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70節(jié)
許釗跟一撥人立刻歡呼:“哦耶!不用上自習了!” 林瑾瑜和其他人卻叫苦不迭:“與其打掃衛(wèi)生,我寧愿上自習……” 教室是待不成了,不打掃也不行,不合格不讓回家,早掃一秒就多一分早回家的希望,大家立刻鬧哄哄地起身,去拿掃帚和簸箕。 林瑾瑜跟許釗、黃家耀因為都是最后分到這個班上的,因此學號都靠后,跟張信禮分在了一組,一起去掃那塊通往教學樓,還帶綠化草坪的斜坡。 許釗一聽跟張信禮一組,罵罵咧咧直說冤家路窄,林瑾瑜倒松了一口氣,起碼這下他們進度是一致的,彼此都知情,不存在許釗先掃完,然后偷偷拿了練習冊去扔的意外情況了。 幾人各自拿了大掃把和簸箕,走到斜坡那兒,這是一條長五十多米的水泥斜坡路,坡度適中,不算陡,斜坡側(cè)面修了茂密的綠化草坪,草坪靠近平地的一端還中了一排半人高的灌木。 許釗顯然是那種偷懶我第一,干活別找我型,一到地方就拖著掃帚,跟個大尾巴狼似的滿地方轉(zhuǎn)悠,黃家耀是組長,給他們每個人分了區(qū)域,通力合作掃干凈就成,許釗卻偏偏待不住。 他一會兒這兒躥躥,一會兒那瞅瞅,一會兒又找林瑾瑜聊會兒天,說笑話惹得一群人哈哈笑,多動癥一樣到處飛。 林瑾瑜本來掃地效率就不怎么高,再被他這么一打岔,效率就更低下了,十多分鐘過去了也沒掃多少地。 黃家耀忍無可忍,親自去把他提溜回來掃地。許釗拿著掃把沒掃十分鐘就舊病復發(fā),不知怎么的,cao著掃帚跟林瑾瑜打起架來,一招秋風掃落葉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垃圾又扇得到處都是。 林瑾瑜自知過火,趕緊停手掃地,掃沒幾分鐘許釗又來招他,黃家耀說了他們好幾次,每次有效時間都只有那么一小會兒,過了那一小會兒許釗又跟多動癥似的,掃著掃著又鬧起來……而且他每次搗亂都故意把垃圾往張信禮負責的那個區(qū)域扇,雖然不多,就零星幾片葉子,可老這樣真的很讓人惱火。 ……這樣來來去去了好幾次,全組都被他們拖得交不了差,又一次打打鬧鬧過后,臨近的別的組都開始勸許釗,許釗每次都虛心認錯,但是屢教不改。 黃家耀本身不會訓人,拿他沒辦法,杵著掃把愁眉苦臉站在一邊。就在這僵持之際,張信禮掃完他那塊地方最后一片垃圾,拎著掃把朝許釗和林瑾瑜的方向走了過來……其實他是這組里掃得最快也最干凈的,要是沒人搗亂他早些時候就應(yīng)該掃完了。 林瑾瑜正拿著掃把打許釗屁股,喝令他趕緊滾回去掃地,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張信禮面對面,筆直往他們這邊走……那個表情說他沒生氣真是鬼都不信。 他趕緊低頭裝乖,臨時死命掃了幾掃帚,許釗還要來逗他,被林瑾瑜一掃把打了回去。 他感覺到張信禮站到了他身后,許釗也站住了,以一副不屑又不在意的表情抬頭往上看,林瑾瑜知道他那是在看張信禮。 張信禮說:“好好掃你的地,少到處發(fā)瘋?!?/br> 許釗支著掃把道:“關(guān)你屁事?!?/br> 張信禮說:“關(guān)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浪費別人的時間?!?/br> 許釗說:“不好意思,我們?nèi)齻€一塊回家的,我只浪費你的時間?!?/br> 林瑾瑜聽不下去了,他說:“喂……” 許釗示意他別說話,只單單對著張信禮說:“我們一條褲子穿到大的自己人,你這外來的少插嘴,不想掃你就自己掃完走人啊,又沒人拴著你。” 黃家耀本來想制止他的,這會兒也不好說話了,因為他跟許釗確實是可以換褲子穿的兄弟,張信禮則只是普通同學,跟他們的關(guān)系疏遠許多, 就算他覺得現(xiàn)在許釗的做法欠妥,也不好明著拆他的臺。 許釗還在火上澆油:“我跟鯨魚怎么鬧關(guān)你什么事,認識你嗎?你可以走啊,怎么,你脖子上拴著狗鏈子???” 張信禮說:“你……” 林瑾瑜說:“喂,你過分了吧?” “沒啊,”許釗道:“咱不都看不慣他嗎,鯨魚,我給你出氣呢,別擔心,他就算慫,光會打小報告告訴夏夏也沒事,反正都賴我,大不了寫檢查啊,誰怕誰?!?/br> 張信禮看著他,松手把掃把扔在了地上。林瑾瑜右眼皮直跳,感覺要出事,眼看張信禮要走上前來,他忙一把攔在他跟許釗之間,對許釗說:“算了吧,你趕緊滾回去掃地?!?/br> 許釗不走,他抬眼看著張信禮,說:“誰怕誰?” 林瑾瑜道:“你給我滾回去掃地!” 許釗道:“鯨魚,你咋了,專幫著他說話,你們認識?” 一邊是他最好的發(fā)小,一邊是……這可怎么辦才好。林瑾瑜一時語塞:“我……”他還沒“我”出個一二三來,張信禮先開口了,他看著許釗,道:“不認識,只是同學?!?/br> 林瑾瑜有點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見張信禮根本沒看他,他的視線越過了林瑾瑜,跟許釗撞在一起,咔咔咔全是火星子。 “想你們也不認識,”許釗撇了撇嘴,把林瑾瑜拉開:“你站遠點,讓我來?!?/br> “喂……”林瑾瑜去拉他,沒拉住,他只得抱著最后一點希望,死馬當活馬醫(yī)地朝張信禮那個方向道:“校內(nèi)打架要記大過的……” 張信禮念了一遍:“打架記過。” 許釗嗤笑道:“怎么,怕了?” 張信禮往后走了幾步,站到了陡坡邊緣,許釗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下意識跟著走了幾步,為了顯示自己確實不怕他,他幾乎貼著張信禮站著了。 “來啊,”他說:“放心,我肯定不會像你一樣,哭著去給老師打小報告。” “是嗎?!睆埿哦Y問了這一句,說時遲那時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他伸出一只手抓著許釗的衣領(lǐng),帶著他利用體重慣性,往側(cè)邊一甩,帶著他從側(cè)面的綠化坡滾了下去。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連站的最近的林瑾瑜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許釗已經(jīng)連打了三四個滾,跟個滾筒洗衣機一樣,摔得七葷八素,上下左右都分不清。 他事先沒有準備,又從來沒有在這種斜坡上打滾的經(jīng)驗,一時啥也顧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張信禮就不一樣了,他早有往下摔的準備,又摸爬打滾慣了,懂得怎么利用一些小動作保護臉和要害,也知道怎么盡量讓被他抓著的那個人替他墊著,摔得更狠,一圈下來,許釗被他推進了灌木里,摔得滿頭星星不說,還被枝丫戳出好幾道紅痕,張信禮則拍拍灰站了起來,除了些細小的擦傷之外,啥事沒有。 黃家耀和林瑾瑜反應(yīng)過來之后趕緊雙雙下來找他們,張信禮站起來之后轉(zhuǎn)過身去,跨到許釗上面,把他從灌木里提起來,說:“現(xiàn)在可以去掃地了嗎?” 許釗臉上也有擦傷,他呲牙咧嘴了一會兒,捂著手肘蹭破的皮,死瞪張信禮。 “許釗!”林瑾瑜喊了一聲,他踩著草走到張信禮身邊,握住他提著許釗領(lǐng)子的那只手,說:“他是不對,也活該,你教訓也教訓過了,算了吧,我?guī)退麙哌€不行嗎?” 張信禮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借著松開的動作順勢推了許釗一下,然后讓開來,讓林瑾瑜去拽許釗,自己踩著坡上去了,留下黃家耀和林瑾瑜在原地七手八腳地撈人。 “嘶……我靠,”許釗帶著一身不嚴重但是很疼的傷站起來,呲著牙說:“cao你媽,偷襲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地來啊,”他反手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尼瑪下手真狠……” 林瑾瑜恨不得掐死他:“少說兩句成嗎,本來就你找事。” “我cao,此仇不報我就不姓許?!?/br> 林瑾瑜瞪他:“報你大爺?!?/br> 黃家耀在一邊始終沒說話,許釗埋怨了一通林瑾瑜胳膊肘往外拐之后才發(fā)現(xiàn)黃家耀屁都不放一個,嘴里不說一句話,可眼睛一直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 許釗拿胳膊肘戳他:“你怎么了?說話啊,快訓訓鯨魚,他居然胳膊肘往外拐?!?/br> 林瑾瑜罵了句“去你的”,也看向黃家耀。黃家耀沉吟了片刻,說:“剛剛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這導致我產(chǎn)生了一些疑問……”他說:“我可以問嗎?” 許釗奇怪道:“什么問題?你問啊?!?/br> 林瑾瑜也好奇,他道:“問唄,咱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問的。” 黃家耀于是推了推眼鏡,嚴肅地說:“那我問了……鯨魚,你跟張信禮真的不認識嗎?” 林瑾瑜陡然一驚,許釗道:“你這不廢話嗎,問的什么幾把弱智問題?!?/br> 黃家耀道:“按照你們這幾天表現(xiàn)出來的交流頻率來說,我覺得你確實不可能認識新來的插班生,但是這樣就有一個很奇怪的點,是我剛剛才發(fā)現(xiàn)的,那就是……”他頓了頓,說:“如果你們不認識,那你們的手表……為什么是一對的?” 第95章 一個人 林瑾瑜一時懵了,下意識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手表。 許釗沒聽懂黃家耀說什么,問道:“啥?什么什么一對……” 黃家耀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手腕:“你們倆天天湊一起,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表和那個新來的插班生是一對的嗎,款式一模一樣,只有顏色不同。” 許釗道:“鯨魚,你的表不是你爸上次送你的那個機械表嗎?怎么可能……”他說著眼睛自然而然往下,看林瑾瑜的手腕……這一看,許釗的話頭頃刻間戛然而止:“啊,你什么時候換手表了?” 林瑾瑜啞然了一會兒,說:“呃……早就換了啊,這學期開學就換了的,他故意裝作大怒的樣子,說:“這么久了你都沒注意嗎?我靠!你太不關(guān)注我了!” 許釗瞬間否認:“我沒有!”接著立刻道:“為啥要換?。磕闶直韷牧??黃家耀說的一對又是怎么回事?” 林瑾瑜倒打一耙式轉(zhuǎn)移話題失敗,結(jié)巴道:“我……我……”最后他決定打個馬虎眼,于是對黃家耀說:“你看錯了吧,手表還不都差不多,一個盤子三根針的,你怎么就確定是一個款式?!?/br> 許釗沒深想,他道:“也是,顏色都不一樣,可能就大小差不多,結(jié)果你一晃眼給看錯了?!?/br> 黃家耀立刻否認:“不可能,我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雖然沒有拿在手里仔細看,可我很確定就是一對。” 林瑾瑜先前由于太緊張?zhí)恢?,下意識否認了,導致錯過了坦白從寬的最好時機,何況五分鐘之前張信禮還言之鑿鑿他們不認識,這時候他再反口算怎么回事?熱臉貼冷屁股嗎?還不如硬著頭皮裝傻。 “?。俊绷骤び煤艹泽@的語氣問:“真的?。靠赡堋乔珊??” “有這么巧的巧合嗎,一個外地的插班生,表和你買了一樣的?”許釗問:“你這表在哪兒買的啊?!?/br> 林瑾瑜緊急調(diào)動腦筋編瞎話:“就……”他嘆了口氣,小聲說:“在涼山。” “啥?” 林瑾瑜說:“就……街邊上看著好看隨便買的,可能在四川這種樣子的表挺常見?” “哦,”黃家耀說:“插班生好像也是四川的?你們真夠有緣。” “就這啊,”許釗看了一眼:“光樣子好看,就電子表而已,你居然戴這個。” 林瑾瑜道:“我愛戴什么戴什么。” “行行行,”許釗道:“我又沒不讓你戴,你戴著唄,反正又不難看?!彼税炎约耗樕夏菈K擦破皮的地方,罵罵咧咧道:“我cao,這回真破相了,他大爺?shù)?,趕緊上去收拾了掃帚走吧,別杵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上去給我想想怎么報仇?!?/br> 林瑾瑜好不容易隨便糊弄過了這個話題,也趕緊催著他們上去。 長坡上空蕩蕩地不見一個人影,張信禮已經(jīng)走了。 放在一邊原本用來裝落葉、紙片等垃圾的簸箕從滿滿當當變得干干凈凈的——他走之前居然還把垃圾給倒了。 …… 許釗的臉上從此多了一塊創(chuàng)可貼。 周一他來上課的時候,滿教室的男生都哈哈哈地問他臉怎么了。許釗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都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把那些問問題的男生挨個挨個拍一遍后,終于沒人問了。 夏老師也來問過他一次,林瑾瑜正為不知如何處理他和張信禮的關(guān)系而郁悶,便反復跟許釗說讓他不要說跟張信禮打架這件事。 畢竟也沒被校上抓到,也沒釀成什么后果,班主任不大可能蓄意上報讓自己學生背個處分,最多請個家長,再勒令他們寫個檢查,調(diào)解調(diào)解也就完了。 許釗倒是不怕請家長,可張信禮不行。林瑾瑜想,張信禮的自尊心是不大可能讓他能心安理得地跑回家開口讓林懷南為這事跑一趟學校的。 因此他反復叨叨許釗,讓他不要跟老師說這事。許釗便撒了個謊,對夏老師說這是他自己摔的。 為此他被夏老師拿來當安全教育的反例說了整整一個學期,別人摔最多摔傷個什么膝蓋啊、手啊、腳啊的,只有他,摔法開天辟地,跟狗吃屎一樣直接摔臉。 可不說歸不說,不跟老師說并不代表他不記這個仇,這以后,許釗開始三天兩頭、變本加厲地找張信禮的麻煩。 有時候是發(fā)作業(yè)的時候去找課代表聊天,然后借機偷偷把他作業(yè)藏起來,有時候是體育課上趁他不在,偷偷往他水瓶里灌滿開水,有時候是故意向值日生舉報他上課傳紙條或者開小差。 有些事兒是當著林瑾瑜的面做的,有些則背著林瑾瑜。林瑾瑜會再偷偷把張信禮的作業(yè)給他放回去,可他不是神仙,并不是每次都來得及。 張信禮已經(jīng)有好幾次因為作業(yè)沒有按時交而被各科老師叫去辦公室談話了,每個老師都對他旁敲側(cè)擊道雖然是剛來這個班,可能還不太適應(yīng),可不管怎么說作業(yè)還是得按時完成,這是一個學生的本分,不能犯懶云云。 林瑾瑜看在眼里都為他叫屈,如果張信禮都叫懶,那這個世界上怕是沒有勤快的人了。 他每次都讓許釗不要再弄這些把戲了,可許釗只當他是隨便說說的,沒怎么往心里去。說多了林瑾瑜自己都開始煩躁了。 班上同學之間也是講裙帶關(guān)系的,明擺著許釗看不慣張信禮,而班上大多數(shù)男生都跟他玩得不錯,互相之間分撥,因此大部分人也就不怎么和張信禮深交。他總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又一個人回家。 即使這樣,張信禮也從來沒來找過林瑾瑜。他明知道許釗和林瑾瑜關(guān)系好,許釗挺聽林瑾瑜的話,也明知道那些手腳十有八九都是許釗做的,可他從沒因為懼怕這些幼稚的小鞋手段,就表露過要牽線搭橋,投降講和的意思,而只是無視了這些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