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的時間里，兩人已經(jīng)走到車子旁邊。斯華年從他背上跳下來：“我開了車來的，我們還是分頭開車回去吧。我跟在你后面，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斯晉長臂一撈，meimei又到了自己懷里。

    “明天找人幫你開回來。”

    他抱著斯華年往車?yán)镆蛔?，與她的呼吸近在咫尺，黯色沉沉的黑眸蒙上一層薄薄的水光：“年年，你對哥哥真……”話沒說完，斯華年嚇得不行，從他懷里掙出來，手腳并用地爬到副駕駛上。

    “我餓了！我不要在車上做?！?/br>
    斯晉單手握著方向盤，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露出一絲哭笑不得。

    -這幾天過得實(shí)在是很開心，就是身體有點(diǎn)吃不消。

    斯華年決定消停幾天。

    正好學(xué)校里也到了期末，課業(yè)開始繁忙起來。最近斯華年頭疼的倒不是期末，反而是期末結(jié)束之后的事情。

    寒假。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之前錄的超模大賽，就是要在寒假期間播出來。時間是按照冰雪城的當(dāng)?shù)貢r間，大概是晚上八到十點(diǎn)的樣子，一個電視臺播，同時還有網(wǎng)絡(luò)直播。

    那么這個時間就是國內(nèi)的清晨到上午。

    節(jié)目里播的內(nèi)容，尤其是沖浪那一段，當(dāng)時太沖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悔得不行。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想辦法不讓哥哥看見。斯華年左思右想，只有一個稍微穩(wěn)妥點(diǎn)的方法。

    跟他一起出去旅游，找一個有時差的地方，要讓播出時間在當(dāng)?shù)氐牧璩咳狞c(diǎn)。這個地方最好是個窮鄉(xiāng)僻壤，遠(yuǎn)離網(wǎng)絡(luò)。

    問題是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景點(diǎn)嗎？

    第68章

    “年年——”房間門外傳來哥哥的聲音，斯華年從書桌前站起身,趿拉著拖鞋跑出去。

    “哥哥你回來了,”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辛苦了哦?！?/br>
    斯晉牽著meimei走到沙發(fā)旁邊坐下,溫聲與她談心：“年年。”

    “嗯呢。”

    “哥哥最近有些忙，不能每天接你放學(xué)?！?/br>
    “……我又不是個小學(xué)生。”

    斯晉抬手撫了撫她的臉蛋：“會不會不開心,嗯？”

    “怎么會，當(dāng)然不會。”

    小姑娘握住他的手，用臉蛋蹭蹭,還是一樣的乖巧。斯晉垂眸望著meimei,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欲言又止。

    年年不像前段時間那樣粘人了。

    是已經(jīng)開始厭倦了嗎……“哥哥你累不累,”斯華年繞到他身后跪坐著,輕輕給他捶肩膀，“今天不要做飯了，我們叫個外賣好不好。”

    平常斯晉是不想讓meimei吃外賣的，今天或許是真的有點(diǎn)累,又或者只是喜歡她關(guān)心他的樣子，點(diǎn)頭說了好。

    斯華年想了想，又提起以前被他否掉的事情：“要不我們請個鐘點(diǎn)工來做飯吧?！?/br>
    “不用?！?/br>
    這是他和年年的家，不想讓陌生人進(jìn)來。斯晉反手抱住meimei，低聲道：“只要忙完這一陣……快了?！?/br>
    還有什么辦法，斯華年只好由著他：“那辛苦你了哦大寶寶?！?/br>
    “不辛苦,”斯晉呢喃著道，“怎么會辛苦?！?/br>
    斯華年握緊拳頭，輕輕敲了敲他的肩膀。

    要是能讓哥哥輕松一點(diǎn)就好了。

    -臨近圣誕，兩兄妹都顯而易見地忙了起來。

    吃完晚飯，像平常一樣待在客廳里，各做各的事情。

    斯華年抱著個平板電腦，似乎在查什么資料。屏幕上有圖有字，斯晉悄悄瞥了眼，沒能看清。

    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斯華年把網(wǎng)頁存好，關(guān)掉瀏覽器。轉(zhuǎn)而打開一個視頻播放器，然后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眼看meimei準(zhǔn)備回房間，斯晉擰著眉叫住她。

    “年年。”

    斯華年回頭摸摸他腦袋：“你先自己玩一會兒?！?/br>
    這哄小孩的語氣……斯晉眸光猛地變暗，坐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走進(jìn)房間里、輕輕關(guān)上門。

    每天能夠共處的機(jī)會本就沒有多少，現(xiàn)在年年連這難得的一小段時間也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了？

    斯晉單手握成拳頭，用指節(jié)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如今他也沒有什么心情工作下去，索性合上筆記本電腦，僵坐在沙發(fā)上。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好幾天的這個時候，年年總要一個人跑進(jìn)房間去待一會兒，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想問，又很清楚自己不該開口。

    死纏爛打只會加重年年的厭煩。

    客廳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壁鐘輕而有規(guī)律的滴答聲。斯晉視線定定落在房間門的方向，恍惚、放空，直到眼睛都有點(diǎn)酸澀。

    年年……“哥哥！”

    斯晉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看見小姑娘趿拉著拖鞋、抱著一只毛絨狗跑出來。

    不是幻覺。

    “跑慢點(diǎn)，”他伸手接住meimei，“小心摔了?！?/br>
    “你好像mama哦，”斯華年咯咯笑了兩聲，伸手去解他的襯衫扣子，“快把衣服脫了?！?/br>
    “什、什么？”

    斯華年拿出平板電腦，屏幕停留在一個視頻暫停的畫面，“你看，這是我買的按摩世家祖?zhèn)髅丶?，叫……嗯，舒筋龍爪手?！?/br>
    斯晉：“……”“你放心，我練了好幾天了哦，”斯華年舉起手邊的毛絨狗給他看。

    斯晉怔怔地低頭望去，果然看見狗狗肩背上好幾處，毛發(fā)是亂糟糟的。

    “年年，你……”斯華年把手伸過來，又要解他的扣子。斯晉一把捉住meimei的小手，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衣領(lǐng)。

    一顆。

    兩顆。

    他動作很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斯華年，黑眸里情緒有些看不清。像是欣喜，又有點(diǎn)像是別的什么。

    斯華年有點(diǎn)害羞，縮到他身后去：“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斯晉解開扣子，把襯衫扯下來，另一只手順勢把斯華年的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膛。

    “以后別這樣……哥哥心臟受不了?！?/br>
    “知道了知道了，”斯華年只當(dāng)他被自己的孝心感動了，并不往心里去，“你快趴著?！?/br>
    斯晉順從地在沙發(fā)上趴下，像一只聽話的大型動物。他感覺到斯華年往他身上抹了什么東西，然后屋子里飄散開淡淡的玫瑰香氣。

    架勢倒是很專業(yè)。

    就五分鐘吧。

    斯晉半闔上眸。

    年年的心意不能辜負(fù)。

    享受一小會兒就起來，不讓年年太辛苦。

    ……“好了，年年，可以了，”斯晉額頭上冒出細(xì)細(xì)的汗來。

    他meimei的按摩果然是既不舒筋、也不龍爪。

    不知道該怎么說。

    一雙軟軟沒什么力氣的小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混著精油微涼的香氣，這感覺真是……斯華年抬頭看一眼鐘，不由有點(diǎn)難過：“才五分鐘。我按的不好嗎？”

    斯晉伸手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簡單地擦試一下自己的背。撐著雙臂坐起身來，又重新抽了張紙巾給meimei擦手：“沒有，年年很棒?！?/br>
    “那我們繼續(xù)吧？”

    “……”斯晉默了會兒，把meimei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坐好。

    他一言未發(fā)，但是身體會說話，斯華年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

    “年年，”斯晉抱著她向后倒下，斜靠在沙發(fā)扶手上，聲音低低的讓人心疼，“哥哥難受。”

    斯華年也有點(diǎn)難過：“我是想給你按摩、讓你放松一下。”

    斯晉捧住meimei的臉，輕輕朝自己壓了壓，幾乎是摩挲著她的嘴唇說道：“哥哥知道。年年按得很好。不聽話的……是你小哥哥?！?/br>
    實(shí)在是不要臉。斯華年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都忙了一天了，怎么還有力氣?！?/br>
    一瞬間斯晉臉色發(fā)黑，眉心擰成個疙瘩：“你這孩子——”話說了一半，頓住。他用力閉了閉眼，喉嚨干澀，透出一點(diǎn)忍辱負(fù)重的意味：“對，哥哥沒力氣了?！?/br>
    “所以快去洗澡睡覺覺啦?！?/br>
    “所以年年……你在上面，嗯？”

    ……這天晚上，直到第二天醒來，回憶起昨天到了后期哥哥發(fā)瘋的模樣，斯華年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被忽悠了。

    走路的時候腰有點(diǎn)酸，心里終究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氣。

    一抬頭，在路邊蛋糕店的櫥窗里看到一顆圣誕樹。她停下腳步，隔著玻璃望了一會兒。

    去年的這個時候，哥哥還在監(jiān)獄里，跟她隔著幾萬公里的大海。這樣想著，她忽然又有點(diǎn)想他。

    櫥窗上貼著一張海報，上面有一只姜餅人，畫得可愛極了。旁邊是幾個大字：“姜餅人手工作坊接受預(yù)定。”

    斯華年想了想，推門走進(jìn)去。

    蛋糕店里裝修得很好看，飄著甜甜的香氣。斯華年指著海報問店員：“你好，這個手工作坊是什么？”

    “就是我們店里給您提供烤箱、模具，還有配好的材料，您親手烤一個姜餅人?！?/br>
    “你們會教我么？”

    “當(dāng)然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