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 就是如此。

    可總覺得她自己不是這般想法吶。

    跑到魚攤子那，此時(shí)還未到正午，人不多。

    她沒有看見燼。

    高懸的心剛放下又懸起，所以那家伙跑哪去了？

    她到了老板攤前，喘氣說道，“來兩碗魚湯，帶走?！?/br>
    老板瞧見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漂亮姑娘是誰，應(yīng)了聲“好嘞”，隨后邊打湯邊問道，“姑娘這是給誰捎一碗呢，總不能是給那位公子吧？”

    長風(fēng)微頓，“為何這么問？”

    “??？那公子早上在我這喝了足足三碗湯，我都怕將他喝膩……姑娘你去哪？湯還要不要了啊？”

    “不要了——”

    長風(fēng)的心都已經(jīng)沉到了谷底，那家伙來過了。

    他知道自己騙了她。

    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自從他又涅槃之后，她就尋覓不到他的氣息了。

    這種斷了線的感覺屬實(shí)不好。

    她滿鎮(zhèn)子找他，找遍了每個角落，都不見他的蹤影。

    等她踏入林中，寂靜的林子讓她紛擾的思緒安靜了下來。她站在林中呆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你在，出來?！?/br>
    無人應(yīng)聲，也無人出來。

    盡管此刻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但她的直覺告訴她，燼一直都在附近，看她狼狽奔波。

    “我錯了?！?/br>
    長風(fēng)認(rèn)栽般說道。

    “錯哪了？”終于又聽見那煩人魔的聲音了，冷冰冰的，好像要將她給凍死。

    ——錯在沒有撒好謊輕易被你發(fā)現(xiàn)了。長風(fēng)誠懇說道，“不該騙你。”

    那邊沉默良久才問道，“你去了哪里？”

    “神界，向天君稟報(bào)近日的事?！?/br>
    “為何不告訴我？”

    “你是魔?！?/br>
    這個解釋很合理，但燼不高興。

    長風(fēng)知道他氣消了一半，燼很容易哄，比哄一個小屁孩還容易。

    很快燼就從林中暗處走了出來。

    每次涅槃后，他身上的魔人氣息就重一分，就連五官也是。長風(fēng)具體說不上哪里變了，但臉越來越像魔人，變得邪氣又陰冷。

    燼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捉住她的手，“你不能總是騙我，否則會失去我的信任。”

    “我沒有?！遍L風(fēng)想掙脫，他卻握得更緊。

    “你是我的?！?/br>
    “……”長風(fēng)瞪大了眼，她怎么就成了他的了？她是東西嗎？她擰眉，“我不是你的?！?/br>
    燼不理會，鄭重說道，“是，你是我命定的妻子。”

    長風(fēng)快氣得跳起來踹他膝蓋骨了，“收起你那套魔人的理論，在神族從來都沒有這種說法。”

    可握住手腕的手勁卻變得更大。

    長風(fēng)生氣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魔，我是神。神魔怎么可能結(jié)為夫婦？自古以來就沒有這種事！”

    “是，沒有，但你可以變成魔。”

    “你知道神要怎么變成魔嗎？打碎神骨，抽掉神識，再散去一身靈氣，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痛苦？”

    歷經(jīng)幾次生死的燼當(dāng)然知道。

    長風(fēng)越說越氣，猛地回神，更氣得咬牙，“為什么不是你變成神！”

    “那我變成神?！?/br>
    長風(fēng)一愣，燼繼續(xù)認(rèn)真說道，“打碎魔骨，抽掉魔識，散去一身魔氣?！?/br>
    他這話不按常理出牌，素來妙語連珠的長風(fēng)都不會說話了，她甚至有些結(jié)巴，“你、你瘋了，一個神怎么統(tǒng)率魔族？”

    他真的瘋了吧！

    燼依舊固執(zhí)，聲音里沒有半點(diǎn)開玩笑的語氣，“魔族尚武，只慕強(qiáng)，他們不會在乎能打敗他們的人是誰?！?/br>
    “不是?！遍L風(fēng)不能理解地看他，“為什么非得是我？”

    “你是我命定的妻子?！?/br>
    “誰說的！”

    “影婆婆，她離去前對我說的，她不會騙我?！?/br>
    “她？”長風(fēng)瞬間震驚，隨即明白了，這話是假的。

    影婆婆是她的外婆，但燼不知這個真相，依舊將她當(dāng)做他最信任的人。

    那外婆說這種話，無非是讓他對她深信不疑。

    其中的苦心她很明白。

    燼見她想得出神，以為她接受了這個說法，低聲，“不要走，陪著我。”

    長風(fēng)如今很糾結(jié)，她知道了外婆的苦心，可是真要她配合欺騙燼的感情？

    這對燼很殘忍。

    可對一個魔不殘忍，日后換來的就是對蒼生殘忍。

    她的腦子不知為何突然活絡(luò)起來，抬頭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因影婆婆的話才認(rèn)定我是你命定的妻子，還是在她說這句話之前，就已經(jīng)這么認(rèn)為了？”

    燼皺眉，“這不重要。”

    “重要，對女子來說很重要?！?/br>
    燼還是不懂，橫豎都是認(rèn)定了，還分什么先后？

    長風(fēng)見他自己也糾結(jié)，立刻抓到了可以無理取鬧的理由，奮力掙脫他，“看！你自己也不明白！我不會接受這種感情，傷心了！難過了！滾吧！”

    燼：“？？？”你變臉也太快了吧，給他一個反應(yīng)的鋪墊??！

    長風(fēng)可不管，好不容易找了個擰巴死人的理由，還不趕緊跑。

    她醞釀了一下，嗚哇嗚哇地捂嘴痛哭跑了。

    留下了一臉莫名的燼。

    等等，該生氣的不是他嗎？他還沒追問她騙他的事呢，她怎么就突然占理還能讓他滾蛋？

    長風(fēng)你不講道理！

    長風(fēng)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燼回到宅子的時(shí)候還理不順方才長風(fēng)糾結(jié)的事。

    他迎面撞見要出門的妖八，一把攔住他。

    “嚯，阿燼你恢復(fù)得可真快！”妖八看著活蹦亂跳的燼，由衷為他高興。

    燼說道，“妖八，我問你一個問題?！?/br>
    “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br>
    燼遲疑片刻，還是問道，“對女子而言，先因天命喜歡她，和先喜歡她再因天命確定喜歡她，這兩者有何不同？”

    妖八的眼睛眨啊眨啊眨，“你問我？”

    “當(dāng)然是問你?！?/br>
    “我哪懂這個，你若是問我六界法器法寶，我一定能跟你說得頭頭是道?！?/br>
    燼懂了，這家伙比他還白癡，滿腦子機(jī)緣，“行了你走吧?！?/br>
    “不如你問問別人？”妖八獻(xiàn)計(jì)說道。

    “我還能問誰！”燼暴躁了，“去去去?！?/br>
    “哦。”妖八起身要走，一會又說道，“要不你問問土地公？”

    “快走！”

    再不走他就要罵人了。

    燼走進(jìn)家，沒有看見長風(fēng)，她將房門死死鎖住，根本不見他。

    她真的生氣了。

    可她到底在氣什么，燼是一點(diǎn)都想不明白。

    長風(fēng)演完了無理取鬧的戲，這會窩在床上搖頭，“外婆啊外婆，你說的這些話，日后讓我怎么收場……如今博得他的信任了，可日后呢？難不成真要我陪他演一輩子的戲？做一個魔人的妻子？”

    她說著心頭咯噔一跳。

    難道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你要我像您一樣，用一輩子潛伏魔族？？？”長風(fēng)想通后，不由愕然。

    她那外婆對她自己都那么狠，有挫骨揚(yáng)灰的信念，那對她的外孫女又何嘗不能？

    長風(fēng)越想越覺駭然。

    外婆要她也跟她一樣，為神族耗盡一生，終生留在魔族。什么外孫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神族，和那不能理解的信仰。

    長風(fēng)要瘋了。

    她生而為神，竟是一個除魔工具。

    想明白這點(diǎn)后，長風(fēng)頓覺無力，癱在床上。

    被算計(j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哈，外婆，真是她的好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