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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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這襕袍…” “不用理會,” 謝殊原本覆眼的白綢已被雨水浸染,現(xiàn)下那一副劍眉星目曝露在外,除卻眸中黯淡無澤,均與常人無異。 奏律成樂,曲調(diào)悠揚,傳至內(nèi)帷亦能養(yǎng)人神思。 熏香長煙飄散至孟清禾鼻尖,和著那松沉?xí)邕h(yuǎn)的吟猱余韻,一時令她有些恍惚。 舒貴妃病重那段時日,謝殊也曾暗中照拂過她。太子傅珵心善,每每都會吩咐東宮膳房備下熱食,替她與謝殊將謝皇后瞞得死死的。 直至一回傅翊吃了她帶回來的膳食,回來嘔了半天的血,整整燒了三日方才退下。 自那以后,傅翊的身子就比常人弱上很多,孟清禾深夜前往東宮,偶然間聽得此事竟是謝殊的意思。 藏書閣《本草綱目》記載:川貝反人參,甘草克大薊,雖都是滋補的藥,但放在一起致虛火過盛,長此以往,阿弟的身子就垮了。 然太子傅珵并不知此事,他生來金尊玉貴,從未見識過人心險惡。謝殊將此事遮掩的很好,并未驚動任何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為太子博一個兄友弟恭的好名聲。 如若不是孟清禾在藏書閣內(nèi)那本藥籍一角嗅到熟悉的蘇合沉香味,她當(dāng)真是不會相信那些宮女宦人的私下密語。 之后,孟清禾再未帶傅翊到過東宮膳房,那些原本香氣四溢、玲瓏雕巧的糕點也愈發(fā)的食之無味。 ** 孟清禾閉目許久,待困意消散,隨意披了件雀尾屏薄衫,腰間束了條四指寬的辟塵蒼珮流蘇絳,徑自走向外間。 男人身前一架梨黃木制七弦琴,以純絲做弦,刻桐木為琴座,琴漆處有蛇腹斷紋。 謝殊勁瘦的十指在琴弦上來回?fù)軇?,挑摘、剔劈、勾托、抹挑,泠泠幽響,清如濺玉,顫若龍吟。 孟清禾赤足走上前來,東廂主院內(nèi)帷鋪了軟毯,踩下靜謐無聲。只她足踝處套了一只金鐲銀鐺,一步一響,和著男人手下透澈的琴音,清脆悅耳,引人浮想聯(lián)翩。 “夫君這般獻(xiàn)藝又為幾何?給妾身一碗避子湯就是,夏日本就燥熱難耐,又何須勞謝郎這般大架。” 孟清禾軟聲細(xì)語貼近謝殊耳側(cè)微睇綿藐,與之肌膚相親。 “鐺——” 一聲鈍音刺耳,打破了原本流轉(zhuǎn)舒緩的調(diào)子。 “瑜娘,你先下去?!?/br> 謝殊膝上一重,他不由氣息微亂,俊眉蹙起。一股香風(fēng)自他喉骨處蔓延向下,停駐于他臍上三寸之地。 孟清禾與他相向而坐,烏發(fā)上潮氣未散,就這他干燥的白袍依附其上。玉指輕搖,勾住勁腰間的玉帶,稍一用力,便是一陣急促的沉吟低緩。 “謝郎,是妾哪里做的不好么?” 她騰出一只手來,繞到謝殊身后,勾起那青花纏枝爐的鼎蓋,細(xì)細(xì)把玩了一番。 因著爐蓋被揭開的緣故,原本被壓抑在濕氣之下的麝香氣愈發(fā)濃重起來,混著周遭四屜冰鑒的寒氣,愈發(fā)深入其中。 “瑜娘——” 謝殊喉頭輕滾,聲音微啞干澀,像是竭力壓抑著什么,端坐直了身子,合目凝神。 “妾記得謝郎平日里最愛蘇合沉香,數(shù)十年如一日,今兒若是因為瑜娘變了喜好,豈不是瑜娘的罪過?” 孟清禾半起身,指尖輕捻著琴座底下的暗扣,這琴原是先帝賞給她母親的。舒貴妃奏弦歌知雅韻,素手成律悅君心,賜名琴九霄環(huán)佩以配佳人。 紅顏佳人不常在,名琴無主亦悲鳴。 自舒貴妃病逝后,傅翊被先帝遣去了西三所,原先宮中一切名品珍玩盡數(shù)收入內(nèi)庫,自然也包括這把古琴九霄環(huán)佩。 琴身蛇腹斷紋漆處歪歪斜斜刻了一個‘瑜’字,因藏于底案琴柱內(nèi)陷處,并不易覺察。 沛文和攏枝見二人舉止親昵,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內(nèi)間,還順勢帶上了外門去了門外值守,以免外人闖入,打攪了他們主子的雅興。 屋內(nèi)琴聲斷斷續(xù)續(xù),輕攏慢捻中夾雜著一絲別樣的冗調(diào),每隔一息的頓挫,聽得屋外人面紅心跳。 孟清禾攀在男人脖頸處,裙帶壓在袍角一側(cè),藕臂撐起身子顫著腰肢依靠在琴上,幾聲琴響聲早已不成曲調(diào)。 兩人的面頰挨得極近,謝殊那雙盲瞳毫無波瀾,無神地盯著她的雪膩的盈潤,空洞如一潭死水。 他將所有的表情盡數(shù)傾瀉于手上,按照她的意思這般屈辱地彈奏這把九霄環(huán)佩,原因無他,麝香一事終究是瞞不過她。 孟清禾也不揭穿,就這么細(xì)碎的消磨著他的理智,一下有一下,嬌吟低吼混雜著不成調(diào)的琴音,欲蓋彌彰的孟浪不堪,最是攝人心魄。 云銷雨霽,謝殊仰面倒在軟毯上,孟清禾枕在他胸膛上,輕呼出一口濁氣。她唇角那一抹白漬尤為顯眼,可謝殊瞧不見。 古琴隨意的歪斜在一旁,幾處凌亂的袍帶散亂期間。孟清禾腰肢酸軟,足下沉重,側(cè)目望了眼閉目的男人,不知他是醒是夢。 如今這模樣應(yīng)當(dāng)做不得什么好夢,倒不如醒著同她風(fēng)花雪月。 青花纏枝銅香爐在方才的迷亂中翻到在地,深褐色的香灰混著未燃盡的麝香鋪攤到一處,連余煙都不知何時消散殆盡的,現(xiàn)下空氣中只彌漫了一股子濃郁的皎腥氣。 孟清禾望著那銅爐眼眸微沉,眸中略過一絲晦暗。 “清硯,我不喜歡麝香的味道,換了它好么?” 她拿過榻上的迎枕墊在謝殊身側(cè),隨后漸漸低下頭去,將頭埋在他柔軟的衣袍上,也不待他回答,眸中染上一絲緋紅,團著身子往他懷里靠去,不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待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謝殊方才動作遲緩的支起身。方一垂手,就觸到一處柔軟的肌理。 他墨發(fā)披散,束發(fā)的玉冠早不知在意亂情迷時被置于何處,不用想也曉得現(xiàn)在內(nèi)間應(yīng)是一片狼藉。 謝殊嘆了口氣,一把將蜷在自己懷里的人抱起,摸索著往床榻處走去。早先他也在南苑東廂住過一段時日,對屋內(nèi)布置陳設(shè)并不陌生。 將孟清禾安置好后,謝殊這才就這不久前兩人迷亂的記憶回到原處,想要拾起衣物,剛折下身就碰到了古琴一側(cè)凹處暗角,上頭歪斜的刻字印在了手心處,有幾分熟悉。 謝殊從前教孟清禾習(xí)過字,她不過跟著懷淑公主在太學(xué)呆了一年半載,剛剛習(xí)完千字文,加之平日不思進(jìn)取,荒廢學(xué)業(yè),一手字尚不如剛開蒙幾個月的皇子。 自在東宮膳房與謝殊有了幾次交集,他便順勢教她習(xí)字念書,最開始孟清禾寫下自己名字時就是這樣不成筆勢、扭曲難看。 回想起過去姑母命人從內(nèi)庫將這把琴娶出來贈與自己時,正值他連中三元奪了魁首之際,自那至今五載有余,自己竟未曾發(fā)現(xiàn)。 作者有話說: 謝殊很悶sao,哈哈,身體卻是誠實的~ 第14章 、回朝 夜盡天明,拂曉微亮。 孟清禾枕在謝殊胸膛上,揉著惺忪的眼尾瞧了眼窗牖外的金烏,水眸輕瀲似夢半醒,黛眉微蹙,又團著身子攜了被衾往榻里側(cè)拱了拱。 謝殊眼下浮現(xiàn)起一層薄薄的青灰,青羽鴉睫搭在無神的眸子上,不自覺伸手?jǐn)堊∧切⌒U婀娜的腰肢。 一夜疾風(fēng)驟雨打在檐角,沙沙作響了一夜。 孟清禾后半夜還算安穩(wěn)的窩在他懷中,稍有動作便悠悠黏得更緊。他看不見她平靜的睡顏,只細(xì)數(shù)著耳側(cè)此起彼伏響起的清淺呼吸聲。 夜半婆子們抹黑進(jìn)來收拾過穢亂的內(nèi)間,窸窸窣窣的踮著腳。 來府邸多年,她們見識的多了也不足為奇,心知主子們的房里事不可外揚,可公子模樣看起來雅正矜貴,沒想到竟有這樣孟浪荒唐的一面! 中元將至,近幾日姚氏忙于祭奠她那個早夭的嫡子,在正院佛堂手抄佛經(jīng),還專門在法華寺供了牌位,無暇顧及到少夫人歸寧一事,只隨意命人自庫房捧了兩柄成色上佳的翡翠白玉如意,送來了南苑。 “主子,該起了,今日鴻禧樓那邊來了信兒的?!?/br> 攏枝推門而入,屋內(nèi)煙香繚繞,已然換回謝殊慣用的蘇合沉香。 孟清禾香肩外露,薄被掩不住胸前瑩潤豐盈,她抱著蘇繡迎枕面朝外榻,墨發(fā)鋪散開如瀑順著那拔步床沿角垂下,酣夢未醒,雪腮上浮現(xiàn)起一圈淡淡的紅暈。 謝殊早已起身去了外院書房,沛文從府外捧著一大摞竹簡回府時,恰與攏枝迎面撞上。 “攏枝,你去煮碗性溫的避子湯來罷~” 孟清禾支起身,腰下一陣酸澀,瞬間便想起昨日自己強拉著謝殊‘撫琴’奏樂的荒唐來,本以為他會以矜持淑良之戒訓(xùn)斥自己逾禮,誰想他只錯愕了片刻,便扶正她的身子照做起來。 那不著調(diào)的琴音混著她足上的銀鐺起起伏伏,她的嗓子渾濁,嬌顫的蜷起腳趾在空中晃蕩許久方才著地,彼時她早已累極。 攏枝精通藥理,也知曉在諜司內(nèi)做事不可留多余的牽掛,先侍候自家主子起身,遂又從私庫中取了幾味藥材,放在爐子里煨著。 銅鏡前,孟清禾任攏枝拿了螺子黛給自己描眉,她身子困乏得緊,垂著眸子鴉睫輕點,便似有千金重再難睜開。 鉛華粉覆面,輔以脂蔻點香腮,花鈿斜紅映眉間,天然一段嬌俏盡在芳間。 “主子,今日挽發(fā)著什么髻呢?” 因著嫁作人婦的緣故,大燕在梳妝上也頗為講究,民間婦人結(jié)發(fā)者三分發(fā),抽其鬟直上,謂之飛天,是民間手藝精巧的梳娘仿了官家婦人的百花髻改良而成。 攏枝拿著檀木梳手上動作了一陣,不見自家主子反應(yīng),抬頭一瞧,孟清禾已然盹著了。 恰在這時,鏤窗雕口處傳來一陣響動,不多時,許久不見身影的窕枝自檐上破窗而入,一躍至妝奩案臺前俯首半跪。 “主子,昨日晌午,鎮(zhèn)西將軍已單獨乘坐馬車入京面圣!顧主子今日在鴻禧樓等您?!?/br> 窕枝有任務(wù)在身,并未隨作孟清禾的陪嫁入相府,她性子沉穩(wěn),不似攏枝這般火急火燎的瞻前不顧后。 孟清禾攏了攏身上的薄紗綺羅內(nèi)衫,自妝奩底層拿出另一枚白玉扳指,同之前遞予謝殊的那枚只形似,而內(nèi)中雕紋相異,是一只陽燧鳥。 玄象天,纁法地,陽燧之鳥,履火而行,陽燧成明安身。又有丹為五色之榮,青為色首,東方始。1 “窕枝,你先帶過去給泠朝吧,她回來接管諜司于我們而言是好事?!?/br> 諜司女吏中必有一位出自皇室,這也是先帝設(shè)立諜司后用以掌控的制衡手段。顧泠朝就是已故的懷淑公主,懷帝深謀遠(yuǎn)慮,女兒生在天家榮寵加身絕不是沒有代價的,或和親或籠絡(luò)權(quán)臣。 先帝給了懷淑公主另一條選擇,那便是成為天家的暗刃。 孟清禾疲憊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欣慰,她還活著,于自己而言已是最好的消息,懷淑公主原來的名諱是傅落晚,為先帝幺女,亦是她曾經(jīng)伴讀的主子。 窕枝接過那枚扳指悄然退出,前往鴻禧樓安排會面事宜。 攏枝端起紫紗藥壺的勺柄,將濃黑的藥汁倒入瓷碗,是藥三分毒,哪有不傷身子的道理。主子若真不想要孩子,她大可給那謝殊熬一碗絕子湯送過去,免了自家主子服了這劑湯藥,每月小日子挨那體寒的苦楚。 孟清禾飲下藥汁,一眼便瞅見攏枝雙手托臉,蹲在自己身側(cè)哀怨惆悵的神情,當(dāng)真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丫頭。 “待阿弟不受權(quán)臣掣肘,我便挾著謝殊遠(yuǎn)離著朝堂,歸隱山林,你這丫頭可別給我多事~” ‘可那謝公子志不在山野,又哪里會心甘情愿的跟著您呢?’攏枝皺眉,心底反駁的話未曾宣之于口,槅扇外間已然響起推門聲。 “少夫人,公子今日出門赴約去了,恐晚上不會回來用膳?!?/br> 沛文今日得閑在家,并未陪同前往。只因方才府外來了一架華貴軒車,里頭兩名官婢一看就是哪家高門主人門前得力的大丫鬟。 她們單請了公子上車,說是車內(nèi)貴主單邀謝公子一人,生生將沛文隔在了軒車的幕離之外。 “當(dāng)下朝堂混沌,人人都忌憚著謝府,怎么還有官宦如此沒有眼色?莫不是哪家老爺有龍陽之好,看上公子了?” 因著自家主子先前的避子湯一事,攏枝記恨了謝殊一筆,方又得了孟清禾暗里的敲打,心口積攢的一股悶氣盡數(shù)發(fā)泄在了沛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