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視線一頓。

    店里的燈是淡黃的暖色調(diào)。

    面前的姑娘神容稍倦。

    眼皮略下耷，手支住下巴。打一個(gè)哈欠，再咬一口巧克力棒。

    唇邊沾上一點(diǎn)褐色的甜漬。

    光下，像蜜。

    周延恍神一霎。

    手指不由伸過去。又頃刻回神，停在半空，“你這里……”

    “嗯？”

    杜窈伸手。

    摸到一指黏膩，才知道吃了一嘴。趕忙轉(zhuǎn)身去桌上找紙，擦干凈。

    再轉(zhuǎn)身，周延已經(jīng)不在吧臺(tái)里了。

    她有些困惑。

    剛要去里間找他，聽見身后門被推開的風(fēng)鈴聲。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

    停止?fàn)I業(yè)了。

    話沒有說完。

    裙子后面的尾巴被人揪住，一扯。剛拖過的地，還滑。

    身體不受控地往后一倒。

    “哎——”

    她下意識(shí)慌促地叫了一聲。

    腰被人掐住，強(qiáng)迫性地轉(zhuǎn)身。

    黑色蕾絲邊兒的裙擺便在空中旋起一個(gè)半弧。撞上西裝的羊毛呢料，硬挺。雪紡紗軟軟地貼在上面，被對面膝蓋一屈，壓出幾道深褶。

    才看清來人的臉。

    似乎有一些不悅。

    線條冷硬的五官積攢一點(diǎn)沉郁的氣氛。灰藍(lán)的眼里情緒很濃，幾乎像一片即將拍岸的浪，朝她洶涌的席卷。

    杜窈一怔。

    鼻尖頓時(shí)有一點(diǎn)酸。

    是她等了一天也沒有見到的人。

    以為真的要這樣無功而返。

    從上京一腔沖動(dòng)地來，從蘇城失意地離開。

    扯住他胸口襯衫的手指頓時(shí)蜷縮一下，攥緊。不自主地朝他靠近一點(diǎn)。

    心跳如擂鼓。

    “你……”

    她仰著腦袋，咬了咬嘴唇。

    有一腔話要對他說。

    才開口。

    余光里，望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間撥弄一條毛絨絨的尾巴，臉一燙。話也盡數(shù)啞在嗓子里。

    不經(jīng)心地輕揉搓碾。

    動(dòng)作里一種似乎不加掩飾的情與色，直不避諱擺在她眼前。

    難以啟齒的記憶鋪天蓋地。

    羞赧的情緒沖破顱頂，思緒立刻一片空白。

    于是說話都是綿綿兒的哀求。

    手指怯怯地從他掌間去扯，試圖奪回自己的尾巴。

    “你別碰……”

    話沒說完。

    尾巴又被這只手用力一揪，她踉踉蹌蹌地跌進(jìn)了他的懷里。

    完全。

    臉頰貼上胸膛。

    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里。

    聽見他慢條斯理地張口。話里，有一種混不吝的捉弄，但并不顯輕浮。更像呢喃的調(diào)情。

    與熾熱的呼吸一起噴在她的耳根。

    杜窈渾身發(fā)軟。

    耳邊低哂一聲：

    “小貓，你在這里干什么？”

    作者有話說：

    喜聞樂見的吃醋環(huán)節(jié)

    第37章 白夜

    小貓。

    一個(gè)極富遐思的稱呼。

    程京聞以前也會(huì)這樣叫她。

    在更親密的環(huán)境里。攬?jiān)趹牙? 輕輕咬她的嘴唇。是哄她的語氣。

    杜窈再多的抵抗都輕易淪陷。

    旖旎的場景與窸窣的低喃一并從記憶里翻起，在耳邊縈繞。

    小貓。

    小貓。

    小貓……

    ?！?/br>
    杜窈臉燙得像一把在灶上尖叫吐熱氣的水壺。

    把腦袋一低，埋下去, 企圖打消腦海里這些出格的畫面。

    無知覺還貼在程京聞的懷里。

    直到鼻尖貼上的胸膛輕微的一振，頭頂浮起一聲迫問似的氣音。

    “嗯？”

    杜窈觸電似的松開攥住他衣服的手。

    后退兩步, 渾身發(fā)燒似的燙。

    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來幫一天忙?！?/br>
    “來蘇城干什么？”

    “旅游?！彼÷?。

    “知道我在這, ”他審視, “不告訴我？”

    杜窈佯裝鎮(zhèn)定, 反問。

    “為什么要告訴你？”

    他輕嗤，“小沒良心?！?/br>
    杜窈不喜歡這個(gè)詞。常寧總叫她小白眼狼, 有相同的意思。

    “我怎么沒良心了？”

    “是誰前天哭哭啼啼打來電話，”程京聞睨她一眼，“才訂了機(jī)票要回去。你挺好，一聲不吭來蘇城，旅游？”

    原來為了她還提早返京。

    杜窈頓時(shí)沒了底氣。心里甜, 嘴里的聲音也軟下去, “你也沒和我說呀?！?/br>
    “誰知道你自我調(diào)節(jié)這么快？”

    杜窈噎一下。

    沒辦法開口告訴程京聞——其實(shí)是因?yàn)樗芟胨?，才來蘇城。

    哼了一聲。

    還要說話，里間的門被推開。

    周延走出來。

    大概是聽見她剛才短促的一聲驚呼, 以為是出了意外，“怎么了……這位是？”

    他話尾一頓。

    視線不由與杜窈身邊離得很近的男人直撞在空中。立刻, 火星四迸。

    上位者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