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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郎悔在線閱讀 - 第249頁

第249頁

    如今林嘉把一年束脩,四時年節(jié)的節(jié)禮,紙墨筆硯炭火,買書抄書,以及雜七雜八因讀書產(chǎn)生的各種費(fèi)用都匯總了,就是好大一筆開銷。

    嚇人呢。

    張氏怯怯地試探著問:“那,那咱不讀了行嗎?”

    才說完,就看到這個一貫溫柔可親的媳婦面孔就是一沉。張氏當(dāng)即就縮了縮脖子。

    林嘉道:“娘,當(dāng)時我擇親事的時候,沒有別的要求,只求是個讀書人。為這個,我想著找個年紀(jì)大些的鰥夫也可以,家里有孩子也可以。能遇到相公,年輕俊秀實在好,又果真是讀書人。因此家里雖是商戶,我想著只要相公能讀出來,遲早可以換下一對門當(dāng)。所以就點了頭?!?/br>
    她肅然道:“娘要是覺得一輩子就做個商戶就可以了,我也不攔著。只媳婦只能自求下堂,別了娘去。媳婦旁的沒有,只還算年輕,帶著嫁妝再去尋個能讀書的鰥夫,想來還是能找到的?!?/br>
    張氏就慌了:“別,別,我瞎說的。什么老鰥夫,怎能和我兒比,你瞧我兒生得多俊。咱不瞎想。”

    “娘不瞎想,我就不瞎想?!绷旨蔚?,“我是一心一意過日子的。為著家里好,填上我的嫁妝銀子也不怕,cao心賣力也不怕。我唯怕相公不上進(jìn),也怕娘慣著他。他是成了家該立業(yè)的人了,怎能還這樣嬌氣。我只聽說旁人頭懸梁錐刺股地發(fā)奮,就是凌府的小郎君們,炊金饌玉長大的,都被功課壓得喘不過氣來,也沒一個敢抱怨敢偷懶的。所以凌家長興不衰,代代都有進(jìn)士,舉人一出好幾個,富貴綿延?!?/br>
    張氏道:“咱不能跟那比?!?/br>
    林嘉道:“自然不比,只娘你知道的吧,考上了舉人就可以做官了。我那位干兄長,如今就是一縣的縣丞,他熬幾年資歷,說不定就能做到縣太爺?shù)奈蛔印?/br>
    她說著,忽然察覺張氏的眼神有點空洞。

    林嘉立刻意識到她這餅畫得對張氏來說有點太大了,落不到實地上。

    因她這婆母目光實在短,她只能看到從鞋尖到院子門口這點距離的東西,再遠(yuǎn),她看不到了。

    什么舉人、縣太爺,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天上飄著的,不實在。

    林嘉立刻話鋒一轉(zhuǎn):“咱不說舉人,咱就說相公他都已經(jīng)是童生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是秀才了!”

    “只要他考上秀才,咱家就不是商戶,是讀書人家,是良民了!”

    “旁的不說,便這徭役,便可躲了去!稅錢也少了好多!”

    這一下子就接地氣了。張氏頓時能領(lǐng)悟這其中的好處了。

    她一拍大腿,道:“說的是?!?/br>
    又道:“唉,家里本有個男仆的,出徭役都是讓他去。前年賣了,這兩年徭役都是用錢攤?cè)?,好多錢哪!”

    攤徭役的錢是從張氏管著的錢箱子里往外拿的,她可最知道了。當(dāng)時就心疼的不行。

    “你說的是,得讀書!這要是不讀,以前花這老多錢,豈不是全扔水里了!”

    凌昭眼也不抬,道:“張家的情況都如實跟他說?!?/br>
    這就是張氏夢想的生活啊。有時候午夜夢回,夢見老頭子還在,還會淚濕枕頭呢。

    擔(dān)驚害怕。

    壓力大到睡不著,恨不得也喝藥。

    南燭苦。

    喝下去,把杯子給了南燭,平靜躺下去。南燭聽了一會兒,極快地,帳子里的呼吸已經(jīng)均勻。

    凌延道:“好。”

    他見識廣博,各地風(fēng)俗多有了解。便是云南這種邊陲之地,也知之甚詳。

    必是老人家接受不了的事。

    若成了,他們兩方各自受益,誰也不虧。

    他強(qiáng)笑笑,深嘆桃子嫁得太早,逼得他一個小孩短短時間里也要快速長大,像大人一樣有了憂愁。

    四夫人說是因為她受寵,鐵了心要個貌如潘安的。

    飛蓬還小,有些事不能告訴他。

    都知道少夫人是三房的未來,可蔡mama如今還掌著實權(quán)。三房院子里的丫頭仆婦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站隊。唯恐一個站錯了,被踩下去,便起不來了。

    林嘉握住張氏的手:“以后媳婦兢兢業(yè)業(yè),定要讓這個家紅紅火火的,像公爹在世時那樣,讓娘什么都不用cao心,想歪著就歪著,吃吃喝喝,等著享福就行?!?/br>
    而張安,想來很樂意有一個做知府的岳父,讓他一步登天。

    信芳垂手應(yīng)是。

    只要拿下功名,張家就翻身成了讀書人家。這一門婚姻看著就好看多了。

    算盡人心的凌熙臣,垂下了頭去。

    凌昭自床頭的暗格里取出裴師伯給的瓷瓶,點了些藥粉在水里,無色無臭,遇水即溶。

    從前他房里的丫頭就事事都去找蔡mama告密,他煩蔡mama已久了。秦佩瑩道:“若要掀翻她,必得下狠心。只我怎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若要狠心做了,又恐旁人背后對我指指點點,細(xì)細(xì)思量,好生為難?!?/br>
    凌昭給了最初的推力,接下來會如何,看的就是各自的人心。凌昭也不能把刀架在別人的脖子上強(qiáng)逼婚娶,只看有權(quán)勢財富的怎樣抉擇,看想攀附的有多大的野心。

    南燭端上一杯水,遞進(jìn)帳子里。

    門戶低了些,今年沒有院試,明年才有。張安性子浮躁,但腦子不算笨,只是以前的讀的書塾太差了些。給一年的時間,壓著張安讀書,也不是拿不下秀才功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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