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藝欣說，“不覺得委屈？”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許靈均笑了笑，說，“我都聽她的?！?/br>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許靈均，渾身的鋒芒都向內(nèi)收斂，好像打定了主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只扎著自己。給容謐的笑是真的，留在眼底的痛也是真的。

    自打認(rèn)識以來，程藝欣第一次覺得他很可憐。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他沒有別的選擇。囿于愛意，畫地為牢。明知道這樣感受到的每一分甜蜜之后接踵的煎熬一樣多，可容謐不讓他解脫，他就走不掉。

    只要容謐的記憶還沒有恢復(fù)，他就會一直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活。如果容謐的記憶永遠都不恢復(fù)，他將余生都活在忐忑和懊悔的折磨中，每一次呼吸都要懸著半口氣落不到實處。

    對于付出真心的人而言，這才是最大的懲罰。

    第82章 ??弦月

    晚些時候容謐取了快遞回來, 隨手放在鞋柜上沒急著拆。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跟許靈均閑聊，一時興起說天氣好的時候可以一起去露營，就順便逛淘寶買了些防曬霜驅(qū)蟲水之類的戶外用品, 吃飯時順便問了程藝欣要不要組一個四人約會，兩天一夜跑遠一點去山里呼吸新鮮空氣。

    “到時候看情況吧?！甭犓f得興致盎然，程藝欣居然有些羨慕，悠悠地嘆了口氣。

    “我倒是也想出去玩兒，可惜我們這些打工人, 時間都要用來搬磚掙錢，年假都被我揮霍完了, 哪還有那么多空閑?！?/br>
    程藝欣的新男朋友話不多, 但整頓飯眼睛都沒怎么離開過身邊的人, 很上心的模樣。

    之前閑聊時聽說是因為家里安排相親，機緣巧合才認(rèn)識，她還以為對方也是小秦老師那樣穩(wěn)重妥帖的類型，現(xiàn)在親眼看到還挺意外的。這么想著就免不了多看了幾眼。

    晚點客人離開，她和許靈均送到電梯。有只手一直按在她腰上, 固執(zhí)地?fù)Ьo了, 直到電梯下降才有些放松。

    容謐忍不住笑，垂眼撫摸他手背上的紋身，“干什么？”

    “那是別人的男朋友?！?/br>
    許靈均把她帶進懷里，回家關(guān)起門來追究, “你怎么總看？”

    “第一次見面，當(dāng)然得多看看?！彼室馔ｎD, 才又說, “看他對藝欣好不好?！?/br>
    許靈均不置可否, 低頭抵了一下她的額頭, 轉(zhuǎn)言道，“程藝欣倒不見得有多喜歡他?！?/br>
    一般的小情侶熱戀期總是忍不住秀恩愛的，哪怕不是存心要秀，細(xì)節(jié)的小動作里也總能看得出來?？沙燥垥r兩人幾乎沒什么互動，程藝欣說話間很少cue到身邊人，也是他整個人都顯得很沉默的原因。

    “回頭我問問她?！比葜k只知道這個好姐妹是情場老手，一只片葉不沾身的花蝴蝶。每個人的感情觀不一樣，她也不太好插手做評價。

    她自己的感情都這么復(fù)雜，好不容易才稍微理順了些。前路如何還未可知呢。

    至少享受當(dāng)下。

    她和許靈均一起收拾廚房。洗碗機里放不下的餐具手工清洗，臺面和地板都打掃干凈，再一起到樓下丟垃圾，散步消食。

    家里沒有再請阿姨，她很喜歡跟許靈均做家務(wù)的感覺，像同居了很久的情侶，有種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安心感。

    但事實上他們只是住得很近，許靈均每天晚上說完晚安都會回自己家去睡覺，好像對于跟她同床共枕沒什么太大的興趣。

    容謐有點納悶，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太主動，心想回頭還是問問她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好姐妹，看是哪里出了問題。

    樓下的水果店在賣榴蓮，是她最喜歡的水果之一。許靈均卻跟她口味迥異，每次路過都要屏一口氣，這天散步看她望了幾眼，就主動拉著她去買。

    “可是你不喜歡?！闭w碩大的果實散發(fā)出熟透的香甜氣息。剝好的榴蓮rou已經(jīng)賣完了，容謐有點猶豫，買一整個回家她自己不一定吃得完。

    許靈均又在偷偷屏息，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甕聲甕氣，“你想吃就買?！?/br>
    這么好吃的東西他居然嫌棄。成熟的果rou口感軟糯綿密，像在吃冰激凌。

    買回家的果rou裝了一大盆。容謐抱著盆吃，看他一口也不想嘗的樣子，惡從心頭起，追了他半個房間，拉著他的衣服踮腳亂吻。

    許靈均舍不得推開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后索性同流合污，捏著鼻子和她一起吃。吃多幾塊，原本奇怪的味道居然也變成了濃郁的香甜。

    認(rèn)識了這么久，他今天才知道容謐喜歡吃榴蓮。

    以往知道他不喜歡，沒人會強迫他吃。容謐甚至從沒有在他面前買過一次，更別提追著他往嘴里塞。

    “其實是好吃的，對吧？”容謐很高興，伸手喂給他最后一塊，“以后我們就能一起吃了?！?/br>
    “對?！痹S靈均回應(yīng)她，低沉的聲音像一聲溫柔的嘆息，吻了她的手指，吃掉她遞來的果rou。

    可這么多年過去，第一個教他吃榴蓮的人還是她。

    按照往常的習(xí)慣，晚上十一點鐘許靈均就要走了。他手機上還存了個鬧鐘，免得耽誤她睡覺的時間。

    每當(dāng)臨近十一點，兩人都擁抱著窩在沙發(fā)里不說話，看電視或是聽音樂，不約而同地安靜等待著鬧鐘響起，在一天的結(jié)尾，交換最后一個吻后分別。

    電視里在播綜藝節(jié)目，請了許多模特和選美小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在不大的舞臺上穿著創(chuàng)意時裝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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