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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黎啊,你怎么這樣了呢”,張嫂看著黎里手上斑駁的傷痕忍不住用手抹了抹眼淚,“都怪張姨不好,我要是在家看著你就好了,這得多疼啊。唉,到底是怎么搞成這樣的?” 黎里躺在病床上,看著張嫂一邊為自己盛粥,一邊自責(zé)的開口,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沒事的張嫂,這事一點(diǎn)都不怪您,您千萬別自責(zé),都是我自己不小心”,黎里趕忙開口安慰張嫂,“您瞧,過不了幾天我就活蹦亂跳了?!闭f著他還用健康的手臂做了個健身的姿勢,卻不小心牽動傷勢,疼得他低聲“嘶”了一聲。 “張嫂,我來吧。”一直在旁邊不語的江景遲接過張嫂手里的粥吹了吹,喂了黎里一口。 “先吃點(diǎn)東西吧,你這幾天瘦了很多?!?/br> “哇塞,張嫂,您手藝太好啦!”黎里只淺嘗了一口,就綻開笑容,有些夸張地贊賞。 “就你嘴貧,喜歡就多喝點(diǎn)”,張嫂被黎里這么一打岔,方才的悲傷散去不少,開口說要離開,“家里還有點(diǎn)事,我先回去了,江先生說今天他照顧你?!?/br> 江景遲靜靜地喂完了黎里一小碗粥,第一次進(jìn)食暫時還不能吃太多。 黎里這幾天一直被江景遲貼心的照顧著,仿佛貍貓和太子調(diào)換了身份,江景遲又不太說話,他多少有些尷尬。 碗里的粥已經(jīng)見了底,江景遲順手把碗放在床頭柜,終于開了口:“黎里,剛剛張嫂在你沒有說,我知道你不是自己不小心,那個女人到底對你做了什么?!?/br> 江景遲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幾天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和黎里開口。黎里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做事向來很細(xì)心,不可能會讓自己被燙傷得這么嚴(yán)重,更不會在燙傷之后不去就醫(yī),黎里可金貴著他那條命,一定是那個女人做了什么。 這幾天無邊的愧疚一直壓在江景遲的心上,他知道黎里一定是被自己牽連的。 那個女人向來變著法子地對付他。 剛回到江家的時候,那個女人擋著江父的面還會好好扮演一個名義上的好母親形象,后來,她發(fā)現(xiàn)江父也根本不把這個便宜兒子放在心上,便愈發(fā)肆無忌憚。 總也曬不干的衣服,永遠(yuǎn)冷掉的早餐,杯水車薪的生活費(fèi),擋著老師同學(xué)的面表演對不孝子的恨鐵不成鋼……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這些軟刀子傷害,江景遲在邁進(jìn)江家大門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自己只是工具,他早已準(zhǔn)備好了厚厚的盔甲,只保留著心底的那一抹笑容。 等江景遲稍微長大一些,他便自己賺取生活費(fèi),也很少住在江家,他干脆搬了出去。江父覺得他丟了自己的臉面,但也無可奈何,原本他也不在乎江景遲住在哪里,只要對方活著,外界知道江家有這么個兒子就足夠了。只是他的正牌妻子并不這么想,在她眼里,江景遲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她的挑釁,江景遲好過一天,她就厭惡難忍,至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恼煞蚪魃?,她選擇性無視。 動不了江景遲,就動他身邊的人,動所有他在乎的以及可能在乎的東西。這一次恐怕又是誰給那個女人傳遞消息,她便趁著自己和董事會周旋,趁著家里沒有人的時候去傷害黎里。 黎里從江景遲喂第一口粥時就不自覺輕輕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他張了張嘴,好像有些難以啟齒:“她說自己是您的母親,她說江家需要一個會生繼承人的女人。” 黎里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很艱澀:“她說您就要訂婚了……我給她遞咖啡的時候,她可能沒有端穩(wěn),都倒在了我的身上,我當(dāng)時覺得不太嚴(yán)重,就沒去醫(yī)院處理。” 其實(shí)理智告訴黎里,江景遲訂婚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只是個暖床的,甚至到現(xiàn)在為止,他連床都沒有成功幫對方暖過,白吃白喝白拿錢,協(xié)議已結(jié)束他就收拾東西走人,還能有比這更好的差事嗎?他還有什么不滿足?又有什么資格去干涉江景遲的人身大事?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要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他的大腦一如既往冷靜自持,心臟卻無法像旁觀則者一樣客觀地分析利弊得失。江景遲是個太好太好的老板,好到他已經(jīng)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越界。 他還記得自己睜開眼看見江景遲時的雀躍,身上的疼痛已經(jīng)不算什么,那天江景遲對他說已經(jīng)不想放開他。太開心,他真的太開心了,以至于選擇性屏蔽江景遲訂婚的消息,選擇性遺忘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內(nèi)心百感交集的落寞?,F(xiàn)在江景遲的疑問又讓他想起當(dāng)時心情。 怎么可能不太嚴(yán)重呢?他見到黎里時對方已經(jīng)失去意識,如果不嚴(yán)重,他是替誰簽的那許多張病危通知書,現(xiàn)在仍然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的人又是誰? 他既想憤怒地質(zhì)問黎里,怎么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是心里又泛起疼痛,他太清楚黎里說這種話是為什么,聽到訂婚那里他就已經(jīng)明白一切。 對方總是這樣懂事,什么覺得不太嚴(yán)重,什么不小心倒在身上,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為難,或者不相信自己有讓他為難的資格罷了。 江景遲太清楚黎里的心理,他把自己看成身份難堪的小情兒,擺在低入塵埃的位置,這樣的他自然認(rèn)為自己沒有資格插手老板的婚姻大事,甚至沒有資格說幾嘴老板厭惡的家人,在他眼里,那畢竟是家人,而他黎里只是個局外人,局外人就要有這樣的認(rèn)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