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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就是膽怯。 不論她多么努力,都沒辦法做好再見一面的心理準備。 在膽怯之中,還夾雜了許多的自責。 回藝對重逢有期待,卻更多地覺得,重逢的那一天將會是世界末日。 她為什么要對和明星的重逢有期待? 她憑什么? 屬于她的那個世界,早在十五年前,在回爸爸回mama相繼離世的那個時候,就應(yīng)該徹底毀滅了。 這么些年,自責和內(nèi)疚,讓回藝一直都走不出來。 如今,十五年過去了。 有些事情淡忘了,有些傷痕,卻永遠沒辦法愈合。 背負著滿心的傷痕生活,她是在懲罰誰? 回爸爸回mama走的都還算安詳。 他們一直勸回藝不要怪自己。 回爸爸說車禍不是回藝的錯,他生病也不是因為車禍。 回mama幫回藝安排好了所有的生活,才跟著回爸爸走了。 笑著離開,仿佛沒有遺憾。 可是,mama真的會沒有遺憾嗎? 回藝為什么會來到大夏? 她是一個會因為自己沒有足夠的音樂天賦可以匹配身為世界級音樂家父母的成就,就認為自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就她這么一個生而抑郁且習慣性寫遺書的人,是怎么走過這自責而又漫長歲月的? 是因為還有牽掛嗎? 那讓她牽掛的,又是什么呢? 明星又把自己的版本說了一遍。 和回一笑說的,幾乎一字不差。 回藝有點勉強地對著鏡子,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她早就應(yīng)該相信,以回一笑的記憶力,是不可能有什么遺漏的。 在明星的故事版本里面,他做了所有的努力。 甚至不惜一再拖延領(lǐng)證和告訴家長的時間。 是為了讓回藝和肚子里的小孩不受任何委屈。 既符合法律,又符合校規(guī)。 還得到史校長在公開場合的大力支持。 在明星的故事版本里,他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一模一樣的故事梗概,當然還是沒辦法說服回藝。 如果我走的那時候你就搞定了一切,那為什么,我回去之后一個半月,我爸給史校長打電話,史校長說正在開會討論我的學籍問題? 回藝為什么會認為自己被大夏開除了,和回爸爸打的這通電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那一天,是回爸爸出院的日子,也是一家人準備離開瑞士的日子。 經(jīng)紀人阿納斯塔西婭過來瑞士接回爸爸、回mama還有回藝回去。 在去機場的路上,回爸爸找阿納斯塔西亞要了自己的工作電話,找到了史一從的號碼。 回爸爸打這個電話的本意,也是給回藝辦理請假或者休學。 之所以有一個或者,是因為回藝走的時候,大三基本已經(jīng)念完了。 最后缺的也就一兩場考試。 回藝之前沒有掛過科,這一兩門課的期末考試,并不會對回藝的畢業(yè),有太大的影響。 大四上學期,基本就是安排一個實習。 鋼琴專業(yè)的大部分人,都不一定能夠找到一個好的樂團實習。 多半都會去一些和專業(yè)無關(guān)的公司。 回藝在這方面,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 她想要去樂團實習,完全可以在俄羅斯隨便找一個。 如果一切順利,回藝恢復(fù)得也夠快,就可以只補上學期的假條。 不休學說不定都能趕上大四的下學期。 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回去。 回藝一開始,并不知道回爸爸拿到工作手機的第一件事情,是要給史一從打電話。 知道之后,倒也沒有立刻阻止。 回爸爸出院。 回mama開始復(fù)健。 那會兒還不知道會出現(xiàn)足以讓回mama告別世界舞臺的后遺癥。 一家人對回mama能夠重新回到世界級鋼琴舞臺,還抱有絕對的信心。 全家人的心情都不錯。 回藝也以為,人生的至暗時刻已經(jīng)過去。 那場車禍給回爸爸回mama帶來的影響,也將到此為止。 心情大好的回藝,確實也想過,要不要把大夏的學位拿到手。 反正也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完全可以聽回爸爸的話,到時候再決定。 回藝坐在回爸爸的旁邊,能夠清楚地聽到回爸爸和史一從說話的內(nèi)容。 回爸爸才開了一個頭,史一從就說剛好在開會商量回藝的學籍問題。 這會兒是大三結(jié)束之后的暑假。 不存在因為缺課問題,被開除學籍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還有別的什么人,知道了她懷孕的事實, 在重慶女大學生懷孕被開除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學校。 家里的保姆能夠發(fā)現(xiàn),學校里有誰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什么不正常。 畢竟,回藝一開始壓根也沒有想過要瞞著這件事情。 連驗孕都是光明正大在學校醫(yī)院抽的血。 馬上就要領(lǐng)證的兩個人,得到雙方家人祝福的兩個人。 回藝想不到有什么遮遮掩掩的理由。 唯一的阻礙,是明星的法定婚齡。 回藝愿意為此等待三個月。 假如明星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搞定了這一切,并且把她和孩子的優(yōu)先級,放到了保送北大法學院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