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聞這樣敏銳的人，要是被他察覺到剛才古怪的心思，一定會(huì)笑話她。

    卻聽他說：“自己也這在發(fā)呆，和待在房間里有什么區(qū)別？”

    杜窈一愣：“我沒發(fā)呆?！?/br>
    程京聞似笑非笑：“那是……”

    杜窈迅速打斷：“我在聽他們說話呢?！?/br>
    “聽什么，”程京聞望過去，大冒險(xiǎn)的兩個(gè)人正紅著臉手握手對(duì)視十秒，“用眼睛看比較方便?！?/br>
    杜窈說謊出漏，梗了一下。

    程京聞淡聲：“不好意思？”

    “誰不好意思！”杜窈頓時(shí)眼睛一瞪，大大方方地轉(zhuǎn)頭去看。沒定兩秒，把視線移開了。

    ——怎么還親上了！

    程京聞?shì)p笑一聲。

    杜窈被嘲笑，忿忿：“你倒是挺好意思的?！?/br>
    “我憑什么不好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憑什么不好意思？”

    “得，”程京聞不跟她繞口令，“我快不認(rèn)識(shí)意思這個(gè)詞了。”

    見他認(rèn)輸，杜窈輕快地哼一聲。

    又說：“奇怪，怎么你一次都沒轉(zhuǎn)到過？”

    程京聞：“運(yùn)氣?！?/br>
    “什么呀，”杜窈說，“你干坐在這多沒勁?！?/br>
    程京聞涼涼地開口：“你說我為什么干坐在這？”

    “……”

    陪她來的。她意會(huì)了。

    杜窈咬了下嘴唇：“你要不還是回去吧?！?/br>
    “嗯？”程京聞斜睇。

    “坐在這消磨時(shí)間，還是回去睡覺吧?！倍篷嚎此?，“反正這里也沒什么壞人，上樓我找別人陪我就行，大家都一層的?！?/br>
    不知道是不是錯(cuò)覺。

    程京聞的臉色沉下一霎。薄唇輕抿，磨了磨后槽牙：“沒什么壞人？”

    杜窈點(diǎn)點(diǎn)頭。

    程京聞冷笑：“行，我走了?！?/br>
    他是真的要起身——杜窈心里一點(diǎn)失望。

    其實(shí)沒想要他走，只是剛才的胡思亂想，讓她禁不住試探一下。

    ……原來還是沒有不同。

    杜窈癟嘴，賭氣似的：“拜拜。”

    -

    程京聞到底沒有走。

    倒不是主動(dòng)要留下來。只是玻璃瓶口恰好轉(zhuǎn)到了他，便勉為其難地坐回了沙發(fā)里。

    “真心話。”他說。

    紅色卡面的牌堆遞到面前，程京聞隨手挑了一張。

    吳旭念：“初吻在幾歲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奪走的？”

    杜窈的臉騰地發(fā)燙。

    有些緊張，伸手拿水喝。這問題明明不是問她，但心里卻立刻浮現(xiàn)了答案。

    十九歲，高中教室。

    是日黃昏。

    值日生做完衛(wèi)生離開，杜窈趴在桌邊，看程京聞寫考卷。

    薄冥冥的暮色勾過他英挺的眉眼，再冷淡的人也攏上一點(diǎn)暖。

    杜窈被晃出神。

    片刻，往他身邊湊了湊，肩抵肩。

    程京聞寫字的筆一頓：“干什么？”

    “有點(diǎn)冷?！倍篷狠p聲。

    他皺起眉：“現(xiàn)在是夏天。”

    “程京聞，”杜窈嘆口氣，“我想親一下你?！?/br>
    他神色一僵，耳根悄然的紅了。

    “不許?！?/br>
    “為什么？我們是男女朋友哎?！?/br>
    “沒有為什么，”他把卷子收起來，書包往右肩一搭，“回家——”

    話沒說完，書包便沉沉摔到地上，背重重撞上墻。

    程京聞悶哼一聲。

    手下意識(shí)攬住少女的盈盈一握的腰，才發(fā)覺杜窈在他懷里這樣?jì)尚　?/br>
    再想不了更多。唇上是又軟又溫的觸感，只一瞬，叫他脊梁骨撩起一陣麻。

    杜窈臉頰很紅，眼睛卻很明亮。

    松開扯在手里的衣領(lǐng)，聲音跟嘴唇一樣的軟。她小聲評(píng)價(jià)：“你還蠻好親的?！?/br>
    -

    杜窈一口水沒咽下去，被嗆到。

    咳得驚天動(dòng)地，招來程京聞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看破她方才在想什么。

    杜窈不敢看他。目光調(diào)開，只聽他答。

    “十九歲，高中教室。”

    一模一樣的答案。杜窈心跳加速。

    有人追問：“被誰？”

    “被——”程京聞?dòng)朴仆祥L(zhǎng)了腔調(diào)，余光輕瞟一眼左邊被水嗆得臉紅的姑娘，“前女友。”

    這個(gè)前女友格外有深意。

    杜窈咬住紙杯邊沿，耳朵到頸側(cè)都燒了起來。視線甚至不敢聚焦在右邊。

    眾人唏噓鬧哄一會(huì)兒，便立刻投入下一個(gè)環(huán)節(jié)。

    也是吳旭提的。一直玩真心話大冒險(xiǎn)未免有些無趣，總有人不愛選大冒險(xiǎn)，沒勁。

    這回改了規(guī)則，閉眼，發(fā)撲克牌，同樣數(shù)字的一對(duì)上去做大冒險(xiǎn)。

    杜窈翻看手里的牌，紅桃九。

    聽?zhēng)讉€(gè)人報(bào)了數(shù)，都沒有相撞的，略微放下心來。

    程京聞和右邊的男生還沒有報(bào)。

    男生似乎沒找到牌：“你放哪了？”

    “就擱在你面前，”吳旭探頭，“是不是掉到地上了?！?/br>
    “這里?！背叹┞劯┥頁炱饋?。

    杜窈心里嘀咕他怎么這么好心。

    男生也愣了一下：“謝……謝謝?！?/br>
    翻開看，黑桃八。

    杜窈松了口氣，又忽地緊張起來?，F(xiàn)在場(chǎng)上沒有一個(gè)人同數(shù)，那不是意味著——

    程京聞一定要接受大冒險(xiǎn)。

    便聽程京聞淡淡地開口：“九?！?/br>
    一張方塊九。

    杜窈怔愣在原地。

    再次低頭確認(rèn)一下自己的牌面，紅桃九。

    吳旭笑容揶揄：“兩位誰來抽牌？”

    還是杜窈去抽的。

    把牌遞給吳旭，他當(dāng)即笑了起來，打了個(gè)響指，聲音洪亮地宣布。

    “pocky game！”

    -

    杜窈看著手里一根巧克力榛子涂層的pocky還是懵的。

    “先咬斷或者松口算輸，”吳旭還在背景里補(bǔ)充，“輸?shù)囊环揭倩卮鹨粋€(gè)真心話?！?/br>
    杜窈舉手：“可以直接認(rèn)輸嗎？”

    “不可以！”周遭人一并極力反對(duì)。

    杜窈怏怏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