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愛上殺豬佬!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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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爺,”令堅勸道,“若是要去百花谷,您最好還是和燕逍一起?!?/br> 謝秋石“唰”一聲展開殺生扇,輕輕搖了搖,片刻才道:“令堅,你剛才說,燕逍是代行我的職責(zé),才戮盡桃源村村民數(shù)百人。” 他此番沒有說“桃源君”,而是直接用了“我”。 令堅啞然,片刻才唯唯諾諾點了點頭。 “殺生扇,殺生扇,”謝秋石輕聲道,“奉命戮盡鬼族之人,便是我?” 令堅緩慢而凝重地點頭。 “既如此,你又在擔(dān)心什么?”謝秋石忽地話鋒一轉(zhuǎn),展顏一笑,“我滅得了鬼族,就殺不了祝百凌?” “仙君……”令堅忽然顫聲道,一雙昏沉的老目中神色黯黯,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懷,“仙君同以前不一樣了……” 謝秋石略一恍惚,并不明白老管事這句話有什么意思,還欲開口再問,老管事已然眼觀鼻、鼻觀心,恭垂雙手,抿緊雙唇退到后邊去了。 謝秋石沒有直接去幽冥教,而是往迦葉寺拐了一趟,攜著剛返寺不久的李望塵一道下了百花谷。 李望塵面有難色:“謝掌門,師父師兄們都在東陵接濟病患,望塵雖無足輕重,卻也……” 謝秋石哪里理他,只央道:“百花谷長滿了毒劍蘭,沒有李兄我寸步難行,李兄怎么忍心見得我以身飼狼、有去無回?” 他話說得吊兒郎當(dāng),神情倒是不容動搖,李望塵拗不過他,也不忍心相拒,猶豫再三,終是任勞任怨地背著謝掌門下了山谷。 百花谷的景致與數(shù)月前相比并無大別,秋意似乎無法滲入南地,山谷中照舊蒼郁蔥蔥,百花爛漫,毒草猙獰。 “謝掌門,在下前去通報一聲。”李望塵將謝秋石放在地上,雙掌合十,張口便要喊。 謝秋石忙勾著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 李望塵:“唔唔——” 謝秋石笑道:“李兄,你們佛修忒老實,殊不知要搞清東陵疫禍的根源,明察可行不通,暗訪才可行呢?!?/br> 李望塵回眸怒視他,忽聽不遠處傳來隱隱女子清叱:“何人膽敢擅闖我谷!” 謝秋石忙拽住李望塵的衣袖,李望塵腳下一陣慌亂,又對上謝掌門水光瀲滟的眼,當(dāng)即把剛剛放下的謝掌門復(fù)又打橫抱起來,三兩下閃身到一堵巖壁之后。 兩名幽冥弟子提燈走至谷前,滿面狐疑地走了一圈,正準(zhǔn)備往二人藏身的崖壁靠近時,一名弟子忽然叫道:“畢鳩師姐?” 李望塵一愣,就見頭頂?shù)难卤谥虾鋈惠p飄飄躍下一個人,定睛去看,正是那日帶領(lǐng)峨眉眾女大鬧武陵的幽冥弟子畢鳩。 “畢鳩師姐,您大晚上的怎么躲在這里?”那巡夜弟子叫道,“我們還以為有人擅闖……” 畢鳩輕咳幾聲,沒有應(yīng)話,面上竟然略有紅暈,細(xì)看之下卻不是因為嬌羞,而是有些病容。 “畢鳩師姐這幾日忙壞了。”另一名弟子道,“可是身上不大爽利?我與教主說說去,讓她叫你歇息幾天?!?/br> “我不歇息!”畢鳩叫道,啞澀的嗓音中有幾分急躁,“若我歇息了,仙子的身體,仙子怎么辦?我要去‘織造坊’看看!” 李望塵察覺到背上的謝秋石微微一動。 “畢鳩師姐,仙子的事情,無論怎么樣用不到我們cao心。”那弟子輕聲道,“守夜交給我們,做那東西交給‘織造坊’的師姐妹,你只需要盡心盡責(zé),看好……看好那個便好……” 李望塵聽到“織造坊”三字時微微皺眉,果不其然,謝掌門伸指在他手背上飛快地劃了三個字:“金縷衣”。 畢鳩雙眉緊鎖,仍不情愿,兩名弟子勸導(dǎo)再三,她才勉強接受了對方的說法,點了點頭。 三人又寒暄幾句,畢鳩囑咐兩名巡夜弟子換人守夜,兩名弟子亦囑咐畢鳩早些休息,才紛紛告別。 三人的身形消失在nongnong毒瘴之中。 “跟上?!敝x秋石在李望塵耳邊道,手中掰碎了一顆藥丸,塞進李望塵口中,“含著它?!?/br> 李望塵清楚那是解毒石,張口含于舌下,也不再顧忌道義禮法,足尖輕點,拔足往畢鳩離去的方向跟去,不近不遠地墜在后頭。 謝秋石摘下腕間佛珠,默念一句“遮身咒”,一百零八顆佛珠四散飛開,懸浮在兩人周身,將兩人行跡隱去。 大約奔走了數(shù)百米,二人隱隱聽到水聲,謝秋石只覺周遭景物有些熟悉,忽然想起,這正是當(dāng)日燕赤城顯形大戰(zhàn)祝仙子的石樓,“曼陀羅園”。 石樓中除了悉悉索索的水滴之聲外,只有畢鳩細(xì)微的腳步,女子的腳尖踩在石地上,“啪踏”作響,不過多時便停下來。 石樓的石門梭梭打開,一雙白玉皎潔的裸足踏出門外。 正是幽冥教主孔雀。 “阿畢。”孔雀細(xì)聲柔道,“小紅小青跟我說你睡不著,替她們守夜,又想去織造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教主,”畢鳩的眼圈“唰”一下便紅了,“我想看看‘那個’?!?/br> 孔雀猶豫片刻,轉(zhuǎn)身走進屋內(nèi),再出來時,懷中似乎抱著什么物件。 李望塵看不真切,倒是趴在他肩上的謝秋石,似是看到了什么極其驚人的東西,忽然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吃痛,強忍著沒敢叫出聲,而是用力地捏了一下謝秋石的手臂。 謝掌門這才緩緩放輕了動作,二人未來得及交談,便聽得畢鳩忽然哭道:“果然是這個味道,果然是這個味道……” 李望塵一怔,凝神細(xì)嗅,忽然隱約聞到了一陣腐爛枯朽的氣息。 “那日在武陵,我們有幸得見仙子,不料仙子當(dāng)場自貶,降為散仙,”畢鳩掩面道,“我追上仙子,想求她不要丟下我們……” 孔雀教主忽然插口道:“阿畢,仙子不會丟下我們的?!?/br>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dāng)時只是不可置信,”畢鳩道,“只是,只是那日我不僅沒有追上仙子……還笨手笨腳,摔在地上,看到……看到……” 孔雀忽然屏住了呼吸,細(xì)看之下可以發(fā)現(xiàn),她咬著朱唇,眼眶也微紅了一圈。 “我看到仙子的腳踝,”畢鳩哭道,“仙子的腳踝已經(jīng)腐壞了!像一棵快枯……枯掉的樹一樣腐壞了!” 第91章 陰私駭人聽(三) “阿畢!”孔雀急道,“切不可,切不可胡說!” 她話雖如此,聲音中卻帶著隱隱的顫抖,過了片刻,又壓低了聲音道:“沒事的,沒事的,你看它,它還在……” 她為了讓畢鳩看清,放低了身姿,這下李望塵也漸漸看清了她懷中之物——不是別的,竟是一個小小的襁褓! “謝掌門……”他咬牙切齒地在謝秋石耳邊道,“那是,那是什么?” 謝秋石伸出手指,一字一頓地在他掌心劃下兩個字: 鬼胎。 兩人齊齊噤聲,安靜地凝視著那個襁褓,只見襁褓中裹著一具小小的胎兒——那胎兒比不足月的嬰孩還要小,如同從腹中活剖出來一般,渾身上下皮膚赤紅,枯樹皮似皺在一塊,幾乎看不見五官,胸脯也沒有絲毫起伏,顯然這具鬼胎已然全無生機。 孔雀教主卻像孩子的娘親般,摟著嬰孩輕柔地拍著嬰孩的“背部”,抱了許久,又遞給畢鳩,畢鳩也效仿著孔雀的動作,把孩子抱在懷中,她的姿勢有些生澀,口中卻熟練地哼著悠長的小調(diào)。 飄忽哀傷的歌聲在夜霧中彌漫,兩個姿容絕艷的女子抱著血老鼠似的死嬰溫柔愛撫,這個情景異常詭異,即便謝掌門閱歷豐富,此時也有些毛骨悚然。 畢鳩的歌聲忽然戛然而止,謝秋石與李望塵同時打了個寒噤,她卻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存在,而是抓著孔雀教主的手臂,哀求道:“教主,你給我一瓶孩子的血,讓我去臨堯走一遭罷!” 孔雀愕然道:“阿畢,不可違逆了仙子的命令!” 畢鳩咬牙:“等金縷衣一件件制出來,屬實太慢!那些東陵人現(xiàn)在還是半人半鬼之身,途中又多有損耗,恐怕難以為仙子提供足夠的精血……” 李望塵聞言,整張臉皺成一團,倒是謝秋石,似乎一點點回過味來,輕輕摸著下巴,目光仍久久停留在那尸嬰之上。 孔雀教主緩緩搖頭:“仙子前些日前往臨堯,已將當(dāng)朝眾星官掌握在手,他們粗通術(shù)法,若是被金縷衣煉為鬼身,理當(dāng)能供仙子用上更久,屆時,我們也會有更多時間?!?/br> “教主說的是?!碑咗F深深地看了那尸嬰一眼,又將它遞回到孔雀教主手中,動作微微有些遲滯,目光一閃,“教主,星官尚且如此,若修仙之人獻身給‘它’,豈不是能為仙子效力更久?” “沒那么容易的?!笨兹赋谅暤?,“平民百姓祈求金縷衣,便容易為之所控;星官便想駕馭金縷衣,需要一番計算,才能讓他們戒之不去;像你我這樣的……修仙之人,又怎么會輕易被身外之物cao縱呢?” 畢鳩微微愣神,忽咬牙道:“教主,你去問問仙子,若畢鳩愿意,愿意為她獻身呢?” 孔雀一呆。 畢鳩忽然跪下,道:“教主,這孩子,這孩子既是仙子的‘根系’,對畢鳩而言,它的膚發(fā)血精便都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畢鳩愿為它奉上rou身,傾此生修為,助仙子萬古!” “阿畢……”孔雀喃喃道,垂目看著臂彎容貌可怖的尸嬰,柳眉微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望塵的手微微發(fā)抖,“謝掌門……” 謝秋石伸出手指,嘴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屋前雙姝靠在一塊,靜挨了許久,孔雀教主才緩緩開口道:“阿畢,我幽冥教上下愛戴仙子,只要教主愿意,無人不會心甘情愿,奉上rou身。只是你可知道,為何仙子命我們將此兒血脈制成金縷衣以用?” 畢鳩用力搖了搖頭。 “仙子雖厭惡男子,卻從不是蠻不講理,濫殺無辜之人?!笨兹讣?xì)聲道,“世間男子貪名逐利、好大喜功,又自以為有超常人之處,理所當(dāng)然可以承天運不勞而獲,金縷衣是他們替自己選的歸途,是他們的戒法,仙子注定是要他們痛、要他們悔的?!?/br> “他們會痛,卻未必會悔!”畢鳩憤憤道,“他們只會愿上天不公,愿人心險惡!孔雀姊,仙子讓他們選自己的路,終嘗其果,也該讓我們選自己的路,我們亦會欣然接受結(jié)果,你能見到仙子,再勸勸她么?” “祝百凌看來頗得人心。”謝秋石在李望塵耳邊輕聲笑道,“她哥哥卻沒有這個福氣。” 李望塵面色仍有些發(fā)白,自然沒把他說的話聽進耳中。 孔雀摟著畢鳩,又勸導(dǎo)數(shù)句,畢鳩仍神色堅定,面有倦色,孔雀教主自然看出她這些天魂不守舍,思來想去,終是妥協(xié)道:“我替你去稟告仙子一聲罷!” 畢鳩大喜,消瘦的面龐亦容光煥發(fā)起來。 孔雀轉(zhuǎn)身進了“曼陀羅園”,過了片刻,面帶喜色,走出門來,挽著畢鳩的胳膊便要往石樓里走。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謝秋石拍了拍李望塵的肩膀,小聲道:“跟上!” 李望塵道:“謝掌門,幽冥仙子在里面……” “聽這倆小姑娘的意思,祝大妹子怕是不太好?!敝x秋石微微一笑,“敵若我強,更要搶占先機。” 李望塵嘆了口氣,無法,又往前走了些,靠石窗附近矮下身。 熟悉的桃花香在鼻端漂浮,謝秋石忽然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忽地抓起一把佛珠,塞在李望塵手里:“待會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你就抓著它們,用‘飛檐走壁’快跑。” 李望塵面色一扭:“謝掌門不如現(xiàn)在隨我一起……” 謝秋石一揚殺生扇,笑道:“你若不礙我事,我自然隨時可以脫身,若是你在一旁笨手笨腳,我們雙雙沒在這里,怕是要再見不到心心念念的薛靈鏡了?!?/br> 李望塵臉色一綠,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將佛珠握在手中。 兩人低聲細(xì)語間,窗內(nèi)傳來隱隱的咳嗽聲,謝秋石面色一正,不再多話。 他抬頭透過窗間細(xì)縫細(xì)細(xì)看去,并沒有看到祝百凌,只見孔雀畢鳩一前一后垂手恭立著。 又過得片刻,青石板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比尋常女子更為沉重,謝秋石皺了皺眉,定睛看向內(nèi)室走出之人,臉色驀然一變。 只見祝仙子一身素淡的青衣,額戴翠玉,頭發(fā)束得一絲不茍、分毫不亂,雙足卻未著鞋襪——那雙本該潔白柔軟的足掌,此時如久旱后的泥地般皸裂著,裂縫中并未流血,而是散落著細(xì)細(xì)的、木灰似的塵埃。 然而令人詫異之處遠不止如此。 祝仙子筆直挺立的背脊處,自大椎向上,生長出一枝修長、娉婷的枝干,翠葉狹長,狀若披針,而那綠葉細(xì)枝下,半綻著一朵將開未開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