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驚馬   她上前，抬起頭在寇元青的唇上落……

    “瞎說, 我才沒有?！奔狙銇矸瘩g脫口而出，一雙眼睛卻不自覺垂下，避開寇元青含笑的雙眼。

    “好吧, 沒有。”寇元青好聲好氣的應(yīng)道, 可話語中的笑意濃的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你…”季雁來心中亂七八糟的，抬眼瞪他, 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個時候, 不管說什么, 好像都不太對。

    “反正我沒有！”她決定堅決否認(rèn)。

    寇元青只是看著她笑，沒說什么, 可他那雙含笑的眼, 卻又似乎什么都說了。

    對著他眼中明晃晃的不以為意和笑意, 季雁來又羞又惱，上前捂住他的眼睛，兇巴巴的說，“不許笑了?！?/br>
    寇元青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側(cè)頭, 在那截白玉一樣的腕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指尖不由一顫，季雁來下意識松手，跟著就被人攬進(jìn)了懷中。

    “青陽好生霸道，我高興了，竟也不許我笑。”寇元青放緩了聲音，似是十分可憐般的說。

    眼睫輕顫, 季雁來只覺得臉頰越熱的厲害。

    “你高興什么？”她撇開眼, 低聲嘟囔。

    “青陽說呢？”

    “我不知道。”

    “好吧。”面對著某個裝傻的人，寇元青也只能無奈輕嘆，上前攬住人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上天終究待我不薄?！?/br>
    氣息微急, 季雁來尚有些失神中，聽到身前寇元青輕聲說。她一抬眼，迷蒙中帶著不解的看去。

    寇元青看著她微笑，沒再說下去，轉(zhuǎn)而拉著她的手柔聲說，“走，去看看鳳儀宮。”

    他幼時不幸，也曾埋怨上天，可現(xiàn)在卻覺得，上天其實已經(jīng)給了足夠的偏愛，不然，他怎么會等到明月入懷，亂他心曲。

    這句話雖未說盡，可卻又好似什么都說了。

    季雁來有些怔愣，一直到鳳儀宮，才總算回神。

    鳳儀宮乃后宮主位，從這里可以看到前面的天子寢宮承乾殿。

    漆紅木柱，雕梁畫棟，上有九尾鳳紋華彩卓然，飾以各色彩寶，靈動生輝。高大的殿門大開，可以看到殿內(nèi)初步的布置，樁樁件件，全都附和季雁來的喜好。

    “可有哪里不滿意，我這就下旨命人去改。”寇元青問。

    季雁來搖頭，仍有些不真實之感，哪里會有什么滿意與否。

    低頭看了眼神思不屬的她，寇元青便沒再追問，屆時若不滿意了，再改就是。

    大致逛完了鳳儀宮，前面賞菊秋宴還在繼續(xù)，季雁來心中惦念，不敢離開太久，怕被人察覺出端倪，便想回去了。

    “藏光。”依依不舍片刻，臨走時，季雁來躊躇了一下，忽然道。

    “嗯？”寇元青垂眸看著她，依舊如初般的專注。

    “上天待我，想來也終究是不薄的?！奔狙銇碚f，看著寇元青眼神一定，似是愣住，就忍不住笑了。

    “青陽?！笨茉喾路鸾?jīng)歷了一場大夢，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可因為她的一個微笑，徹底醒了過來，他上前握著她的手，急切之下，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季雁來沒說話，只是上前一步，依偎進(jìn)了寇元青的懷中。

    “我是不是沒說過，謝謝你？”

    謝謝寇元青的出現(xiàn)，讓她知道，自己還能有另一個活法。

    而不是日復(fù)一日的，過著那種看不過盡頭和希望的日子。

    “青陽?！笨茉嘈囊活?，手也跟著一抖。

    “好了，不管我說沒說，現(xiàn)在都說了?！奔狙銇硖ь^，看著他一副怔愣的傻樣，忍俊不禁的笑了。

    她上前，抬起頭在寇元青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寇元青不自覺的追了上去，反客為主。

    一番纏綿，到底依依惜別的分開。

    經(jīng)歷過剛才的種種，寇元青根本不想季雁來離開，可他從來都拗不過季雁來的，最后還是只得目送著人遠(yuǎn)去。

    鳳儀宮門口，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動。

    太極殿中堆積了大堆奏折，按理說，天子這會兒該回去解決了，可卻遲遲不動，常信遲疑片刻，猶豫著是否要提醒，剛一抬頭，就見天子正垂眸含笑，神情滿是溫柔。

    他一愣，忙低下頭，跟著咽下了所有想說的話。

    活了幾十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會兒最好什么都不要說。

    順著小徑往回走，前面琴音裊裊，悅耳怡神，季雁來聽著不由駐足，決定現(xiàn)在花園逛逛，實在不想回去摻和。

    這樣想著，她腳步一頓，誰知沒走幾步，便聽見一陣腳步聲靠近，抬頭一看，正是獻(xiàn)王，她頓時皺起了眉。

    “雁來?！笨偹阏业搅思狙銇恚茉n眼睛一亮，大步過去，經(jīng)過內(nèi)侍時一股淡淡的清香浮現(xiàn)，他絲毫沒有注意，徑直前行。

    內(nèi)侍彎腰俯身，無聲退去。

    “見過獻(xiàn)王?！奔狙銇硇卸Y，便想離去，誰知寇元賜一伸手竟抓住了她的衣袖，用力之大，讓她心下一跳，連忙握住左臂，冷眼看向寇元賜。

    “急什么，陪我逛逛?！笨茉n說。

    “王爺請自重?！奔狙銇硎终七o，微微瞇了瞇眼。

    若是忍無可忍，那便無需再忍。

    “季雁來，你別給臉不要臉，不過是個被寇元嘉玩膩了不要的賤貨，我愿意娶你，已經(jīng)是看得起你了，再拿喬，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寇元賜冷笑，陰沉的看著季雁來，目光放肆至極。

    心中怒氣翻滾，季雁來反手捏住寇元賜的手腕一擰，就把人按得半跪在地，然后一腳踹在他的背心，把人踹的趴倒在地，又上前，在他手臂幾個地方踹了一下。

    一連串的動作干脆利落，只聽見寇元賜一聲接一聲的痛呼聲。

    “大，大膽，你，你竟然敢對王爺動手？”進(jìn)宮赴宴，是不能帶侍衛(wèi)的，因此，今天跟著寇元賜的只有幾個內(nèi)侍，猛然看到季雁來毆打獻(xiàn)王，他們愣了一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忙撲了上前擋住寇元賜，又怒斥季雁來。

    “獻(xiàn)王行止不當(dāng)，我慌亂之下下手沒了分寸，不小心推到了王爺而已，哪里算得上動手二字？”季雁來不急不緩的整了整衣服，面無表情的說。

    “你竟然顛倒黑白？”內(nèi)侍沒想到她竟然會這么說，驚愕的說。

    “與其說我，還不如快些帶王爺去看大夫，這一跤似乎摔得的確有些狠了?！焙莺莩隽艘豢趷簹猓狙銇硪哺吲d不起來，寇元賜的話太過難聽，讓她想忘都不能，誠懇建議了一句后，帶著婢女們就轉(zhuǎn)身離去。

    內(nèi)侍們又急又氣，卻不敢上前去攔人，思量了一下后，還是決定先帶榮王去看看太醫(yī)再說。

    “出，出宮去找大夫?！边@時，寇元賜咬牙抽氣說。

    找了太醫(yī)肯定要驚動某些人，到時候他怎么說？說強(qiáng)逼季雁來不成反被揍？不說季家人的反應(yīng)，就說他堂堂一個王爺被女人打了，他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內(nèi)侍立即應(yīng)諾，絲毫不敢多言，帶著人就出了宮。

    “誰在那里？”那邊，季雁來沒走出多遠(yuǎn)，就看向樹叢后面問。

    她剛剛打人的時候聽到這里一聲驚咦，也不知道人走了沒有。

    “季姑娘好身手。”一陣溫和含笑的聲音響起，云乘素走了出來。

    “是云公子啊。”季雁來有些驚訝，又有些為難。

    別人還好，可竟然被云乘素看到了，萬一他說出去……

    “我本想出去，卻沒想到季姑娘下手如此干脆利落，倒是我多事了?！痹瞥怂匦Φ?。

    “云公子有此心意，我在此謝過?！?/br>
    “又沒幫上什么忙，哪里值得季姑娘一謝，只是驚訝之下忘了離開，季姑娘勿怪。”

    “我有什么好怪的?！奔?xì)眉微動，季雁來笑道。

    “獻(xiàn)王心懷不軌，大膽冒犯季姑娘，季姑娘驚慌之下，不慎推倒了人。若有人問起，在下可以代為佐證?！痹瞥怂睾吐曃⑿?，竟是順著季雁來的話說的。

    他神態(tài)溫厚，雙眼平靜含笑，這般注視著季雁來的時候，仿佛知道了她心中的顧忌般。

    再加上這一席話，她頓時明白對方是猜出了她的擔(dān)憂，心下不由赫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總算軟化了臉上的寒冰，而后又認(rèn)真道，“那便多謝云公子了?！?/br>
    “季姑娘客氣了，前面很是熱鬧，姑娘不去看看？”云乘素自然而然的轉(zhuǎn)換了稱呼和話題。

    “不必了?！奔狙銇硇α诵?，沒有多說，反問回去，“云公子不也出來了？”

    云乘素也笑了，說，“姑娘準(zhǔn)備去哪里，不如同行？”

    眼神一動，季雁來委婉拒絕，帶著婢女離去。

    云乘素也沒有挽留，只是看了眼她的背影，眼中笑意劃過，思及剛才某人打人時的干脆利落，就忍不住又笑了笑。

    沒想到這上京城中竟然有這樣有趣的姑娘，而且還是季家的。

    這場宴會，其實和季雁來的關(guān)系不大，除了中間有寇元賜這個插曲之外，一直到宴會罷出宮，都安然無事。

    而從后來宴會上的情形來看，太后明顯是看中了秦國公家的女兒，可惜，宴會過后沒幾天，秦國公家就低調(diào)的放出了已經(jīng)和宣武候府定下婚事的消息。

    這無疑又是一個拍向太后和榮王母子的巴掌。

    慈安宮中，太后整整砸碎了一整套她素日里最喜歡的茶具，可怒火之后，卻是擔(dān)憂。

    一個可能是特例，可兩個絕對不是，尤其是這兩家都非比尋常的情況下，這些世家大臣們?nèi)绱?，已?jīng)足夠表明他們的態(tài)度。

    榮王在他們眼中，竟然如此的根基不穩(wěn)嗎？

    消息剛過，太后就請了秦國公夫人進(jìn)宮，委婉表示有意讓秦國公嫡幼子尚商陽公主這件事。

    這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頓時讓秦國公府犯了難。

    認(rèn)真說起來，他們府上的世子其實天資尋常，反而是這個幼子，自幼習(xí)武，精通兵法，只要有機(jī)會，定能建功立業(yè)，可沒想到，太后竟然盯上了他。之前以為是看中自家女兒，已經(jīng)打了太后一次臉，這次若再拒絕，那就把太后得罪死了。

    這個局面落在上京諸多勛貴重臣眼中，他們都冷眼旁觀，等待秦國公府做出選擇。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御史上奏，頓時引起一陣波瀾，讓不少人暫時移開了目光。

    九月廿一，御史王元文上奏，參獻(xiàn)王大不敬之罪，言他曾于先帝喪期飲樂 ，且誕下一子。

    天子下令嚴(yán)查。

    諸人頓時心中微妙，猜測這位是要對諸王下手了。

    也是，當(dāng)今皇子的時候，可沒少被其他兩位皇子欺辱，之前還以為這位大度，可現(xiàn)在看來，分明是還沒到時候。先是允了榮王夫婦和離打了他一巴掌，又是獻(xiàn)王，也不知，后面還有什么。

    皇帝態(tài)度在這里，大理寺絲毫不敢耽擱，短短幾天就查明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