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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緊張。 裴渡低低地笑了一聲。 容宛弄不清他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著他。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裴渡偷偷拿容宛擦過眼淚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 “就這點(diǎn)小事。本督讓全順去幫你拿床被褥來,今晚本督睡地上?!?/br> 容宛以為自己聽岔了:“啊?” 掌印、掌印為了她自己打地鋪? 容宛還要說話,卻只聽裴渡說:“走,進(jìn)屋?!?/br> 暖氣撲面而來,容宛剛剛進(jìn)屋就打了個(gè)噴嚏。 “阿——嚏!” 她不住地打著噴嚏,估計(jì)是方才沒穿外衣,只穿著一身中衣。 裴渡皺眉看著她一身泥污,外頭的小太監(jiān)全順早已拿了干凈的衣服,容宛自覺走到屏風(fēng)后,露出半個(gè)腦袋來。 裴渡將干凈的衣裳遞給她,她迅速換上,同時(shí)好奇地打量著裴渡的屋子。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屋子就這樣?她還以為有多奢華。 書本倒是多,一書架的書,墻上都掛滿了畫。她之前掃了一眼,覺得實(shí)在是文雅無比,不像是掌印太監(jiān)的屋子,反而像個(gè)文人墨客的書房。 與自己的屋子很像。她也喜歡書畫。 容宛想,看來掌印與她或許能成為知音,又愛看書又愛作畫,可不就是知音? 她換好衣服,只身著雪白的里衣就走了出來,手腳冰涼,渾身打了一個(gè)寒顫。 她好像有些畏冷,額頭還有些燙。 睡一覺就好了罷? 裴渡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全順,給夫人熬碗姜湯來?!?/br>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容宛也不知道他哪兒不高興了。 她小心翼翼地環(huán)視四周,只見裴渡半躺在椅子上,撐著頭懶洋洋道:“夫人可以坐在床上?!?/br> 容宛吃了一驚。 好像屋子里也就一把椅子,給裴渡坐了,只有床可以坐。 她掃了一眼那床榻,那床榻被收拾得很干凈,被褥也整整齊齊地疊好,讓她驚奇的是,被褥一旁放著一只小布老虎。 她記得,小時(shí)候她也喜歡小布老虎。這只老虎和她的一模一樣。 裴渡也喜歡么?她沒有想到,生殺予奪的掌印,被褥上居然放著一只小布老虎。 她的臉有些發(fā)燙。 這是男子的床…… 裴渡天天睡過的。 她還是坐在床沿,不敢看那床,渾身卻癱軟得厲害,恨不得躺在那床上。她遏制住自己的心思,乖巧地將手放在腿邊,抬眸看他。 裴渡開口道:“夫人不妨坐進(jìn)去一點(diǎn),坐在床沿也磕著難受?!?/br> 容宛心想也是,還是紅著臉坐在了裴渡的床上。他的床很軟,屋子里也能聞到香氣……估計(jì)是熏香,很好聞。 不過一會(huì)兒,全順將姜湯端進(jìn)來,遞給容宛。 那姜湯散發(fā)著熱氣,容宛卻有些拿不穩(wěn)。她頭暈得很,指節(jié)也在發(fā)抖,頭也疼得厲害,像是要裂開一般。她皺了皺眉,勉強(qiáng)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果真是病了。 喝了姜湯就好了罷? 她這樣想著,身子卻更加難受,手一軟,差點(diǎn)沒把姜湯打翻。 裴渡眼疾手快地扶住碗,凝聲道:“把碗給本督?!?/br> 容宛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姜湯遞給他。松開的那一瞬間,她如釋重負(fù),手卻抖得更厲害,眼瞧著就要撐不住了。 裴渡臉色有些沉。 他的口氣如命令,不容置喙:“躺上去?!?/br> 容宛有些猶豫,她、她要躺到裴渡的床上去…… 這不好罷? 裴渡語氣更沉,似乎不太高興,又復(fù)述了一遍:“躺上去。” 容宛這才躺了上去,睜著一雙眼看著他。 掌印今天好兇。 裴渡將被子攤開蓋在她的身上,掖了掖被角,意識(shí)到自己方才可能太兇,語氣放柔和了些:“本督方才兇你,是本督不對(duì)?!?/br> 容宛一雙杏眼盯著他,覺得有些奇怪,搖了搖頭:“沒有。” 裴渡挑了挑燈芯,嗓音溫淡,容宛也沒發(fā)覺到他話音有些顫:“府里也沒有丫鬟,全順不好喂你,夫人也不好自己喝?!?/br> 容宛不明所以。 他攪了攪姜湯,語氣放得更緩,像是在哄她:“那……本督可不可以來喂你?” 聲音輕緩,也沒看見他對(duì)哪個(gè)人這樣過。 她滿腦子都是那句話:本督能不能來喂你? 容宛耳垂?fàn)C得更厲害,她怔了怔,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掌印來喂她。 來喂她。 喂她。 她。 她起了身坐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只露出一個(gè)頭來,盯著他。 裴渡先是探了探她的額頭,皺眉道:“這么燙?!?/br> 他的手很涼,覆上她額頭的時(shí)候,容宛感受到了一陣涼意,讓guntang的額頭舒服了些。 容宛沒力氣說話,見裴渡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口邊。 她喝了下去,頓時(shí)又熱又辣的姜湯入肚,她不禁叫出聲:“好辣!” 裴渡眸光頓時(shí)黯了下來。容宛忙道:“沒事、沒事的。辣才有效果……” 裴渡擱下碗來,向偏屋喊了一聲:“全順,怎的姜湯這么濃?” 全順忙跑過來,連連道:“奴才馬上給夫人換去。” 容宛癱在榻上,有氣無力地道:“無事,天氣冷,就別讓他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