敢妄言,都聽太后和陛下的。” 她瞥一眼縮成一顆圓白菜的連翹翹,又道:“要按臣妾的意思,給三皇子擇一位連良娣一般柔順婉約的姑娘就好。家世不在高,能規(guī)勸夫君,綿延子嗣才是最緊要的?!?/br> 傅綺文銀牙一咬,差點沒繃住當(dāng)著太后的面掛上臉色。 莫名卷入爭端的連翹翹,茫茫然抬起頭:“?” 正說著,一聲號角,獵場捷報傳來:“四皇子射中雄鹿一頭,銀貂一只,白狐一只,野兔三只——” 四下人聲喧雜,都在贊嘆四皇子騎射雙精。各家女眷心下感嘆,陛下也是霸道,把沂王家養(yǎng)了二十年的世子改宗記名,做自家的皇子。這般超群拔萃,就算不是親兒子,而是侄子,又有何不可呢? 少頃,負(fù)責(zé)收撿獵物的小太監(jiān)駕著掛紅綢花的馬車趕到,一骨碌翻下車,跪地匍匐,吊著嗓子道:“稟太后娘娘,諸位娘娘、夫人,四皇子命小的把雄鹿奉給皇上,再將銀貂皮奉給太后,白狐皮送給連良娣。旁的野兔,也命小的送來,給娘娘們嘗嘗鮮?!?/br> 太后撫掌微笑:“霄兒是個好的,才剛到手的獵物,都惦記著哀家。連良娣,哀家近日齋戒,用不得這些,銀貂皮就賞你吧?!?/br> “謝太后恩典?!边B翹翹起身謝恩。她身形纖細(xì),穿一身綠色騎裝如一片柳葉,清新明快,柔柔一福禮,更顯得身姿窈窕,且有幾分嫵媚。 周遭或羨慕或妒恨的視線,如冒著硫磺氣泡的溫泉,稍有不慎就會讓人飄飄然。 而連翹翹只是略略掃一眼小太監(jiān)奉上的皮草,新鮮干凈,還冒著熱氣。她迅速別過臉,心中暗罵雁凌霄,不會送禮別送,血刺呼啦的,想嚇?biāo)勒l? 旌旗獵獵,遠(yuǎn)處信號旗打了兩道,來送禮的小太監(jiān)臉色一變。 霎時,尖銳的號角響起,有殿前司的禁軍護(hù)衛(wèi)快馬趕來,高聲道:“啟稟太后,四殿下遇刺——!” 第35章 ??渾水 “什么?!”眾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亂作一團(tuán)。 太后捂住心口差點厥過去,好險被宮女扶住。她冷下臉色,聲音顫抖:“先帝保佑, 霄兒呢, 霄兒如何了?” 連翹翹同樣耳畔嗡鳴,宛如被摁進(jìn)湍急的河水中, 呼吸凝滯,人像木偶一般倚著太后,定定地跪坐。 “四殿下受了輕傷, 陛下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過去。”禁軍護(hù)衛(wèi)渾身冷汗,單膝跪地,“太后娘娘,獵場曠闊四面無遮, 陛下吩咐屬下率一隊人馬護(hù)送太后和諸位娘娘回帳篷休憩?!?/br> 眾人早沒了觀賞春獵的心思, 留下一片杯盤狼藉,坐上馬車飛馳回到營地。 雁凌霄的營帳前, 被護(hù)衛(wèi)圍得水泄不通。連翹翹心下焦灼,在帳篷前探頭探腦, 揪著綃帕打轉(zhuǎn), 好半晌才尋到個熟臉。 “小朱公公?!边B翹翹低頭望向小朱子手捧的銅盆, 邊沿搭了兩塊巾帕,上邊全是血。她心里咯噔一下,忙問:“殿下流了這樣多血?太醫(yī)怎么說?可否……可否讓我進(jìn)去看看他?” 小朱子左右看看, 悄聲道:“連良娣,殿下傷勢不重, 這些都是皮外傷?;噬弦苍谀? 里頭亂得很, 良娣不如再等等?等陛下走了,小的再帶您進(jìn)去?!?/br> 連翹翹朱唇緊咬,也顧不得那么多:“殿下在里間受苦,我卻在外頭干等著,沒有這樣的道理。我既是殿下的良娣,越是這種時候,越該陪在殿下身邊?!?/br> 雁凌霄如今和她休戚與共,假如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落不到好。 況且……連翹翹攥住襟口,試圖平復(fù)揪緊的心。她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情緒,想親眼見到雁凌霄,確定他還安好。 小朱子咬咬牙,低聲道:“良娣且等等,奴婢去去就回?!?/br> 不多時,小朱子端了一盆熱水回來,連翹翹垂眸斂目,袖手跟在他身后。營帳前,兩名手持刀戟的禁軍侍衛(wèi)作勢要攔,聽小朱子說是四皇子良娣,又目露難色。 正僵持著,一位高大的黑衣察子掀開氈簾,見到連翹翹,不由一喜:“這位可是連良娣?屬下王璞,在皇城司做事。趕巧了,殿下正讓屬下去獵場找您呢?!?/br> “王大人?!边B翹翹福禮。 王璞黑蠶似的眉毛一抬,側(cè)身避開,撩起氈簾一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連翹翹和小朱子閃身進(jìn)去。 營帳內(nèi)烏泱泱十幾人,氣氛壓抑到叫人喘不過氣。 連翹翹一打眼就看到雁凌霄倚著迎枕,空裸上身,半披著外袍,神情冷淡,由太醫(yī)躬身在榻邊包扎上臂的創(chuàng)口。瞧見雁凌霄青鬢丹唇,血色尚足,連翹翹輕吁一口氣。 皇帝面沉如水,正在叱責(zé)殿前司都指揮使:“出發(fā)前爾等跟朕夸下???,說會確保春獵安全無虞?,F(xiàn)在倒好,刺客都闖到獵場里來了!要不是四皇子武功尚可,豈還有命在?假如那些刺客沖著朕來呢,爾等又想如何狡辯?” 殿前司的將領(lǐng)們冷汗淋漓,跪地拱手道:“陛下,此事蹊蹺。刺客見事情敗露,均服毒自盡,臣等想查出幕后主使,尚須陛下寬限些時日?!?/br> 連翹翹豎起耳朵,雙手搭在腰間,步履輕盈地繞過一干大臣、宗親,跟在小朱子身側(cè)來到榻前。 雁凌霄見她來了,也不做聲,揮退太醫(yī)后,讓連翹翹坐在矮杌上,用沒受傷的右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髻。 “殿下?!边B翹翹眼眶微濕,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于是抿緊唇,擰干濕熱的巾帕,為雁凌霄擦拭左臂殘余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