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嵩聞言沉默了下來，眉頭緊皺著，似乎在想著事。

    這件事他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也知道利用顧慎的人可能暴露的風(fēng)險，只是他沒想到在他們煽動顧慎的人行動時，警方第一時間做好了反埋伏。

    “但是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我們這邊無從取證，也有可能警方找到了顧少那邊相關(guān)的人員，提前做好了埋伏?！?/br>
    心腹看著顧正嵩的表情越來越黑，他們收到‘顧慎可能向警方提供線索’這個消息時也是不太相信，可s市那邊的情況太復(fù)雜，他們又不想讓顧慎的人跟顧慎接觸太多使得計劃暴露……隨著這個消息傳出來，埋伏陳時明的行動失敗，似乎更加坐實(shí)了這件事的可能性。

    顧正勛的行動沒有邏輯，沈陳兩家查的東西比想象中還要多，顧慎或許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向警方提供了某些線索。這件事要是真的，那對他們來說是致命的。

    心腹把消息都說出來，靜候著顧正嵩的指令。

    時間過了很久，顧正嵩才開口道：“顧慎留著確實(shí)是個隱患?！?/br>
    心腹聞言動作停住，緊接著聽到老板冰冷無情的話——

    “既然是隱患，那就冒點(diǎn)險，至少別讓火燒到我們這邊?！?/br>
    晚上八點(diǎn)半，陳家別墅內(nèi)燈火通明，陳家三人已經(jīng)吃完飯。

    陳建鴻看向餐廳外，落地窗外邊靜悄悄的，沒見到車輛進(jìn)來。

    他看向張雅芝，詢問道：“小昭今天不回來？”

    張雅芝：“晚上他在外邊吃飯，應(yīng)該快回來了?！?/br>
    夜色深重，陳其昭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diǎn)，他在門口下車，進(jìn)去的時候他抬眼看了下二樓書房的位置，意外發(fā)現(xiàn)今晚書房竟然是暗著的。

    進(jìn)屋的時候，陳其昭看到客廳里坐著三個人，向來以工作狂著稱的陳建鴻陳時明父子正坐在沙發(fā)上，桌面上還擺著好幾份文件，電視上正在放張雅芝最喜歡看的電視劇。

    注意到聲響，正在談工作的兩個人循聲看過來。

    陳建鴻看著他，“回來了？”

    “嗯?！标惼湔褢?yīng)了一聲，走到沙發(fā)的空位處坐下。

    張雅芝見他過來，視線在他的身上掃了一下，很快拿著手中的平板湊了過去，“看看這個，這個樣式的蛋糕喜歡嗎？”

    陳其昭看到平板上有好幾個樣式的蛋糕，從進(jìn)度條看似乎往后還有很多，他遲疑了片刻，之后說道：“第三個好看一點(diǎn)?！?/br>
    過幾天就是生日宴，張雅芝為此非常上心，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著準(zhǔn)備生日會。

    從外邊進(jìn)來，陳其昭就注意到今天左側(cè)的花園似乎修整過，外排的花卉換了好幾樣。

    跟張雅芝說完，陳其昭的目光在陳時明的身上停留一會，很快看向桌面上的文件，從表面看像是工作文件。

    “這么晚回來？”陳時明問：“你不是下午看的電影嗎？”

    陳其昭隨口道：“下午看完電影，晚上去吃飯?！?/br>
    陳時明又問：“跟沈于淮？”

    陳其昭疑惑：“不然呢？”

    陳時明：“電影很好看？”

    問完，他注意到陳其昭的臉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過了會，陳其昭：“還不錯。”

    看到陳其昭的態(tài)度，陳時明想到下午那會徐特助對電影爛片的評價，稍稍收回目光，難道陳其昭喜歡那個電影的女明星？叫什么名字來著？似乎叫姜悠悠？

    電視劇的聲音不大，卻蓋過了客廳短暫又尷尬的氛圍。

    陳其昭正向著要不要回房間，忽然注意到離得較遠(yuǎn)的視線，陳建鴻正在看著他。

    男人身上還穿著襯衫，手腕處微微挽起，手里拿著翻到一半的工作文件。在陳其昭的記憶里，陳建鴻是一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處理工作的時候更喜歡待在安靜的書房里，吵鬧還放著電視的客廳不會是他的最優(yōu)選擇。

    兩人的視線交集的時候，陳其昭打消了離開的想法，下一秒陳建鴻說話了。

    陳建鴻：“藥吃了嗎？”

    陳其昭沒想到陳建鴻會問這個，答道：“七點(diǎn)多的時候吃了。”

    張雅芝坐在陳其昭的旁邊，很自然地開口道：“你爸昨天說等八九月空閑的時候，想要抽空休幾天假?！?/br>
    陳其昭聞言愣了一下，“休假？”

    張雅芝聲音溫柔，“你爸說等這階段的事情忙完，顧家那邊的事解決了，我們家找個地方去旅游?！?/br>
    人的想法隨著年齡一點(diǎn)點(diǎn)在變，幼年的時候希望父母大哥能時刻陪在自己的身邊，少年的時候希望回家的飯桌上人能齊。旅游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確實(shí)有過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想法，只是忙碌的工作永遠(yuǎn)不會有空閑。現(xiàn)在他早就過了那個渴望家人陪伴外出旅游的年齡，比起旅游，他更希望家人多注意身體，少加點(diǎn)班。

    陳其昭過了會才說道：“沒必要為了出去旅游熬夜加班。”

    他說完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正想委婉改下措辭。

    陳建鴻卻道：“9月是淡季，業(yè)務(wù)沒那么忙，不用加班。”

    陳其昭收回目光：“那挺好的?！?/br>
    “嗯。”陳建鴻的眉眼松了幾分，似乎少了點(diǎn)平時的嚴(yán)肅，他看向陳時明：“時明，剛剛說到哪了？”

    張雅芝說了一會想要旅游的地點(diǎn)，之后又被電視里的劇情吸引了注意力。

    陳其昭沒說話，熱鬧的聲音就在周圍，有種一家人圍在一起看電視的感覺。他說不清這種奇怪的氛圍是哪里來的，可這種熱鬧的氛圍有種讓他身處其中的真實(shí)感。

    客廳里的電視機(jī)寬大，背景的大理石恢弘大氣。

    記憶里狹小的公寓里壁掛著小了一半的電視，電視機(jī)左邊的柜子上放著相冊，逼仄的空間里裝著一個已經(jīng)不存在的家，漸漸地往外擴(kuò)展，最后被熱鬧的聲音裝滿。

    他應(yīng)該認(rèn)識到，現(xiàn)在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陳其昭縮了縮腳，背靠著沙發(fā)，對這種熱鬧無所適從。

    “空調(diào)太冷了嗎？”張雅芝看他。

    陳其昭道：“沒，就是有點(diǎn)腳酸?！?/br>
    張雅芝笑笑：“那應(yīng)該是今天走太多路了?！?/br>
    “那應(yīng)該是。”陳其昭垂著眼，翻開手機(jī)給沈于淮發(fā)了條消息。

    做完這件事后，他遲疑了會，最后鬼使神差地對著正在播放的電視機(jī)拍了一張。

    在vx界面停留了好一會，他把照片po了上去，發(fā)了條朋友圈。

    管家送來了中藥，黑沉沉的藥散發(fā)著苦味。

    陳其昭的視線在藥上停了一會，不太想喝。

    張叔道：“夫人，生日宴菜單的事，廚師那邊說要跟您確認(rèn)一下?！?/br>
    “我差點(diǎn)忘了這事，廚師休息了嗎？”

    張雅芝放下平板，“小昭，中藥別放涼了，我回來前記得把藥喝了?！?/br>
    陳其昭一停，只好應(yīng)了一聲。

    正在談工作的兩人選擇性忽略了熱鬧的電視劇，桌面上的文件翻過一個接一個，討論的事情從工作漸漸轉(zhuǎn)到顧家的事情上。今天陳時明被埋伏的事陳家跟沈家早有預(yù)料，警方借著這個機(jī)會順藤摸瓜繼續(xù)插著顧家的事情，他們沒當(dāng)著張雅芝的面說到埋伏的事。

    警方開始戒備之后，陳家別墅外邊也增加了防備，別墅里多增了一些保安。

    “顧正嵩近期應(yīng)該還有動作，顧正勛逼太緊了，除了中午那件事，可能還會有別的動作?！标悤r明臉色帶著幾分認(rèn)真，“最近我也有在注意他們的動向，下午小徐給我送消息的時候，我聽到一點(diǎn)消息，似乎有人在散播消息，說是顧慎已經(jīng)招供了。”

    陳建鴻聞言皺眉，顧慎有沒有招供他們最清楚，顧慎比他們想象中要更嘴硬，對所有罪名一概否認(rèn)，至今沒有交代任何事情，“這些事情是誰傳出去的？”

    這消息對他們來說沒有太多實(shí)質(zhì)性的用處，多半是形式緊張，從而衍生的謠言。

    “目前對我們沒太對影響?！标悤r明說到一半，旁邊忽然有聲音開口。

    “那對顧正嵩影響就大了?！标惼湔驯P著腿，喝著管家張叔端來的中藥，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以現(xiàn)在的情況，顧慎不可能不知道自身難保……可現(xiàn)在他還守口如瓶，這樣的底氣恐怕他手里還掌握著我們不知道的證據(jù)。顧正嵩都把所有罪推到顧慎身上了，那為什么他還能借刀殺人讓顧慎的人來對付我們？”

    陳建鴻看著陳其昭身上，“顧慎的人未必知道真相?！?/br>
    “警方的調(diào)查進(jìn)度在沒確定之前不會公布，外邊傳著的消息有真有假，無論顧慎的人忠不忠心，亡命徒不會去信一些真消息，他們堅信耳聽為虛，從目前看來他們能依靠的也只有顧正嵩。而顧正嵩現(xiàn)如今還粉飾太平地壓著消息……”

    陳其昭喝到一半，把苦水咽了下來，繼續(xù)道：“顧家父子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顧正嵩可以推罪給顧慎，顧慎自然也有可能拖著顧正嵩下水?！?/br>
    陳時明剛想說話，陳建鴻卻擺了擺手，看著陳其昭，“然后呢？”

    “如果這時候，埋伏陳家或者沈家失敗的消息傳回顧正嵩的耳中，加上這段時間顧正勛對他窮追猛打，外邊又有顧慎招供的傳聞……你們覺得顧正嵩會信嗎？”

    陳建鴻跟陳時明馬上就注意到這里面的信息點(diǎn)，顧正嵩會信，多疑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特別是威脅到自己存在的可能。

    陳其昭又道，說出的話印實(shí)了陳家兩人的猜測：“罪都推了，反正顧慎遲早要沒了。如果我是顧正嵩，顧慎要是可能暴露我，那我冒著風(fēng)險也要?dú)⒘怂??！?/br>
    陳時明緊緊看著陳其昭，“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不知道?！标惼湔炎⒁獾竭h(yuǎn)處張雅芝忙完走回來，他把藥碗放在桌面上，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就是提個建議。”

    “盯著顧慎，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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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陳：好像不用管。

    小陳：還是想管。

    小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提個建議。

    第104章

    客廳里只剩下電視的聲音， 陳建鴻跟陳時明的目光都停在陳其昭身上，張雅芝過來的時候詫異地看了父子兩一眼，“怎么了？工作談完了？”

    “快結(jié)束了?！标悤r明開口打破沉默， “媽，廚房那邊的事交代好了？”

    “嗯，交代好了?！睆堁胖タ戳讼玛悤r明，注意到桌面的藥碗空空如也，心情松了一下。

    陳其昭在客廳里多坐一會，聽著張雅芝嘮叨周三生日宴要怎么布置，他邊聽著， 邊看手機(jī)里沈于淮發(fā)來的消息。沈于淮這會剛剛到家，回復(fù)他發(fā)的消息。

    [-沈于淮：晚上拍了照片嗎？]

    [-昭：拍什么？]

    [-沈于淮：吃飯前拍的。]

    陳其昭停了一下，翻手機(jī)相冊，一翻就翻到晚上兩人出去吃飯時他拍的照片。

    兩人晚上還是去黃氏餐館吃的飯， 當(dāng)時他找了個借口拍餐面，順手拍了幾張沈于淮。相冊里夾藏著好幾張沈于淮的照片， 陳其昭挑挑揀揀，最后在拍餐面的幾張里找了一張拍得還算不錯的發(fā)了出去。

    [-沈于淮：就一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