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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做夢 第47節(jié)

    杜窈大方地露出一個笑,“新婚快樂?!?/br>
    老婦人也跟著樂呵,“好,好??爝M去吧,別在外頭曬著。哎,小維來了,快快他們在那邊等你。”

    和姜維揮一下手,杜窈跟在程京聞身后進去。

    推開教堂厚重的木門,里面因為婚慶裝飾得并不多。只繞教堂一周,放滿了新鮮的鈴蘭花球。但即便是這樣簡單,被意寓幸福永駐的鮮花環(huán)抱,杜窈又羨慕地輕嘆一聲。

    “好浪漫?!彼裉斓诙握f這話。

    程京聞看了看她,有些吃不準,“就放了一圈花,也浪漫?”

    “這可是鈴蘭!”杜窈眼睛睜大,“花語是幸福永駐——擺了這么多,還不浪漫?”

    程京聞輕挑了下眉。

    杜窈以為他依舊不明白,頓時不滿地咕噥一聲,“算了,你也不懂。”

    從前她也很喜歡給程京聞送花。

    自己按花語和心情配色和品種,小小的一束。有時包裝是用復古的黑白報紙,有時是淡黃的牛皮紙,細綢緞打上一個蝴蝶結,抱回家。但程京聞從來只是點點頭,說謝謝。

    久了,杜窈也沒勁兒,不再送了。

    兩個人入座在第七排長木椅上。

    杜窈仰起腦袋,欣賞穹頂上的彩繪。居中的是維納斯誕生。但應該是直接打印在瓷磚上,挺模糊的,杜窈看了一會,便把腦袋低下來。余光,悄悄去看右邊的程京聞。

    他闔上眼,在小憩。

    于是,杜窈更大膽地轉過頭注視他。

    或許是事務繁重,太累了。

    程京聞清雋的眉眼少見的困倦,細碎的額發(fā)微耷,腦袋朝她這一側略低,平穩(wěn)的呼吸聲輕輕蹭過她的頸肩。

    這會兒,杜窈的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直到交響樂更明快地奏響,新娘與父親一起走進來。杜窈倏地收回目光,把臉紅與心跳藏在熱烈的掌聲與歡呼里。

    父親把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交給了新郎,發(fā)言字字肺腑,讓杜窈心里也有些酸澀。

    得到父母祝福的戀情多好啊。

    可以大大方方地領著喜歡的人,闔家歡樂地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三大姑六大姨會揶揄地笑問什么時候結婚,什么時候要孩子;舅伯們則醉醺醺地舉起杯子跟男孩說,喝啊男人不會喝酒可不行;父親就是最不悅的那一個,明里暗里挑男孩的錯,但最終敗給女兒望向他的滿眼星光,把他叫進書房,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眼眶濕潤地托付她的一生。

    這是杜窈做夢都不敢想的場景。

    她有些難過地低下頭,看了看身邊的程京聞,嘴角也耷下去。

    突然臺下一陣喧鬧。

    杜窈抬眼去看,原來是新娘要拋花球了。底下好幾位朋友站起來,笑鬧著推搡,又都躍躍欲試。

    被這氣氛感染,杜窈也心情松快了一些。坐在椅子上,也看這花球花落誰家。

    新娘奮力往身后一拋。

    空中劃過很長一條拋物線,向右后方,在杜窈的視野里迅速放大。

    她睜大了眼睛,低低地驚呼一聲。不由抬手去接——

    腰被人猛地一拽。

    手指碰到花束冰涼的緞帶,上身卻撞進一個炙熱的懷抱。

    程京聞幾乎是與她同時去接花捧。

    他本來是揮的動作,見到杜窈伸手,便改成掌心向外握。

    杜窈先握住了花。

    程京聞握住了她的手背。

    往懷里一扯,“有傷……”

    他才看清懷里的純白的鈴蘭捧花與后面小姑娘羞臊氣急的臉。

    “……噢。”

    程京聞把關心的話咽了回去。神色平淡地松開手,沒事人似的繼續(xù)閉上眼睛。

    杜窈恨不得立刻把花塞進他腦子里。

    作者有話說:

    程老板:老婆沒事就是沒事,接著睡了

    第24章 白夜

    姜維在教堂右邊站著。

    望見這一幕, 震驚得無以復加——程京聞竟然抱了一位姑娘。

    對待戀人一樣親昵。

    寬大的手掌住少女纖細柔軟的腰肢,往懷里一按。眼皮甚至沒掀一下,好像自然地重復過幾十上百次。

    與姜維驚訝的還有一眾賓客。

    大多是成悅的員工, 對程京聞的傳言早有耳聞。一位車禍去世的白月光。

    于是見到這一幕,紛紛輕聲去向身邊的人求證, 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錯, 以及這姑娘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云云。

    教堂里窸窸窣窣地嘈雜起來。

    杜窈萬分抱歉地朝臺上的新娘雙手合十。又伸出腳尖, 不滿地踢了程京聞一下。

    “怎么了?”他懶懶睜開眼。

    杜窈抱怨, “都怪你, 睡覺就睡覺,干什么詐尸啊。把人家婚禮都壞了?!?/br>
    “得, ”他又閉上眼睛,“我活該?!?/br>
    “……但是,”杜窈抿抿嘴,“還是謝謝你?!?/br>
    或許聽見她的驚呼,也或許聽見空氣中細微的破風聲。以為有東西砸過來, 便下意識護住了她——盡管是一場烏龍。

    后腰被他攬住的地方還燙。

    似乎程京聞的體溫從掌心的紋路滲進她的肌膚里, 順延微凹的脊骨,泌進心窩。

    程京聞挑了下眉,“今天謝我?guī)谆亓耍俊?/br>
    “就……兩次呀?!?/br>
    她愣了愣, 以為程京聞要不識好歹地拿來當笑話。頓時兇巴巴地問:

    “怎么了?”

    他睜開眼睛,側身。掌根抵在太陽xue, 依舊是憊懶的神態(tài)。

    “嘴上說說算什么,”程京聞唇邊一點隱約的笑, “拿點實際行動出來?!?/br>
    “啊?”

    杜窈懵懵地看向他。

    目光從灰藍的眼眸, 不自主下移到他顏色淺淡的薄唇上。

    這幾天或艷或俗的夢像午夜時分的漲潮, 從記憶的深海被推沖上岸。

    她的心思也像沙灘上竭澤的魚, 費勁兒地撲騰幾下。

    很糾結地抿一下嘴唇,“也不是不……”

    “先前欠我的飯,什么時候請?”

    “……”

    杜窈被嗆了一下,重重地咳嗽起來。小臉通紅,說不準是羞赧還是氣短。

    程京聞閑閑地撩了撩眉,給她遞了杯水。

    “請吃飯,臉紅什么?”

    杜窈佯裝鎮(zhèn)定,“我感冒還沒好,咳嗽。”

    “是么?”

    杜窈瞪他一眼,去接他前一句話,“上回家里火鍋不是請過了嗎?”

    “江柔買的菜,我和盧豫切的,”他好笑地看她一眼,“你算哪門子請?”

    杜窈哽住。

    片刻,一跺腳,“請就請。”

    “加上今天的,一共欠我兩頓了。”他不甚明顯地笑兩聲,“還有說要送我的禮物,我都記著?!?/br>
    一筆一劃的賬記得清晰。

    杜窈被他這態(tài)度弄得有點兒不高興,哼一聲,“知道?!?/br>
    調開視線,重新去望臺上的一對璧人。

    這場婚禮已經臨近尾聲。神父頌念圣經,給予他們上帝的祝福。

    賓客掌聲雷動。

    杜窈也跟著鼓起掌,被熱鬧的氣氛感染,心里也很懇切地祝愿,他們一直幸福。

    新娘下臺去教堂外換下婚紗。

    眾賓客起身往外。杜窈聽他們窸窣的交談,應該要去市中心一家酒店吃宴席。

    本來參加婚禮只是恰好,杜窈又還有在海邊逛一逛的心思,便不打算前往。

    走出教堂。

    與程京聞知會一聲,“我先走了。”

    “去哪?”他似乎不經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