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屬于的蘿絲的白骨在死神揮手的一剎那灰飛煙滅。

    ……

    “佩德呢？”

    舞會快要結(jié)束，阮卿見死神還沒有回來，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

    她讓莉可和尤里先回去，拒絕了伊萊和霍德華送她回家的請求。

    化成阮卿脖子上項(xiàng)鏈的決明劍終于找到機(jī)會掙脫那條細(xì)細(xì)的銀鏈鉆了出來，他抖擻著劍身，在空中活動著筋骨。

    “佩德說在古堡后的后花園等主人。”

    決明劍神神秘秘地說。

    花園？

    阮卿歪了歪腦袋。

    話說死神什么時候和決明劍的關(guān)系這么好了？

    ……

    古堡后的花園靜謐而幽深，只有蛐蛐斷斷續(xù)續(xù)的叫聲回蕩著。

    阮卿邁下臺階，小心翼翼地推開花園的鐵門。

    “佩德。”

    “你在這里干嘛？”

    在外面，阮卿更喜歡稱呼佩德名字。

    少女嗒嗒的腳步聲劃破了花園的沉靜。

    螢火蟲在她身邊嘩啦啦聚集，就像是無數(shù)個提燈照明的小精靈。

    順著一條石子鋪就的小路，花木扶疏，花園中央是一座白色的涼亭，半圓的拱頂反射著清朗如水的月色。

    高挑的青年站在涼亭內(nèi)，聽見少女的呼喚，他輕輕邁步走出背對著月光的那片陰影。

    阮卿腳步一頓。

    “你、你、你……”

    她很驚訝。

    在月光的照耀下，死神不屬于凡人的容貌展露無遺，比之他頭頂?shù)酿ㄔ赂鼕Z人眼目。

    “我親愛的的小姐，請問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死神身著黑色的晚禮服，修長的雙腿筆直，如同天工之作，金色的長發(fā)被精心裁剪為利落柔軟的短發(fā)，更顯得高傲和冷漠。

    他彎下腰，伸出手，語氣誠懇。

    阮卿提著裙擺同樣行了一個禮，笑著說道：“當(dāng)然可以，我親愛的管家?！?/br>
    青年的手落在少女柔軟纖細(xì)的腰肢。

    她白色裙擺漸漸變成銀灰色的紗裙，一層一層鋪開，像是用云朵織就，上面鋪滿了細(xì)碎的星子，叮鈴叮鈴——隨著少女輕輕挪動的腳步，星星們碰撞在一起，咯咯笑著。

    腳下白色的高跟鞋變成透明的水晶，少女輕輕一動，纖細(xì)的高跟底就拖曳出流星一樣璀璨的尾巴。

    “很漂亮?！?/br>
    阮卿手搭在死神的肩膀上，由衷地夸贊。

    死神悄悄紅了耳根。

    涼亭內(nèi)擺著的幾組樂器奏響盛大的舞曲。

    水元素在阮卿腳下凝聚成冰，她試探著伸出腳，一下就牢牢踩在了懸浮著的冰塊上面。

    “真有意思?！?/br>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種打斗用的小法術(shù)，耗費(fèi)的魔幻力和精神力多，但是用在跳舞身上，簡直就是華而不實(shí)，卻意外地有趣。

    青年的嗓音微?。骸靶〗汩_心就好。”

    一步一步——

    蘭斯學(xué)院的燈火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

    遠(yuǎn)處的溪流如同銀帶，蜿蜒泛著粼粼波光，城堡和矮矮的別墅是凹凸不平的黑色，天幕是深藍(lán)色的色調(diào)，而四周的云層卻染上了淺淺的灰藍(lán)色，朦朧又神秘。

    音樂時而如同傾瀉的流水，又像是倒掛千尺的瀑布，那幾組樂器像是被灌入了靈魂，嬉戲打鬧，不斷改變著節(jié)奏，迎合著死神和少女的舞步。

    晶瑩剔透的冰塊在少女腳下不斷凝結(jié)，時快時慢。

    輕輕一個轉(zhuǎn)圈，少女落入死神的懷中。

    這是一個溫暖而又可靠的懷抱。

    和古堡內(nèi)的舞曲不同，在這里她不需要顧及任何的舞步，不需要在意所有框定的條條框框，不需要踩著每一首歌的節(jié)奏。

    更不需要迎合她的舞伴。

    死神是靈魂的收割者，可只要有心，他也將是靈魂最好的傾聽者。

    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從她的舞步在踢踢踏踏之中，樂器們引吭高歌，演奏出一首獨(dú)一無二的歌曲，而非是少女僅僅為了一首別人演奏的歌曲起舞。

    這也是死神給予她的禮物。

    死神緊緊攬著少女的腰肢。

    舞曲終于停下。

    少女輕輕的喘息聲回響在他耳邊。

    然后死神聽見自己如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可他并沒有經(jīng)過激烈的戰(zhàn)斗，也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相反，死神覺得自己的胸腔被一種柔軟的東西填滿，將他整個心房都塞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他猜不透那是什么奇異的法術(shù)。

    就如同他看不清小姐的靈魂。

    死神伸出手撩起少女鬢角被汗水沾濕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地掛在她耳后。

    曾經(jīng)唯恐自己不能變得更強(qiáng)的死神，卻突然在這一剎那有了一絲惶恐，害怕他的唐突折損了他眼前這位少女纖細(xì)脆弱的靈魂。

    就像是青年在漫天大雪中接到一片雪花，他欣賞這片雪花的奇特，又害怕這片脆弱的雪花因?yàn)樽约赫菩牡臏囟热诨?/br>
    決明劍吹了個口哨，如游龍?jiān)谠茖又新悠痍囮囷L(fēng)聲。

    而后大朵大朵的煙火在云層中炸裂開。

    阮卿率先撲哧地笑出聲來。

    “親愛的死神大人，你這是在追求我嗎？”

    死神低下頭，他灼熱的呼吸盡數(shù)鋪在少女的面頰之上。

    “是的，我的小姐?！?/br>
    “我在追求您?！?/br>
    他聲音啞得不像話。

    不是因?yàn)閯诶?，也并非因?yàn)橥钢w力。

    他的腦袋又出現(xiàn)了眩暈一樣的感覺，即使是死神在死亡世界無數(shù)次瀕臨死亡的懸崖之上的時刻，也從未有過這樣不理智的沖動。

    它們爭先恐后，如同最烈的紅酒，潮水一樣灌滿他的腦袋。

    “所以，為了獎勵您最忠心的管家，我可以親吻您嗎？”

    死神的語氣中有著惶恐、不安與謙卑，卻唯獨(dú)沒有屬于神明的高傲，和賜予蘿絲死亡的死神判若兩人。

    “當(dāng)然可以。”

    少女輕笑著捧起他的臉龐。

    她柔軟的指腹摩挲著死神冰涼的薄唇。

    在少女的舉措下，死神清明的目光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他渾身輕輕顫栗著。

    “我的死神大人?！?/br>
    阮卿嗅到他身上冷冽的沉香愈發(fā)濃厚，就像是情動是散發(fā)的香味，帶著催|情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深深沉迷其中。

    話音一落，她的腦袋被死神的手扣住。

    他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燙得他懷中的少女臉紅。

    死神低下頭，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含住她的唇瓣。

    但他并不滿足這樣簡單的淺嘗輒止。

    于是死神想起那讓他意亂情迷的深入接觸。

    他生澀地撬開她閉合的唇齒，在那片嫣紅的花瓣上碾轉(zhuǎn)研磨，一遍一遍品嘗著她唇間甜蜜的味道。

    死神嘗到了檸檬酸酸的味道。

    是他遞給她的檸檬慕斯。

    奶油蛋糕的甜味。

    紅茶微苦的澀味。

    少女和青年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這突然讓死神想起來他回到舞會大廳看到他的小姐在微笑著和人翩翩起舞的感覺。

    這些奇妙的感覺混雜在一起，如同在他心中不斷發(fā)酵酸脹的情緒，微麻微酸，一遍一遍撩撥著死神的心弦。

    第一次品嘗到讓人欲罷不能的痛苦，讓人沉淪，也讓人清醒。

    慣來信奉摧毀的死神，這一次只想要將懷中的少女據(jù)為己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