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62節(jié)
巫醫(yī)說道:“陛下,這些已經(jīng)是最好的,皇后娘娘她身子虛,一些烈性的藥物不能用。為了不落下病根,用的藥材見效緩慢些。陛下不用太過擔(dān)憂,娘娘要不了多久就能夠蘇醒?!?/br> 周晏偏頭,看了一眼床榻上躺著的女子,其臉色蒼白,不過幾日,人又受了許多,像是柳絮一般,輕飄飄的,一晃眼就能飛走一般。 “若是明日還沒有醒過來,就換藥方吧?!敝荜唐似夹模@些天,人一直沒有醒過來,幸運(yùn)的是能夠吞咽,每日熬的粥都能夠喝下去,不然的話,就是病沒有好,人就要餓死了。 巫醫(yī)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也是有備選的方案,“陛下放寬心,娘娘最遲今夜就能醒來?!?/br> 周晏擺了擺手,“下去罷?!?/br> 此時兩人仍舊在承和縣,那日任毓哭暈了過去,他施展著輕功將人抱回了逢春客棧,而后吩咐暗衛(wèi),讓其快趕到祈天宮,將國師請過來。 國師卻是離不開身,讓暗衛(wèi)隨意地在祈天宮抓一個人過來便是,反正除了國師以外,祈天宮其他的巫醫(yī)水平,幾乎是半斤八兩。 周晏原本是讓景文請承和縣的一個巫醫(yī)過來,卻不料,這承和縣的醫(yī)館今日在進(jìn)行義診,巫醫(yī)們脫不開身。除非將病人抱過去排隊(duì),這種,周晏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天字號的廂房在客棧的四樓,周晏靠在窗欞上,抬手支開了窗子,拿起一旁的木桿子將窗子撐住,目光遙遙地發(fā)散出去。 窗外是黃澄澄的天,圓圓的紅日將周邊的云朵都染上了橙黃色,似是披上了紗衣。視線緩緩向下,掠過層層青瓦鋪成的屋頂,落在街頭兩邊的百姓身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面上的神情,就算周晏在四樓也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基于平淡生活的笑顏,現(xiàn)如今承和縣的縣令做得還算不錯,就是一些陳年舊案,還得抓緊時間解決才是。就說那方非仁,既然是與先縣令勾結(jié),怎的先縣令被砍了頭,方家怎么還有能力在外晃悠。還有其言語中說的靠山,這靠山又是何人? 一陣微風(fēng)順著窗子吹了進(jìn)來,撩起了清俊青年的一縷發(fā)絲,那發(fā)絲被風(fēng)的力道帶著,在空中維持著一道波浪的弧度。 周晏感受到這股微風(fēng),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瞇起,甚至直接合上,疲憊感,不禁涌了上來。他這兩日就只睡了兩個時辰,不敢多睡,也有些睡不著。 這些事情,他不是沒有思考過。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讓人難受的真相。難怪韓淮一直都閉口不答,因?yàn)樗缇椭廊艘呀?jīng)死掉了。用一個已死之人,將任毓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若是任毓一直相信著韓淮,說不定,她就是韓淮的一枚棋子,指哪打哪的棋子。又或是可有可無的棄子,畢竟,韓淮對待任毓的態(tài)度,周晏也是見過的。是一種厭惡摻雜著心虛。 不過,韓淮又有什么資格去厭惡別人呢? 碧綠光滑的玉扳指映襯著那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越發(fā)的瑩白、細(xì)膩,周晏半闔著眼,盯著大拇指上的這一枚扳指,閉了閉眼,屬于皇兄的聲音在耳畔回響:“晏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br> 活下去,活下去。 周晏握緊了拳頭,睜開的眼睛神情逐漸變得堅(jiān)定。 每當(dāng)他迷茫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玉扳指的冰涼觸感,都能夠讓他的腦子清明。這枚扳指是屬于每一任帝王的,屬于過父皇,屬于過皇兄,現(xiàn)在屬于他。 “叩叩叩——” “爺,該用膳了。”景文在外面小聲地說道,帶著些微謹(jǐn)慎。 周晏:“進(jìn)來吧?!彼麑⒅饋淼拇皯糁匦潞仙狭?,風(fēng)吹進(jìn)來總是會帶進(jìn)來不好的東西。 景文的身后跟著逢春客棧的店小二,手里的托盤裝著兩碗紅薯粥,還有兩碟小菜,一盤是花生米,一盤是腌蘿卜。 并非逢春客棧的柳掌柜不想好好地招待周晏這個皇帝,而是周晏自己要求的清淡簡單,不然就吃不下去。 紅薯搗得很碎,香甜的味道都融在了粥里面,周晏先是很快地將自己的那一份解決了,皇后還在昏迷中,他確實(shí)是沒有什么胃口,這般囫圇地吃了下去,也沒嘗出什么味道來。 粥還有些燙舌,他皺了皺眉,隨意地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口喝了下去將這燙意壓了下去,見景文還在一旁傻愣愣地站著,而且還擺著一副憋著話要說不說的樣子。 周晏:“你還站著做什么,去熬藥去?!?/br> 景文說道:“哦哦哦,這就去。”他出門前還是忍不住探進(jìn)頭,插了一句話,“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像什么?” 周晏疑惑地看了過去。 景文弱弱地說道:“鰥夫?!?/br> 周晏:“……” 周晏:“景文,你是不是皮癢了?忠勇侯的事情也差不多要解決了,倒時候你去和他過幾招。” 景文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腳底生風(fēng),揚(yáng)聲道:“爺,我去煎藥!” 景文和周晏雖然是主仆,但也是兄弟。景文是從宗室里面選出來的孩子,和周晏還有一絲微薄的血緣關(guān)系。若是沒有外人在場,兩人的相處是極為平等的。畢竟,周晏縱容這般,不過景文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注意分寸。 周晏吃完了,伸手將另一碗端了起來,用勺子反復(fù)地將粥給舀起來又放回去,微微吹著氣,讓粥的熱度降下去,這般重復(fù)了幾十次,周晏舀了一勺先給自己嘗了嘗,是溫?zé)岬模粻C了。 放下碗,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fēng),走到床榻邊,俯身看了一眼,病人的狀態(tài)如何,他抿了抿薄唇,溫聲道:“阿滿,阿滿,醒醒,吃飯了?!甭曇魷厝岬萌缤鬟^的清泉,讓人忍不住陶醉。 見床榻上的人沒有反應(yīng),周晏嘆了一口氣,于是重新回到桌邊,端起那一碗溫?zé)岬闹?,先將其擱置在床榻邊的矮柜上,而后坐到床榻邊,挪動了一下身子后,長臂一伸將人的上半身攬了起來,幾乎是將人圈在懷中,而后再端起矮柜上面的粥,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極為耐心地給人喂下去。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儼然是做過了許多次。瓷白色的勺子盛著散發(fā)著香甜氣息的粥,幾乎是才碰到柔軟的唇瓣,就直接沒有阻攔地喂進(jìn)去了,緊接著便是十分細(xì)微的吞咽聲。 周晏絲毫不意外,他一開始給任毓喂食物的時候就是這般,喂藥的時候也是如此。就,怎么說呢,若不是碰見了,他都要以為這是在假裝昏迷了。 因?yàn)橐呀?jīng)是傍晚,方才店小二進(jìn)來送餐的時候就順手將燭臺給點(diǎn)上了,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的時候,夕陽就在悄無聲息中消失了,天空褪去了黃橙色的紗衣披上了黑色的布匹。 燭臺上的火苗顫了顫,猛地跳動一下,也并沒有燒得更旺,床榻上相互依偎著的兩人,影子逐漸地攀上了墻壁,若是只看影子,只會覺得親密無間。 任毓是有意識的,只是睜不開眼睛,這幾天,昏昏沉沉的,聽得見周晏的聲音,能夠聽著聲音中的吩咐,張嘴又合上,吞咽食物。 等任毓吃完了,再等上半個時辰,景文就會端著熬好的要進(jìn)來,然后把吃完的碗筷端出去。 而這期間,周晏會和她絮叨絮叨,會將一整天發(fā)生了什么講給她聽,會將今日批的有趣的公文念給她聽,最后會用輕的聲音說:“阿滿,快些醒來吧?!?/br> 任毓想說,她醒了,但是睜不開眼睛。記憶也在逐漸回籠,這一次,她什么都沒有遺忘。這一次,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許是痛痛快快的哭過一次,再想起來的時候除了鼻尖微酸以外,情緒也不會崩盤。她心里嘆了一口氣,想要睜開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卻還像是被糊住了一般,聽著周晏的絮絮叨叨,她也想要做出回應(yīng)。 倏然間,無力垂在床榻上的手動了動,這一下不是幻覺,緊接著,任毓握了握拳,盡管沒有什么力道和聲音卻是引起了周晏的注意力。 他眼睫毛顫抖,先是帶著驚訝地看著方才活動的手,繼而偏頭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盯著緊閉著雙眼的少女,低聲說道:“皇后是醒了罷?” 任毓也很驚訝自己的手能夠動彈了,聽見周晏的問句,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回答,因?yàn)楹冗^粥,唇瓣泛著艷色:“唔……” 光亮逐漸的涌入進(jìn)來,能夠睜開眼睛,她醒了。 作者有話說: 有點(diǎn)高估碼字速度,不過第一更的話會在十點(diǎn),第二更會在零點(diǎn)前。盡量日六。 第80章 擁護(hù) 與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對視的時候, 任毓心里浮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眼底的情緒幾乎是全然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是緊張,是擔(dān)憂, 是歡喜。 琥珀色的眼珠,清澈極了, 眸子里只裝著她一人。對于她的醒來,那人只是垂下眸, 攬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繼而將頭也低了下來, 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發(fā)絲蹭到她露出來的肌膚,涼涼的。 “可算是醒了?!边@句話說得很輕,帶著nongnong的疲倦與慶幸, 說話間,溫?zé)岬耐孪⒍悸湓诙线叀?/br> 任毓她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因?yàn)橹荜痰陌l(fā)絲蹭得她有一些癢,但是縮了縮脖子, 兩人靠得更近了些。 她沒有什么氣力, 說話虛弱得很, 淡粉色的唇瓣張開又合上, 合上又張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最終, 只是很長很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聲長嘆,帶著化不開的愁思。 “日后會好起來的。”周晏聽到這一聲嘆息, 也不知道人有沒有走出來, 溫柔地又說了一句。 少女臉色蒼白, 眼皮是腫起來的, 因?yàn)榭薜锰萘耍龥]有焦距地看著視線中的一切,聽見周晏溫和的嗓音,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室內(nèi)陷入了沉寂,相依的二人周身圍繞著靜謐的氣氛,就是靜靜的,互相給著對方依靠,互相成為對方的支柱。 “陛下,你說,這世上怎么會有人那般壞呀?”任毓說話時還有些沙沙的,像是壞了嗓子的百靈鳥,語氣透露著悲涼,又帶著孩童一般的執(zhí)拗。想要尋求一個答案,想要弄清惡人為什么是惡人。 但是——哪有答案呢。 作惡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看那人能不能夠忍住,克制自己。 周晏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回答這個問題,下巴擱在任毓的肩頸上,臉頰貼著溫?zé)岬牟鳖i,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肌理表皮之下跳動著的血管,一下又一下,代表著活著的象征。 “嗯……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有小人,有君子。這些定義,也只是人們自己規(guī)定的,小人有的時候會是君子,君子有的時候也會變成小人?!?/br> “那好人和壞人也是這般,好人不會只做好事,壞人也不會只做壞事。人心就是復(fù)雜的。不過,朕認(rèn)為一個人的品行是與成長環(huán)境脫離不開的。若是生長的環(huán)境有著太多的灰暗,無論如何,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學(xué)到自己的身上?!?/br> 任毓輕聲問道:“陛下的意思是,他們的惡都是生長環(huán)境造成的嗎?”她歪了歪頭,很輕地撞了一下周晏的腦袋。 “當(dāng)然不是,也有的人生來就是惡,沒有緣由的惡?!敝荜痰吐曊f道,他想到了自己的皇叔,想到了當(dāng)初的那名蠱師。還有那場讓昏天黑地的宮變。周晏閉了閉眼,不愿再度回想。 任毓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心里默默地想著事情。先將傷害了阿娘的人處理掉,然后就是一直欺騙著她的韓淮了。 她太傻了,沒有一絲防備地就進(jìn)入了韓淮的圈套之中。她也強(qiáng)硬地忽視了太多,明明有很多次,她提到阿娘的時候,韓淮的表情都是不自然的。 想到這,任毓輕聲問道:“陛下,韓淮,”她頓了頓,“我能夠?qū)n淮下手嗎?” 周晏聽清楚這句話后,愣了一會兒,才說道:“恐怕不行。” 任毓:“為什么?我又不會殺了他?!?/br> 周晏直起了身子,偏頭與任毓對視著,眼神復(fù)雜:“有韓丞相護(hù)著,不能動。” “上次是他自己主動撞了過來,所以才能夠讓其吃了些苦頭,下次就不會那般輕易了?!敝荜烫謸崃藫崛呜沟聂W角,見其神色頗有不甘,嘆了一口氣,“我答應(yīng)過的……現(xiàn)下梁國的太平離不開韓丞相……并非我不能動他,看在情分上,許多事情不能那般輕易地打破的?!?/br> 任毓垂下眼簾,唇線繃直,幾乎是將話擠出來一般:“那,什么辦法都沒有了嗎?” 周晏:“自然有辦法,只是不能是現(xiàn)在。況且,現(xiàn)在他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br> 任毓倏然間抬眼,“什么?” 周晏說道:“他回到丞相府后挨了一頓打,本就受了不小的傷,人直接就不太行了?!惫烂鴳?yīng)當(dāng)是韓丞相氣得不行,或者是弄一出苦rou計(jì),讓他日后也不再好懲罰韓淮。 “國師已經(jīng)在丞相府待了幾日,聽說狀況不是很好?!币膊皇锹犝f,丞相給暗衛(wèi)的回話就說的是脫不開身。 —— 丞相府,一處偏僻的小院。 此處院落荒草叢生,茂密非凡,將草坪中間的鵝卵石路都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有在風(fēng)吹動草叢的時候,鵝卵石路才露出一角。 院子的房屋雖然不算破敗,卻也寒酸極了。就在此時,緩慢平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有一名婢女打扮的姑娘提著食盒進(jìn)了院子。 她前額有著厚厚的劉海,走動時任憑風(fēng)如何吹動也不會露出額頭,神情有些麻木,尤其是眼睛,沒有絲毫光彩。她很快就走到房屋門口,眼睛這才轉(zhuǎn)了轉(zhuǎn),露出了一絲深埋于眼底的情緒——恐懼。 因?yàn)槭澈泻苤兀九怯弥p手將食盒提著的,沒有多余的手能夠敲門,她便輕聲地朝著屋里面喚:“夫人,吃飯了?!?/br> 等了好一會兒,聽見里面?zhèn)鱽砣俗邉拥穆曇?,婢女立即垂頭,畢恭畢敬地在門口站著。 “吱呀——” “怎么來得這么遲?”埋怨又嬌氣的聲音鉆進(jìn)耳朵里,婢女身子抖了抖,面上卻是強(qiáng)裝無事,“我都快要餓死了,遲一餐就算了,餐餐都送遲了?!?/br> “夫人,東廚近些日子改了生火的時辰?!辨九龀鼋忉?。 “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巧月,今日讓我出院子吧?” 一陣比之前都要大的妖風(fēng)突然吹了過來,將婢女前額厚厚的劉海都吹開了,被掩蓋著的鼓起來的rou色疤痕在額角清晰可見。 巧月連忙答道:“夫人,你不能出院子的,外面一直有人守著呢?!?/br> 任羽聽到這句話,瞪了一眼巧月,“你不知道和他們說我已經(jīng)恢復(fù)好了嗎?我好了憑什么不讓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