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喜歡他 第92節(jié)
她說的是半年前,他們鬧得不歡而散那次。 陶江了然于心,說的風輕云淡:“沒事,都過去了?!?/br> 這話簡寧聽的心頭一跳,一切都過去了,是不是她自己也算過去式,她沒由來的喪氣,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wěn)。 在五樓轉角處,她停下腳步,拉住陶江,昏幽的樓梯間里,光滑的瓷磚,照出兩個人模糊的影子。 “如果,我是說如果?!焙唽幍吐曊f:“我想和你一起去北京……” “別……” 一陣猛風吹醒樹葉,后面的話斷在風中。 這句話的殺傷力比陶江想象中的還要大,驀地擾亂了他的心神,但他對自己有不留情面的約束,絕不蒙混過關。 “你再想想,你確定已經想好了?” 簡寧說的胸有成竹,這就是她深思熟慮后的結果:“我想好了。” 陶江低下頭,猶疑的眉目融進夜色,而后抬頭,帶著十二分的認真:“你再考慮考慮,真的,我是說真的?!?/br> 她總是變來變去,她可以上一秒攬著安慰失意的他說人生本該如此,下一秒就冷漠地道出她只是喜歡他學習好。 陶江覺得自己像被她變著花樣折騰的玩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棄之如敝履。她只要一句話,他就可以不問前因后果,一切又盡在她的掌握中了。 他是笑著說這話的,可簡寧分明看得出后面的悲哀和遲疑。 簡寧以為他還在原地等自己,她用半真半假的謊言推開他,她以為替他做了最好的決定。 她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再見面可以一副別來無恙的樣子,說一句好久不見,就可以翻篇。 可事實是,陶江現在已經不相信她了。 第74章 . 蕭邦寫過的歌 我們和好吧 高考后的半個月, 陶江奔波在北京和江州市之間,上一場考試剛結束,立馬趕往下一所學校, 繁忙的日程讓他無暇顧及那些煩惱。 而從那晚之后,簡寧整日沒精打采,天天熬夜,睡到日上三竿, 日子過得毫無規(guī)律, 爸媽也不管她。 終于和悲慘的高中生活告別了, 簡寧還是興味索然。 方島和溫照喊她出來玩,她說不去,爸媽問她要不要旅游,她也沒興趣, 總覺得生活里缺了點什么。 如果不是估分尚且理想,別人看到她這副人不人鬼不的樣子, 真的會以為這是位渾渾噩噩的落榜生。 另一方面, 簡寧已經默認那天是陶江在變相拒絕,打著讓她深思熟慮的旗號, 或許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后一絲體面。 也對, 雖然簡寧現在不想承認他的好, 但陶江那么一個人,又帥又優(yōu)秀,以后他去了大學, 走到哪里都會像金子般發(fā)光,不愁沒有女朋友。 反觀自己…… 想到這,簡寧一骨碌從床上蹦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短短幾日, 她憔悴不少,眼底兩抹烏青,面色蠟黃,雙眼空洞。 簡寧有些喪氣,她又不甘心地往前湊了湊,不知道是不是多看了幾眼,還是自帶濾鏡的緣故,鏡子里的人,越發(fā)順眼起來,好像也沒有那么慘不忍睹。 簡寧努了努嘴,輕哼一聲,誰說只有他才有鶯鶯燕燕,她也不缺春天,莫名涌起一絲不服氣的攀比心,她決定把頭發(fā)留長,到時候說不準誰后悔。 得知陶江的近況是半個月后。 那天溫照約簡寧出來逛街,簡寧挑中一條碎花裙子,在試衣間的鏡子前臭美地扭來扭去。 溫照接到顧林懷的電話,說他和陶江結束了自招考試,來找她們玩。 聽見電話免提里傳來的聲音,聽見“陶江”兩個字,簡寧下意識就要溜,走到店門,被店員拽住,說衣服還沒付錢。 簡寧忙摸出手機掃碼付錢,來不及換下衣服,她慌不擇路地跑出服裝店,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還不忘提醒溫照,等會兒轉告他們,她有事先走了。 簡寧說不清為什么要逃,一沒做虧心事,二沒對不起陶江,要心虛也是陶江心虛,是他拒絕了她的求和,該避諱的是他才對。 想是這么想,但簡寧的步伐依舊沒停,出了商場,匆匆打了輛車回家。 家里沒人,今天周末,簡媽去理發(fā)店燙頭發(fā),臨走前,看見簡寧躺在房間抱著手機玩,忽然氣不打一處來,吼了一頓簡寧,數落完,又讓她約同學出門玩,別一天到晚都待在家,看著鬧心。 簡直莫名其妙,剛出門沒多久的簡寧敗興而歸,她緩了口氣,關上家門,背上浮了層薄汗,黏黏糊糊的,她隨手把購物袋放在玄關,換了睡衣準備去洗澡。 咚咚咚。 簡寧抱著沐浴露往浴室走,聽見門鈴,她停下回頭,朝門口喊了句:“誰???” 沒人回答。 簡寧高度警覺,她抱緊手里的東西,給自己底氣似的,揚聲又問了一遍:“誰???說話!” 門外響起熟悉的聲線,帶著三分無奈:“是我,你跑什么?” 怕什么來什么。 簡寧不僅沒有放下戒備,反而打起十二精神,像一只遇到危險的刺猬。 她遠遠地朝門外幺喚:“我沒跑?!?/br> 門外沒了動靜,簡寧踮著腳靠近門內的貓眼。 陶江低垂著頭,烏黑的發(fā)頂讓簡寧有一瞬的失神,似乎感應到什么,他倏地朝大門中央的貓眼看過來。 陶江的眉眼忽然放大,挑釁般的目光直直地看穿門,直擊心底,簡寧噌地后撤。 他似乎有些生氣,帶著怒意質問道:“你為什么拉黑我?” 從散伙飯結束那天,他說讓她好好考慮。簡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陶江的企鵝號拖進黑名單。 不是都說,分了手的人,就該斷絕來往,既然這樣,還留著他的聯系方式干嘛,躺在列表里當僵尸嗎。 看著他去了大學,交新女朋友污染自己的眼睛嗎。 隔著門,簡寧賭氣地說:“你也可以把我拉黑啊,我又沒攔著你。” 陶江沒了脾氣,極淡地笑了聲:“所以,你是在我比賽,看誰刪好友刪得快?” 簡寧翻了個他看不見的白眼,矢口否認:“那是你自己腦補的,我沒說過?!?/br> “點點想你了?!睅缀跏峭瑫r,陶江的聲音重疊著她的聲音。 簡寧氣笑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玩欲擒故縱嗎,拿貓打感情牌,難道陶江家的貓會說話,告訴他快把她找回來,還是他會讀貓術,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家貓是不是想她了。 拙劣的借口,誰稀罕啊。 她趴在門上,陰陽怪氣道:“呦,你那天說的話,我還沒考慮好呢,咱倆什么關系啊,我哪有資格和您家的貓相提并論。” 陶江簡直被她氣的不行,簡寧這張嘴,說起理來不饒人,是他泡在她的甜言蜜語里太久,以至于忘記了她也是一只生起氣來會撓人的小貓。 但他并非一條由她撥弄的魚。 冷靜下來,陶江朝貓眼的方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而后,不緊不慢地說道:“哦,那我走了?!?/br> 說完,他毫不拖延地轉身下樓。 一秒,兩秒,三秒。 簡寧把懷里的東西扔在茶幾上,伸手旋開門,探頭出去,有些氣惱:“你走吧,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話音剛落,她覺得好像哪里不對,特像電視劇里夫妻倆吵架,一個在氣頭上離家出走,另一個還追出來不依不饒,活脫脫打情罵俏。 簡寧覺得自己好像中計了,搔著臉準備關門,被三步兩步竄上來的陶江攔住。 他眼藏促狹,臉上還帶著得逞的笑,“這么快就沉不住氣了?” “滾?!焙唽帎佬叱膳?,稍稍推了他一下。 陶江上前一步,順勢捉住她的雙手,虎口鉗著她纖細的手腕。 簡寧動彈不得,費力掙了掙,但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松,她喊了聲疼。 陶江立馬放開,簡寧一個回身,躲進屋里,握著門把手,飛快地把門往里拽。 陶江迅速閃進來,手臂抵住門沿,他穿著短袖,被門咣地一撞,胳膊肘rou眼可見地變紅。 簡寧提了一口氣,扶著門的手微微松開。 看她寸步不讓,陶江的聲音隱忍而克制:“為什么不告訴我?” 簡寧以為他在說她從商場跑掉,不坦誠相對,于是理直氣壯道:“告訴什么?” 陶江撩起眼皮,咬牙切齒道:“為了不影響我高考,故意說謊騙我?!?/br> 像山崩,像海潮,突如其來的坦白讓簡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頓覺不妙:“你都知道了?” 陶江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像等待執(zhí)念般,等她的回答。 不知是惶恐,還是如釋重負,簡寧繃著的臉突然松動,支支吾吾半天,她扯著嘴角,牽強地笑:“這有什么,不都是為你好嘛?!?/br> 簡寧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萬遍,這話說的,像長輩的口吻。 陶江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靜了片刻,他沉聲問道:“那你好嗎?” 夏日的傍晚越來越熱,樓道里有蚊子繞著燈飛,簡寧仰頭看著往燈罩上撞的蚊子,心情有些復雜。 在他緘口不語的注視下,簡寧欲蓋彌彰,含糊著說:“挺好的,你呢?” “我不好?!碧战鸬煤芸?,快得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 可哪怕他過得不好,也希望她過得好。 他把簡寧的手握在掌心,說:“我們和好吧?!?/br> 簡寧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旋即抽回手:“和好歸和好,拉我做什么,你難道不怕我媽在家?” 陶江豁出去了,氣勢很盛:“在就在吧,有什么好怕的?!闭f著又把簡寧的手拉回來。 兩個人在門口僵持了一會兒。 聽見樓下有響動,簡寧朝陶江身后看去,她的臉瞬間變了顏色,瞳孔震驚,她迅速縮回手:“.媽?” 陶江的動作一僵,感覺到身后有人,半晌,他機械般地回頭。 簡媽燙著紅色大波浪卷,手腕上挎著剛買的新包,此刻正站在樓梯間,臉色微微變,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