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啊。”

    夏培又愣住。

    “銀行有不就行了。”成心海笑。

    “可雜貨鋪的劉嬸比較吝嗇，我每月就……就……”夏培磕巴，看起來有些窘迫：“而且她只雇我到這個暑假，等過去我就得回學(xué)校……要不，我再找份工打，咱每月要還多少錢?。俊?/br>
    提起錢，夏培就很沒底氣，他不是沒有想過跟成心海的以后，可經(jīng)濟做不到自由獨立，何談一起打造未來的美好？

    何況他還要養(yǎng)奶奶。

    成心海這么早就筑起兩個人的愛巢，這讓夏培既興奮感動，又手足無措，他怕成心海經(jīng)濟壓力太大，自己無形中成為一個只會吃軟飯的累贅，又怕分一部分時間住在成心海這邊，會疏于對奶奶的照顧，一時間情緒復(fù)雜，眼眶不由得泛紅。

    “哎哎，可不能哭，”成心海從身后摟住夏培，手貼手地折疊他手中的房產(chǎn)證：“你把房產(chǎn)證哭濕了，我心臟都得哆嗦?！?/br>
    聽到這個男孩竭力地吸溜幾下鼻子，成心海把證書放到一旁，好好地，緊緊地，把人抱在懷中：“夏培你聽好了，我沒讓你現(xiàn)在就還，等畢業(yè)有了工作，我再考慮要不要讓你承擔(dān)，如果工作讓你累成狗，回來伺候不了我，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哪也別浪去……”

    就在夏培轉(zhuǎn)身要說什么時，成心海用話堵上他。

    “奶奶我也愛，也怕她孤單，等咱房子裝修好了就把奶奶接過來一起住，我特意買的兩室，奶奶那間臥室，包括客廳，陽臺，凡是奶奶喜歡的地方我都按你家原樣裝修，這樣奶奶住著也方便，而且……”壓低聲音，故意醞釀出曖昧的味道，貼在夏培耳廓說：“看房時我專門帶東西去測過，隔音效果特棒，咱們買張結(jié)實一點的大床……”

    紅著臉，夏培用肩膀和額頭回身使勁擠成心海，不讓他抱。

    夏培記得，二十歲生日的晚上成心海沒走，最終將臥室新買的小木床搖歪了一條腿。

    那一年的夏天如同一場風(fēng)暴，將甜蜜，快樂，激動，酣暢等等這些夏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全部攪動起來，高潮迭起，就像一個拋物線的頂端，往前數(shù)這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往后數(shù)，亦是如此。

    夏末很快過去，天氣漸漸轉(zhuǎn)涼，秋老虎卻時不時地?fù)涞萌舜胧植患?，氣溫忽冷忽熱，早晚溫差很大?/br>
    奶奶從入秋便總愛咳嗽，時常會犯哮喘病，夏培在家中為奶奶準(zhǔn)備很多藥，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天，從清晨便開始淋淋漓漓下起小雨，到晚間也沒停過，新房裝修還沒竣工，成心海過來的次數(shù)明顯比以前少很多，下了課要趕去新房盯裝修的活，夏培早早回家做晚飯，奶奶從房中出來，拄著拐說要過來幫忙。

    隨后便是很重的一聲巨響，把夏培嚇得一個哆嗦，急忙往外跑。

    眼前，奶奶倒在客廳，拐棍被摔到好幾米遠(yuǎn)的地方。

    奶奶眼睛緊閉著，手揪扯胸口，身體蜷縮在一起，夏培慌亂地?fù)溥^去發(fā)覺奶奶呼吸微弱，他曾經(jīng)專門學(xué)過急救，雙臂向下，不斷地在奶奶胸口做著心肺復(fù)蘇的動作。

    救護車什么時候到的，怎么跟著一塊上去，又是怎么給成心海撥通的電話夏培都沒什么印象，他只感覺被一群人擠著，簇?fù)碇?，像飄在洪水中的浮木，無力地隨波逐流，直到一個個穿著醫(yī)護服的人跑過來推著奶奶的車沖入急診搶救室，夏培才恍恍惚惚地有了些自主意識……

    被人趕出搶救室的那一刻，一聲刺耳的提示音在他背后響起。

    嘀一一一

    夏培機械地轉(zhuǎn)過頭，門縫中，擺在奶奶床頭的儀器屏幕上，一條毫無波瀾的細(xì)線筆直地延伸出去。

    作者有話說：

    奶奶嗚嗚……

    更得太多，我得歇歇，下周一繼續(xù)哈。

    第72章

    奶奶走了。

    夏培似乎沒聽懂，一臉茫然地轉(zhuǎn)頭去看攬著他肩膀的成心海。

    對方嘴一張一合，正跟面前的醫(yī)生說著什么，夏培掙脫成心海的手，轉(zhuǎn)身往樓道出口走，成心海過去抓他胳膊，往回拉。

    夏培推他，手臂在空中亂舞，不讓對方碰到：“你干嘛啊成心海？！別抓我啊，我碗筷還沒拿，奶奶在家等我給她盛飯，就放那桌上了，我還沒拿呢??！……”

    夏培很少大聲叫喊，柔柔細(xì)細(xì)的聲線，即便生氣也只會沉下聲，或者干脆不說話，此刻卻歇斯底里地叫出一聲破音，回蕩在急診病區(qū)。

    成心海不讓他走，把他往自己這邊扯，夏培沒再失控喊叫，只是很用力地掙扎，跟成心海扭打在一起，兩人rou搏似的發(fā)出皮rou摩擦，衣料窸窣的沉悶聲響，經(jīng)過的醫(yī)生護士不約而同地駐足往這邊看，跟他們交談過的年輕醫(yī)生手插口袋，沉默地等在一邊。

    許是力氣耗盡，夏培的動作明顯放緩，最后軟軟地被成心海攔腰托著才能站穩(wěn)，脖頸像再也支撐不住，頭垂在成心海的肩膀。

    “咱們?nèi)タ纯茨棠?，好嗎？?/br>
    聲音輕得只剩下呼氣，即便這樣，夏培卻像聽到什么尖利刺耳的噪音，整個人倏地劇烈一晃，很久后，他點了點頭。

    成心海去看那名醫(yī)生，眼神略帶抱歉。

    醫(yī)生不在意地?fù)u搖頭，將兩人帶入一間普通病房，站到一側(cè)靠墻的床位旁。

    夏培看不清楚奶奶，眼前只有大片模糊的白色，床是白的，被單是白的，連墻壁，床架，輸液架，特護椅都是白的.....狠狠抹了下眼，還是不行，眼淚涌出的速度遠(yuǎn)比他動作快，他一下一下用手背，手掌，胳膊去抹眼睛，不知道誰遞上來一包紙巾，他就用紙巾繼續(xù)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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