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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82節(jié)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任羽她就是真的,而我的真實(shí)身份也就是個(gè)婢女。娶了我就是破壞了國師大人的占卜,陛下,你會同意和他換嗎?”女子秀氣的眉眼掛上一抹憂慮,對著周晏露出的表情難看的很。

    眉心被人彈了一下,略疼,她皺著臉:“說正經(jīng)事呢,陛下得認(rèn)真地回復(fù)我!打我做什么?!?/br>
    見白皙的皮膚立馬紅了,周晏覆上去,輕輕按了按:“都說多少次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朕的皇后就是永遠(yuǎn)的皇后。誰也不換?!?/br>
    “我又不是因?yàn)槟愕纳矸菹矚g上你的?!?/br>
    第103章 紛雜

    冷, 明明是夏日,明明是炎熱的天氣,可她卻冷得厲害。小腹絞痛的余威仍在, 讓她像煮熟了的蝦米一般蜷縮起身子,縮在床榻里側(cè), 后背緊貼著墻壁,一動也不想動。

    蒼白秀麗的面龐上, 驕縱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蹤跡了,她側(cè)著身子, 手搭在小腹上, 神情恍惚,冰冰涼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任羽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一天會被一直喜歡自己的人打得半死,不知道韓淮能夠?qū)λ潞菔? 不知道韓淮……薄情自私到如此地步。

    真就是一步錯(cuò),步步錯(cuò)。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他,就不應(yīng)該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就不應(yīng)該相信他的話。

    她好恨,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伺候任羽的丫鬟端著藥進(jìn)來了, 她年紀(jì)不大, 心眼卻不少。端進(jìn)來也沒說喂任羽喝, 而是“砰——”一下放在桌面上,語氣輕慢:“放這兒了, 快些起來喝了。”

    任羽聽到了,默默地起了身, 神情麻木, 這般已經(jīng)好些時(shí)日了。自從那件事發(fā)生后, 韓淮就再也沒有來過。

    哦, 不對,是來過的。

    看她有沒有死。

    她沒有讓他進(jìn)來,不想見到他。

    本就身子骨因?yàn)閺男○B(yǎng)著蠱,除了蠱蟲后底子虛,這次直接大出血,韓淮都只是冷冷的看著,一句關(guān)心的話也無。就,以前為她做的事情都是假的,為了得到忠勇侯的看重。

    真惡心,她還故意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討他的歡喜。母親說得對,她就是個(gè)孽種,賤骨頭,眼光不好,將自己托付給這么個(gè)男人。

    任羽沉默地喝完了藥,目光沒有分給丫鬟分毫,一言不發(fā)地重新躺了回去。嫁給韓淮的這幾年,她好像從來都沒有舒舒服服地過完一天,捏著鼻子地在韓淮面前伏小做低。

    “夫人說,她下午會過來看看?!毖诀唠x開的時(shí)候留下了這么一句,落入空洞洞的屋子里面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毫無回應(yīng)。

    看什么看,看她笑話嗎?

    任羽用被子將自己的頭都蓋住了,落入黑暗的懷抱。

    父親是假的,母親進(jìn)了大牢,占了十幾年的身份沒有了,一直、一直勾著的韓淮也從來沒有得到過。

    她什么都沒有了,她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薄被下的人已經(jīng)被悶了一頭汗水,沉重的呼氣聲充斥在她的耳邊,許許多多的畫面從眼前劃了過去,最后停留在她面前的,竟是、竟是那和她長相相似的婢女。

    這世界真是不公,既然給了她身份,憑什么又一一還了回去?忙活一場全是空。

    可就讓她這樣死掉嗎?

    就這樣什么都沒有的離去嗎?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女子睜開了眼睛,透過薄被的只有朦膿的光,瞳仁顏色漆黑不見底,狠厲又迷茫的情緒充斥在其中。

    她想要報(bào)復(fù)。

    她該如何做呢?

    重新……討好韓淮嗎?

    只穿著單衣的女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拉開了被子,坐了起來,已經(jīng)出了一身的汗水,室內(nèi)靜悄悄的,除了她再無其他的人。

    她出神空洞地盯著床榻邊,又下了榻。不能就這樣。

    她過得不好,他們也別想過得舒坦!

    一只瘦弱的手按在了梳妝臺的桌面上,昏黃的銅鏡上顯現(xiàn)出女子的樣貌,眼睛沉沉的,下巴尖尖的,沒什么鮮活氣,好像氣都要絕了一般。

    任羽細(xì)細(xì)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陌生又狼狽,她怎么變成這樣了呀?努力地勾唇笑了笑,變成了更加難看的模樣。

    她摸著自己的唇瓣,干燥起皮,刺棱棱的。

    另一只手勾著噴漆木制抽屜上的銅環(huán),朝外一拉,垂眼,從里面拿出了環(huán)形小盒子,是口脂。

    先是舉起來看了看,盒底上刻著時(shí)辰,是賜婚之前的那個(gè)上元節(jié),韓淮送給她的。

    隨著一聲細(xì)碎的蓋子被打開的聲音,露出了里面嫣紅色的膏脂,已經(jīng)被使用過很多次了,已經(jīng)使用了很多年了……還剩了一半,她舍不得用,因?yàn)轫n淮再也沒有給她送過東西了。

    一股酸澀之意洶涌地攻擊著她,深吸一口氣將它擋了回去。漠然地將眼角濕濕涼涼的液體用力地擦干。

    就這樣,染了悲傷的指腹污染了嫣紅色的口脂,用力地在上面碾了碾,而后抬眼,直直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用力地在干燥的唇瓣上擦過,上了色,期間起了皮的位置被她的力道弄得裂開了,潺潺血色與嫣紅融為一起,形成了更加紅的顏色。

    或許是口脂放得久了壞了,又或者是血液自帶的鐵銹味,難聞的味道在鼻腔與口腔蔓延,可鏡中的女子眼神漠然,唇角卻揚(yáng)起:“真是好看,怎么能浪費(fèi)了呢?”

    上了口脂,她又從敞開的抽屜里面拿出眉筆,這一樣,同樣是韓淮送的。她雙指捏了起來,對著鏡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描摹著,小拇指翹起,生疏且僵硬地順著自己的眉形描著,并非她不會,而是這眉筆也用得久了,難以上色,一碰就斷。

    什么都是舊的,什么都是過去的。

    ——

    落日掛在西邊,周邊浮云染了一大片,不過這個(gè)季節(jié)的日頭,就算是快要落下也要發(fā)出耀眼灼熱的光。讓人莫名地升騰起燥意。

    韓淮跪在地上,背脊挺著,直愣愣的,像是一截被繩子捆綁牽扯直起來的樹干,帶著不正常的執(zhí)拗。他垂著眼,一只螞蟻從眼皮子底下路過,甚至蹭上了他的衣袍,不過只是踩了踩就離開了。

    曬得臉皮發(fā)紅的青年,膝蓋碰著guntang的地面,跪了一下午,已經(jīng)麻木了。

    “老爺,這都快一天了,少爺他……”

    “跪著,我要是不回來,他怕是要將這天都掀了!”

    坐在首位的老者一身簡單的粗布衣裳,頭發(fā)白了大半,面上的表情做得不自然,不過有胡子遮擋著,瞧不太真切。他可不想聽蓬一的解釋,韓淮真是他欠的債!

    “你啊,家事,國事,就沒一件事情是理清楚的。那件玄臺案,若不是有人替你拖住了,你還能活著?家里面,哈,真是造孽,親手將自己的子嗣給踹死了。

    “韓淮啊韓淮,你說說,你這活得什么日子?當(dāng)初我離京的時(shí)候,你是如何承諾的?”

    “我老了,管不住你?!?/br>
    “可你是我兒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朝著絕路上走,你那些心思收一收,當(dāng)個(gè)忠君愛國的良臣,也能名垂青史。你這般行事,是要將我們韓家刻在恥辱柱上!”

    老者的聲音蒼老疲憊,因?yàn)榍榫w激動,聲音很輕易地從里面?zhèn)鞯酵饷鎭恚肓隧n淮的耳。

    “我不甘心……”韓淮低聲地說了一句,很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聽得見。

    他不甘心做忠臣,他只想要那個(gè)位子,他想要權(quán)利。周晏不配坐在那個(gè)位子上,明明現(xiàn)在梁國的一切都是他們韓家掙出來的,他憑什么不能得到。

    耀眼的日光隨著時(shí)辰的步伐逐漸削弱,云層也因此褪了色,韓淮不知道又跪了多久,里面的人也不再說話。

    “少爺,”蓬一腳步謹(jǐn)慎又匆匆地來到韓淮的身邊,“老爺睡著了,快起來吧?!?/br>
    韓淮冷冷地掀起眼皮,像一條陰冷的蛇,唇線緊繃,盯了半晌,他才說道:“……之前為什么不回來?”

    蓬一愣了片刻,大小眼露出無奈的情緒:“老爺身子骨不行,得貼身照顧。少爺身邊也不缺我一人。”

    他伸手想要將韓淮從地上拉起來,手卻被打開了。

    “別碰我?!彼]了閉眼,自己撐著地,身子晃了晃,站了起來,話鋒一轉(zhuǎn),“是誰想向父親告了密?”

    “這……一封來自皇宮的信。”

    韓淮冷笑,甩了甩衣袖:“狗皇帝?!?/br>
    “父親他就因?yàn)橐环庑呕貋砹?,真是將皇帝?dāng)親兒子啊。舟車勞頓的,也不怕折在了路上?!表n淮的嘴毫不留情,引得蓬一臉色大變,伸手想要拉著他,“少爺,慎言!”

    嗤了一聲,“你怕什么,你又不跟著我,連累不到你頭上?!?/br>
    “更何況,我只會成功?!?/br>
    “日后有誰給他送信,”韓淮指了指屋內(nèi),“都給我送過來,現(xiàn)在,韓府是我當(dāng)家!一切聽我的!”

    蓬一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韓淮變得越發(fā)極端了:“少爺,你!”看著人一瘸一拐地離去,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都是什么事兒。

    ——

    大牢,陰森森的,空氣中充斥著哀嚎聲與血腥味。

    兩名衙役在前面恭敬地引著路,沒想過這般尊貴的人會到這種地方來,不卑不吭地道:“娘娘,這里都是死囚,所以環(huán)境自然都是死囚的配置,糟糕得很?!?/br>
    任毓視線在周圍的環(huán)境打量著,內(nèi)心說不上平靜,聽及此,她輕聲道:“辛苦你們了,青梨?!?/br>
    招了招手,青梨立即遞過去了她手上提著的食盒,朝著他們眨了眨眼睛:“不是貴重的,可以收。”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道了謝收下了,態(tài)度仍舊不卑不吭。

    腳下踩著的地面上遍布著點(diǎn)點(diǎn)深紅的血跡,散落著幾根染血發(fā)黑的稻草,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怪異難聞,任毓皺了皺鼻子,神色沒太變化,忍住了。

    一旁的青梨用手扇了扇,小聲問了:“還有多久呀?”

    “在最里面,越往里,罪孽越深重,那位害了不少人,單獨(dú)關(guān)在最里面?!?/br>
    青梨:“這幾天是不是有人進(jìn)來看她了?”

    “是有一個(gè),本來死囚是不讓見的,可那位姑娘有里有忠勇侯的腰牌,就讓她進(jìn)來了。不過全程我們的人都盯著呢,就說了兩三句話。”

    就在此時(shí),吱吱幾聲,一只老鼠從任毓的腳邊溜過去,心頭一跳:“長什么樣子?”

    兩名衙役相互看了一眼,有些遲疑:“瞧著和娘娘有幾分相似?!?/br>
    任毓腳步一頓,問道:“確定么?”

    “確定。”

    任羽居然來看宋敏了,這忠勇侯的腰牌也不知從哪弄來的,居然憑此進(jìn)來了。

    眼皮跳了跳,不知怎么,有些不安,任毓繼續(xù)問道:“那宋敏不是已經(jīng)瘋了么?二人怎么談話的?”

    “皇后娘娘,全程只有那姑娘自說自話,那犯人沒搭理她,默默地躺著沒動彈?!?/br>
    “你們可還記得她說了什么?”

    “這,”其中一名衙役撓了撓后腦勺,回想了,“好像……哦對,小的想起來了,當(dāng)時(shí)跑神了,沒注意。就見著她對著里面的人笑,還有點(diǎn)滲人。”

    另一名衙役也沒靠譜到哪去,有些尷尬地道:“回娘娘話,我也就聽到了什么‘謝謝教導(dǎo)’之類的?!?/br>
    任毓知道這是問不出來了,沒再追問,繼續(xù)讓人帶路,朝著目的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