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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珩咬唇抱著層層疊疊的裙子,拿出手機給賀聆發(fā)信息,連文字都帶著軟意,“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兩分鐘后回他收到賀聆的回復(fù),“七點半,你在家等我?!?/br> 這是年后賀聆第一次給他準確回家的時間,也是第一次這么早回家,柏珩緊緊抱著裙子,高興得眼睛發(fā)亮。 —— 冬末春初天黑得快,賀聆七點多到小區(qū)樓下時彎月已經(jīng)掛在了天上。 他抬頭看,七樓亮著燈,柏珩在等他回家。 不遠處停著輛黑色大奔,賀聆吐出一口濁氣,上前輕輕敲了兩下副駕駛座的窗。 車窗搖下來,赫然是柏良,柏虹也跟著來了,坐在后座,她的旁邊有一個中年男人,因著光線問題,賀聆看不太清他的五官。 等幾人下了車,賀聆才發(fā)覺中年男人的眉眼跟柏良有幾分相似,他一怔,很快猜出來者的身份,正是柏珩的父親。 柏父面容嚴肅,只是沉著臉看著就極為有威嚴,賀聆被他瞧一眼,只覺得壓迫感十足。 柏虹問,“小珩呢?” “他在樓上?!庇羞@么幾尊大佛在眼前,賀聆壓力倍增,補充道,“他還不知道你們過來?!?/br> 柏父喜怒不顯于形,看不出他此時是什么情緒,只是問柏良,“讓人都跟著。” 賀聆一頭霧水,柏良猶豫道,“爸,小珩他不是小孩子了,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dāng)?” “難不成讓我柏山的兒子被不知道什么人耍著玩就妥當(dāng)嗎?” 賀聆心臟狠狠跳了下。 柏虹也不若前幾次瞧著那么好相處,“聽你爸的吧?!?/br> 柏良似不經(jīng)意看了賀聆一眼,繼而抬了下手,停在遠處的一輛商務(wù)車頓時下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壯男人,應(yīng)當(dāng)是柏家的保鏢。 賀聆反應(yīng)過來他們今日是鐵了心要帶柏珩走,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開口,但到底不忍溫軟的柏珩被強行押走,剛想出言勸阻兩句,柏良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柏山在柏家代表著絕對的權(quán)威,說一不二,混跡商圈多年讓他鐵石心腸,對付起人來毫不手軟,賀聆得罪柏良,柏良會光明磊落跟他談條件,但若是敢忤逆柏山,絕不會有好下場。 賀聆知道柏良是在好心提醒他,想了想,將到嘴的話咽回去。 都已經(jīng)到這份上了,他再做好人也沒有人會承他的情,反而會讓人覺得他虛偽至極。 一行人分兩個電梯上了七樓。 柏山自始至終都不屑于正視賀聆一眼,倒是柏虹,因為賀聆拐跑了她乖巧的小侄子,偷偷瞪了賀聆好幾眼。 “開門吧?!卑亓颊f。 賀聆做得這么決絕,只要打開這扇門,他和柏珩就再無回頭路。 但他只是遲疑了兩秒就轉(zhuǎn)動鑰匙,將門打開了。 客廳空蕩蕩的不見柏珩身影,賀聆便道,“你們進來,我去叫小柏。” 柏家?guī)兹艘煌R聆進屋,賀聆走到客廳處,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柏珩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瀲滟的臉蛋掛著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羞澀神情,在抬眼見到客廳里站著的人時,渾身一震,面上的紅暈褪了個干干凈凈,剎那變得煞白。 賀聆愣在原地,眼瞳驟縮地看著幾步開外穿著黑白女仆裝的柏珩。 柏珩似乎無法應(yīng)對這突發(fā)狀況,難堪得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丟到大街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呆呆地站著。 滿室鴉雀無聲,柏家人怎么都沒想到自幼捧在手心呵護的柏珩會以這副尊容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就連一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柏山,此時額頭的肌rou也隱隱跳動,顯然是氣狠了。 賀聆率先反應(yīng)過來,快步走上去將柏珩推進臥室里,因為太震驚,講話微微發(fā)抖,“進去換好衣服再出來?!?/br> 柏珩雙拳緊握,關(guān)門時,他觸碰到柏珩看他的眼神,那是被至愛之人背叛的極度痛苦。 他沒想到柏珩會穿成這樣在家里等他回來,更沒想要讓柏珩在家人面前這么難堪。 賀聆手在門把上用力地握了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過身面對柏家人的怒氣,他走上前去,誠懇道,“柏先生,對不......”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整,柏山怒不可遏地甩了賀聆一耳光。 被打耳光是極度屈辱的事情,但賀聆硬生生受下了,甚至忍著臉頰火辣辣的痛感,繼續(xù)道,“對不起?!?/br> 柏虹再不復(fù)優(yōu)雅,揚聲道,“你就是這么對小珩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竟敢讓他穿成這樣,賀聆,你欺人太甚!” 就連一向理智至上的柏良眼下也滿臉怒容。 賀聆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釋都無法平息柏家人的怒火,沉默地接受怒氣,事實上,他現(xiàn)在也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里走出來。 他當(dāng)然知道柏珩這么做的原因,無非是想要討好他,可是他卻讓滿心期待他回家的柏珩經(jīng)歷了這么沒有尊嚴的事情。 賀聆人生第一次為自己的選擇而后悔,他不應(yīng)該用這么極端的方式跟柏珩劃清界限。 可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沒有用了,只能等待柏珩出來面對。 約莫五六分鐘,緊閉的臥室門終于打開,面色蒼白的柏珩走了出來。 只是這短短時間,他就已經(jīng)猜出家里人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他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笑的人,在他想方設(shè)法想要修補他跟賀聆這段關(guān)系,甚至放下身段討好賀聆時,賀聆卻在琢磨怎么最快踹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