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玨看了下，敷完藥之后倒是有些消腫了，只是嘴里還流著血。

    他走去倒了杯溫水給她，不放心地摸了摸邊緣，直到確認(rèn)不會太冷或者太熱之后，才端給了她。

    慕思思看著杯子沒說話，不解地看他。

    卓明玨解釋：“漱口?！?/br>
    說著他又拿了一個盛水的盆子過來，示意讓慕思思吐在上面。

    慕思思這才伸手接過，小口地抿了一下，含在嘴里。

    卓明玨繼續(xù)道：“喝多一點?！?/br>
    慕思思又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咕隆一下，沖洗著，然后看著他。

    卓明玨點頭。

    她這才把嘴里的水吐了出來。

    卓明玨往盆里看了一眼，那里的水還泛著血絲，但好在不是特別明顯，只是稍微沾了點血水。

    慕思思以為這樣就能好了，便伸手碰了下舌頭，但被疼得很快又縮了回去。

    卓明玨握住她的手，不贊同地說道：“不能再隨便亂碰了?！?/br>
    慕思思鼓著臉看他，委屈地皺起鼻子來。

    卓明玨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安撫著她。

    隨后，他便將水盆端了出去，往外邊倒水，回來見慕思思仍舊悶悶不樂的，一句話也沒說，以為她還在疼，關(guān)心地問道：“還很疼嗎？”

    慕思思抬頭看了眼他，很快又低下頭去。

    [嗚……不想說話。]

    卓明玨聽著那委委屈屈的心聲倒是怔了一下，隨后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我陪你說會兒話吧？”

    慕思思搖著腦袋。

    卓明玨想了下，又道：“那，講故事？”

    慕思思看向他，想著不用自己開口倒是還好，遂點頭。

    卓明玨便拿起一本書來，給她念著故事，在說到那戶人家滿門都被殺了之后，他頓了頓，倒是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慕思思正聽著過癮呢，見他不說話，轉(zhuǎn)過頭來拉了拉他的衣角，細(xì)聲細(xì)氣地問道：“還有……捏。”

    她的聲音仍舊含糊不清，軟綿綿的，帶著天生的柔意。

    卓明玨見她終于開口，聽著著軟軟的腔調(diào)，眼神里更像綴了光一樣。

    他伸手，指尖輕觸碰著慕思思的臉龐，輕柔地?fù)崦剖窃诰徑庵獋囝^時給臉頰周側(cè)帶來的疼痛。

    慕思思眨了眨眼，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的手看。

    卓明玨垂眸溫柔地笑笑，指尖轉(zhuǎn)而落在她鼻尖上，輕輕刮了下。

    他拿著話本，繼續(xù)為她講解著之后的故事。

    主角韜光養(yǎng)晦，刻苦修煉，之后終于找到仇人，報了血海深仇，但同時的也跟兇手同歸于盡了。

    慕思思聽到結(jié)局的時候卻有些不滿意，皺著眉說道：“怎、怎么……主角也……死了？”

    她說起話來一字一頓的，要說上一陣子才能勉勉強強地把話給說清楚。

    卓明玨沒有想到她是在為這件事情糾結(jié)著，遂解釋：“他手刃了仇人，大仇得報。”

    慕思思搖頭，她揪著他的手，認(rèn)真地說道：“不、不聽了……”

    這樣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著壓抑極了，她更喜歡大團圓的結(jié)局，而不是為了報仇弄得兩敗俱傷。

    卓明玨聽話地點頭，將話本放到了一邊：“好，那不說了?！?/br>
    他見慕思思嘴唇這里還是有些腫著，不由皺眉，不放心地想要再看看她的傷口，輕聲問道：“還疼嗎？”

    慕思思這回倒是不掙扎了，啊地一下把嘴打開。

    傷口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

    卓明玨松了口氣：“下次還是不要吃這些了?！?/br>
    慕思思卻抓住他的手不放，堅定地點頭：“吃……”

    她怕卓明玨不同意，以后真的不給自己嗑瓜子了，還用一雙泛著水汽的眼睛看著他，淚眼婆娑的，仿佛下一瞬就會從里面掉出淚珠子來。

    卓明玨被她看得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勉強同意了：“那，只能吃瓜子仁。”

    慕思思皺起眉來，但又怕到時候真的沒有瓜子吃了，遂答應(yīng)了。

    *

    這么一番之后，原本就暗下來的天色，這會兒更是漆黑得不行，慕思思看向外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的路都快要看不清了，只有道路上的白雪還是潔白的一片，依稀能分辨清楚。

    她揉了揉眼睛，昏昏欲睡地看向卓明玨，軟綿綿的聲音響起：“回去……睡覺……”

    自從咬傷舌尖之后，慕思思幾乎都是這么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嘴里蹦出來，偏生這般強調(diào)的模樣又可愛得不行，再加上那軟糯溫軟的聲音，就更是讓人的心軟得一塌糊涂，瞬間化成了一灘水。

    她伸了伸手，示意讓卓明玨抱自己回去。

    卓明玨對慕思思伸開懷抱，將人抱在了懷里。

    慕思思便靠在他頸窩里閉眼憩息著。

    卓明玨把邊上的一件斗篷拿過來，披在慕思思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這才從屋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風(fēng)寒冷得不行，但因為有著斗篷的存在，所以慕思思并沒有怎么被凍到，困意早就包圍住了她，慕思思在卓明玨懷抱里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眼都被落雪沾染，變得有些白了，她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想要幫忙把雪花弄走。

    卓明玨將她的手放回去，重新遮得嚴(yán)實，“會冷。”

    慕思思歪頭看向他，意思是在問你不冷嗎？

    卓明玨似乎讀懂了她的意思，垂眸一笑，認(rèn)真回答：“我不冷。”

    慕思思乖順地挨著他的頸窩，臉蛋輕貼著卓明玨。

    兩人繼續(xù)行走在雪景中，身影逐漸看不見了。

    等卓明玨把她送回到家，并輕手輕腳地放在床榻上時，慕思思看著眼前的被子，視線無意中落在了手腕的銀鈴上。

    她忽然想起來今天早上的事情，便問卓明玨：“鈴鐺……”

    慕思思想問的話很長，她想問他為什么自己明明沒有碰鈴鐺，但是它卻會響起來。

    可因為她現(xiàn)在說話實在是太費勁了，所以也就只說了這兩個字。

    好在卓明玨還是能讀懂她的意思，反而問慕思思：“還記得我當(dāng)時跟你說過的話嗎？”

    慕思思愣了下，仔細(xì)回想了會兒。

    她想起來了，卓明玨當(dāng)時說的是能護你平安的東西。

    原本慕思思以為這只是個祝福，沒想到卻是真的。

    卓明玨見她安靜地思考，就知道慕思思已經(jīng)記起來了。

    他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解釋道：“一旦你遇上危險，無論我在哪里，都會及時趕到你身邊?！?/br>
    這番話的語氣很輕，但聽上去卻無比地認(rèn)真，像是在允下諾言一般。

    慕思思窩在被褥里看他，只露出一張臉蛋來，眸光漣漪，似是泛著水霧，波光瀲滟。

    卓明玨的手仍舊放在她發(fā)頂上，但他有一句話卻沒有說出來：只要他在她身邊，就絕對不會讓慕思思碰見危險。

    卓明玨輕撫著她的發(fā)絲，笑容干凈，“睡吧?！?/br>
    他給她掖好被子，正欲離去，但袖子卻被輕輕地拽住了。

    卓明玨回頭。

    慕思思不安地垂首，像是在做著什么決定一般，攥著他衣袖的手也有些不安，指尖微微泛白。

    卓明玨愣了下，喚道：“思思……”

    她卻在此刻抬起頭來，眼睛輕彎。

    慕思思軟聲軟氣地說道：“你……陪我?！?/br>
    卓明玨一愣。

    這是他第一次，從慕思思口中聽到挽留的話語。

    也是第一次，聽見她與如今的話語一致的心聲。

    卓明玨在她床邊坐下，守著她。

    他輕揉她的臉龐，輕聲允諾道：“好，我陪著你?！?/br>
    第61章 世界四

    慕思思揪著被子, 歪頭看向卓明玨，見他似乎就打算這么守在床邊, 大方地說道：“這里夠位置的，你過來吧?！?/br>
    卓明玨一愣, 安靜地望著她。

    慕思思這會兒已經(jīng)往被窩角落擠去, 方便讓卓明玨進來。

    她將被子也分了大半給他, 拍了拍床榻空出來的地方, 示意可以了。

    卓明玨抿唇笑笑，點頭：“好?！?/br>
    他將被子輕輕掀起一些, 躺進里面。

    一番動作下, 卓明玨的衣襟敞開了些許，松松垮垮的, 露出白皙的鎖骨來，慕思思也因此看見了他懷里露出來的一塊紅色東西。

    她問道：“那是什么？”

    卓明玨將那塊東西拿出來, 握在掌心里，他輕垂眼, 凝眸看向它, 說：“我出生時就待在身邊的一塊玉佩。”

    他在凡間的母親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因為是從娘胎里生下來就佩戴著的, 她還讓卓明玨好好保管，千萬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卓明玨是在魔界那些人找過來后, 才知道這塊紅色的玉佩究竟是什么東西。

    慕思思滿足完好奇心后就沒再問了, 閉上眼睛, 說道：“那我睡啦?！?/br>
    很快, 屋里就傳來了她那輕緩的呼吸聲，慕思思已然進入夢鄉(xiāng)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