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燎洗完臉出來，在走廊邊的樓梯口找到了他。林原野聽到動靜回頭，主動開口問：“下去吃飯？”

    男人卻未開口給出回應(yīng)，而是毫無預(yù)兆地停在他面前，抬高手臂扶上他身后倚靠的欄桿，將他近距離地圈在了欄桿前。

    林原野眼眸輕抬，不明就里地愣在了原地。

    卻見程燎微微垂下頭來，鼻尖與嘴唇無聲無息地朝他臉邊貼近過來。

    林原野身體微不可見地陷入凝滯，似乎短暫地失去了語言與呼吸的功能。

    下一秒，男人松手朝后退開，漆黑的眼眸似有暗涌般看著他問：“他對你做了什么？”

    “你身上有他的煙味?！?nbsp;程燎說。

    第12章 借位

    林原野慢慢找回自己的語言功能：“沒有，你不是來了嗎？”

    說完，他低下頭拎起自己的衣領(lǐng)聞了聞。煙味原本就很淡，樓梯口的風(fēng)又大，衣服上的味道很快就散去了。

    程燎沉默兩秒，目光不帶情緒地掃向他拎衣領(lǐng)的那只手，“袁存找你什么事？”

    不想讓對方知道袁存的骯臟意圖，林原野搖搖頭，小小地撒了個(gè)謊：“我不知道。”

    對方大概是信了，沒有再繼續(xù)往下問。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去吃飯。吃過午飯以后，眼看著棚外雨越下越大，工人們又臨時(shí)收到了下午停工的消息。

    林原野喝完水出來，看見李哥和娃娃臉蹲在棚下抽煙，程燎站在旁邊不遠(yuǎn)處，指間夾著香煙沒有點(diǎn)燃。

    娃娃臉對著空氣張口吐出煙圈，抬手戳破以后，百無聊賴地扭過頭來問：“程哥，下午休息準(zhǔn)備干嘛？”

    “回去?！?nbsp;程燎淡聲回答。

    林原野聞言，捧著杯子走過去問：“下午又停工嗎？”

    “是啊，雨又下大了?！?nbsp;娃娃臉模樣老成地嘆了口氣，“政府那邊來通知了，考慮到安全隱患的存在，如果這幾天一直下雨，工地上積水嚴(yán)重，我們就要等到雨停才能開工。”

    沒有想太多，林原野順口接話道：“下雨停工不好嗎？這樣你們也能休息幾天?！?/br>
    娃娃臉沒有說話，邊上的李哥按滅手中快要燃盡的香煙，語氣聽著似乎有些苦惱：“工地上不讓干活，我們也沒有工資拿?！?/br>
    從未考慮過工資問題的林原野愣了愣，不再多嘴詢問這些事情。

    最后反而是年齡最小的娃娃臉，心態(tài)樂觀地?fù)沃ドw站了起來，低頭拍落褲子上的煙灰，笑嘻嘻地開口道：“八字沒一撇的事，就先別去想了。既然下午放假的事已經(jīng)確定，還不如回去好好睡個(gè)懶覺。”

    “你說是吧？程哥。” 他臉上掛著笑看向程燎。

    男人口吻平淡地嗯了一聲，倒也看不出太大的情緒變化來。

    猜想程燎大概也要回家睡覺，林原野便熄了去打擾對方的念頭，轉(zhuǎn)身回納涼棚里收拾東西，也準(zhǔn)備回家睡個(gè)懶覺。

    他與程燎回家的方向相反，自然也就沒有叫上對方一起走?；厝ナ帐爱嫲宓臅r(shí)候，碰見有人打算去鎮(zhèn)上的書店。林原野抽了張畫紙出來，花上幾分鐘時(shí)間，替對方畫了張簡單易懂的地圖。

    大約十分鐘以后，林原野背著畫板從工地里出來時(shí)，運(yùn)氣不太好地在路邊遇到了袁存。

    外邊雨依舊下得很大，袁存打著傘站在路燈旁抽煙，聽見他走出來的腳步聲，便稍稍抬高了傘沿，從傘下露出一雙略顯陰沉的眼睛，隔著十來米的距離緊緊地盯著他看。

    林原野舉低了手中的傘，將對方怪異的視線隔絕在傘外，轉(zhuǎn)身沿著回家的路朝前走去。

    身后緊跟著有邁步踩水的清晰響動傳來。

    林原野撐著傘沒有回頭，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來，打開拍照軟件調(diào)出前置攝像頭。手機(jī)屏幕上的畫面中，很快就出現(xiàn)了身后人穿在腳上的那雙鞋。

    那是袁存今天穿的鞋子，對方在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他。

    林原野幾乎立刻就意識到，并非自己出門時(shí)運(yùn)氣不好，而是袁存在門外蹲點(diǎn)守著他。對方或許是因?yàn)橹形缒羌拢胍獔?bào)復(fù)他，又或許只是單純打算恐嚇?biāo)?/br>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袁存大概都是想跟著他回家，林原野自然不能讓對方如愿。

    他心中并不覺得有多恐慌，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路過馬路旁的斑馬線口時(shí)，林原野轉(zhuǎn)身停下來等紅燈結(jié)束。

    跟在他身后的袁存也停了下來，對方將抽完的煙隨手丟在腳邊，繼而盯著不遠(yuǎn)處林原野的背影，開始悠閑散漫地嚼起檳榔來。

    紅燈跳綠以后，林原野撐著傘穿過馬路，朝記憶中程燎家的位置走去。而身后嚼檳榔的袁存，也并未讓他失望，立馬就抬腳緊跟了上來。

    林原野嘴角掛著愉悅的笑容，一路走到了程燎住的地方。他停在鐵門緊閉的院子外邊，按響了門邊掛著的老式門鈴。

    門鈴按到第二遍時(shí)，睡得黑發(fā)略微凌亂的英俊男人，身穿松松垮垮的背心和大褲衩，踩著一雙拖鞋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對方順手拿過洗臉臺邊的雨傘撐開，踩著地面的淺淺水洼穿行過來，伸手打開面前那扇鐵門，垂眸望向站在門外的人問：“有事？”

    林原野緩緩抬起傘來，短短的時(shí)間里，已經(jīng)迅速收斂起了唇邊笑意，臉上浮現(xiàn)出淺淡而又真實(shí)的慌張情緒來，“有人在后面跟著我?！?/br>
    “我不想回家?！?nbsp;猶豫了一秒，他又低聲解釋，“除了你這里，我暫時(shí)想不到其他能去的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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