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58節(jié)
裴湛再看劉太醫(yī)的眼神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本殿再問劉太醫(yī)一次,真的看不出喬嬌身體有何異樣嗎?” 劉太醫(yī)對上裴湛的眼神,領(lǐng)會到其中真切的殺意,心里發(fā)苦:“其實老夫還有一種猜測。” “說。” “或許是毒?!眲⑻t(yī)說出這個可能之后,心驚rou跳地觀察裴湛的神色,裴湛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子。 “繼續(xù)?!?/br> 劉太醫(yī)暗自歇了一口氣:“對于喬姑娘生平,老夫略有耳聞,幼時曾被綁架,長時間服用一種藥物,加上儀貴妃娘娘一事……怕是沉疴難愈,這才留下后患?!?/br> 聽完太醫(yī)的猜測,裴湛沒有反駁,揮手讓人退下。既然從宮中出來的御醫(yī)也沒能找出病灶,再換大夫也無濟于事。 他招來墨云:“去把劉太醫(yī)提到的那幾個曾經(jīng)為阿嬌診治的大夫都找來?!?/br> 墨云:“屬下遵命?!?/br> 之后,他又吩咐其它人,“把喬姑娘好生安置到吾城北的私宅,不允許任何人接近?!?/br> 等喬嬌一覺睡醒,就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 床邊等候著陌生的侍女,“姑娘,您醒了?!?/br> 喬嬌發(fā)覺她們沒有惡意,要了杯水潤了潤嗓子:“這里是何地?” 侍女:“還請姑娘不要為難奴婢。“ 喬嬌換了個問題:“你可是裴湛的人?!?/br> 這回婢女大方地承認(rèn)了。 喬嬌低頭悶笑一聲,貓兒般的美目中滿是諷刺:“看了我是被軟禁了?!?/br> 而且此處并非宮中,那就是被養(yǎng)在了外頭。 喬嬌已經(jīng)預(yù)想到,待自己多日后再出現(xiàn),會面對怎么樣滿城的流言蜚語。 侍女想為裴湛辯解,也好讓喬嬌對她們不要這般抵觸:“姑娘昏睡了一夜,殿下也是擔(dān)憂姑娘的身體,才出此下策?!?/br> “昏睡一夜?”喬嬌像聽到了什么笑話,“僅僅一夜也能算是昏迷么?” 婢女頓時面紅耳赤,明白說多錯多的道理,不再多言。 喬嬌當(dāng)然不會坐以待斃,幸好這些下人沒有限制自己在宅院里面的行動,允許喬嬌四處走動。 喬嬌花了一天的功夫,摸清了這宅子里頭有婢女二十,小廝三十,加上四十護(hù)衛(wèi),不可不謂之大陣仗,就為了看守住她一個走幾步路就會喘氣的弱女子。 算算日子,喬嬌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四日,而裴湛遲遲沒有出現(xiàn),也不知道是被朝中的政務(wù)絆住了手腳,還是故意晾著她,好挫挫她的銳氣。 有種人,即便是對待再心愛的貓兒,也會試圖把它的爪牙磨平,讓她再也傷不得人。 喬嬌不是沒有耐心的人,可受制于人,尤其是裴湛的感覺讓她逐漸焦躁起來。 晚膳時,她食不下咽。 一旁的婢女看見了,端過來一疊小食。 “這是冰山楂,乃是奴婢故鄉(xiāng)的特產(chǎn),喬姑娘嘗嘗。” 紅艷艷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碎冰,被呈在翠綠的小碟中,相得益彰。 但比起這道小食,聲音響起的時候,喬嬌卻是渾身一震,忽然抬頭看了說話的婢女一眼,極快地收斂好心神:“是嗎?那你留下來陪我用膳,如何?” “奴婢領(lǐng)命?!?/br> 喬嬌環(huán)顧四周,三言兩語打發(fā)走了其它下人。 婢女還未坐下表明自己的來意,卻馬上被喬嬌抓住了手腕:“我知道你是誰的人,你快點離開,越快越好!” 在聽到第一句時,婢女瞳孔驟縮,袖箭險些要發(fā)動,可聽完喬嬌的話,還不等她發(fā)問,喬嬌就松開了手。 “不想死,就趕快滾!”話音剛落,喬嬌就把那盤山楂摔碎在地,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外頭的人。 趕進(jìn)房中主事的婢女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伺候小姐的,還不趕快拉下去領(lǐng)罰!” 婢女一頭霧水,但眼前的局勢只能讓她順著喬嬌的意圖離開。 喬嬌劇烈地心跳還未平息下來。 忽然察覺到裴湛這幾日的避而不見到底是為了什么。 而剛才被她轟走的侍女,不是紅姑,還會是誰? 喬嬌腦子一團亂,說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滋味。 宛如上一世,察覺自己有難之后,也同樣是紅姑前來接應(yīng)。 盛余容到底是什么時候察覺到的? 但如今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喬嬌苦笑,重生回來的裴湛,早就知道了紅姑是盛余容的人,如今故意放她進(jìn)來,只怕目的不善。 夜已經(jīng)過半。 房內(nèi),伺候的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 “喬姑娘,你身體不好,還是早點歇息吧?!?/br> 喬嬌咽下喉嚨間的血腥味,大夫查不出,可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她也能大約知道自己這幾日身體異常的原因。 許是憂思太重,身體遭不住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裴湛假惺惺地關(guān)心起自己的身體來,但不介意利用上這一回。 “我要見裴湛,你們可有去通報?” 婢女們?yōu)殡y地對視一眼,跪下苦苦哀求:“還請姑娘不要再為難奴婢了,奴婢也只是聽令辦事?!?/br> “是嗎?”喬嬌冷笑,“可是本小姐不信。” 說完,喉嚨間的癢意再也控制不住,刺目的血色落在素凈的手帕上,宛如開出朵朵紅梅。 “小姐!”婢女們慌亂地同時開口,亂成一團。 在陣陣驚呼聲下,房門被毫不客氣地踹開。 裴湛身著月白色衣袍,高大挺拔的身姿不知站在門外多久,一身寒氣帶著潮濕的霧水,一步步向喬嬌走來。 冰冷的指腹帶著薄繭捏住喬嬌的下顎,咬牙切齒:“喬嬌,你就仗著本王舍不得動你!” “妾身可不敢。”喬嬌冷漠地撇開他地桎梏。 站起來遠(yuǎn)離,言語間自稱的“妾身”二字,有多諷刺,要多諷刺。 裴湛怒到極致,居然發(fā)笑起來:“若阿嬌不想盛余容的那個探子出事,最好乖乖上床休息,不要再試圖試探本王的底線。” “你把紅姑怎么了?” “不怎么,只不過邀請她到本王的地牢中走一趟。” 裴湛語氣溫柔,可說出的話卻是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試圖拐走本王的妻子,自然是要豎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連尸體也要一并喂給狗吃了!” “裴湛你敢!” “本王有何不敢?” 喬嬌閉眼,沒想到還是走到這一步。 水袖中一點寒芒閃過,裴湛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一把小刀貼在喬嬌脆弱的頸脖處。 這是前幾日趁著閑逛時偷偷藏起來的,沒想到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裴湛目眥欲裂,不敢相信喬嬌的舉動:“你當(dāng)真要為盛余容做到這一步!” 裴湛背在身后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怒氣還是心中的恐慌更甚。喬嬌一向最在意自己的性命,可如今居然為了盛余容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口腔中蔓延出酸澀和妒火,裴湛終于承認(rèn)了,他是妒忌盛余容。 喬嬌不知道裴湛為何露出一副受傷到極致的神情,若是平日,她還會覺得稀奇,可如今,她不介意徹底地利用起來。 “放了紅姑,否則就死在你面前?!?/br> 裴湛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她許久,才痛苦地移開視線,口中彌漫出一股血腥之氣。 “好,這回本王認(rèn)輸,會放她離開?!?/br> 喬嬌不信,“若你半路派人截殺紅姑,那怎么辦?畢竟,王爺不是一向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那阿嬌想如何?” 喬嬌早就想好了對策:“先叫紅姑過來,我給她一句口信,你派人把她平安送回去,再把口信帶回來給我?!?/br> 裴湛怒極反笑:“你就非得提防本王至此!” “王爺,我就是太過相信你了,才會死無葬身之地?!眴虌烧f,“王爺可知,那日的雪化在身上,涼得很。” 裴湛的拳間一陣刺痛,溫?zé)岬难簭膫谥星叱觯曇羯硢《镣矗骸笆潜就蹂e了……” “王爺不必如此,一將功成萬骨枯,王爺沒有做錯什么,自然也不必愧疚?!?/br> 裴湛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喬嬌看著暫且毫發(fā)無損的紅姑,松了一口氣,低頭在耳邊交代了幾句,紅姑就順利離開了。 裴湛:“人我已經(jīng)放過了,阿嬌可以把刀放下?!?/br> 一切塵埃落地,失力感猛地涌上全身,喬嬌忽然間站不穩(wěn),踉蹌幾步想去扶著桌子,可卻先一步被人攬入懷中。 裴湛緊緊地?fù)肀е?,像是要把自己融入他的骨血?/br> 喬嬌只覺得喘不過氣,疲倦地合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嬌才感覺到裴湛的力道松了松。 喬嬌依舊很累,累得提不起一絲力氣,也沒了興致與裴湛對峙。 只是,她依然稀奇,“王爺就那么害怕我死去么?” 裴湛好像被這個字眼燙到,聲音又幾近失控:“以后不許提起這個字?!?/br> 喬嬌突然輕笑出聲,沒有任何諷刺之意,似乎只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單純發(fā)笑。 “那么,王爺可還記得,阿嬌上一世是死于何時?” 喬嬌感覺到,裴湛的聲音陡然僵硬起來。 她覺得有意思極了,語氣溫柔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