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yī)院里住了三天整，出院的那天，我沒讓老白跟姜女士來接我，直接開車去了監(jiān)獄。

    我想看賀森，想看看他最近過的好不好，想跟他道聲謝，也想跟他說句抱歉。

    在獄警的安排下，我在探監(jiān)室里等著，等了約莫幾分鐘，獄警返身回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請問你是白小姐嗎？”

    “是，怎么了？”我點頭，反問。

    “賀先生說他不想見你?！豹z警承應(yīng)。

    我“……”

    這種情況，不在我的預(yù)料之內(nèi)，我想過憑著賀森的性子，他跟我見面或許會安慰我，讓我好好活著，又或者，他會跟我說，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跟我無關(guān)，讓我別內(nèi)疚。

    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選擇不見我。

    見我坐著不動，獄警再次開口，“白小姐，你有沒有什么話需要我?guī)Ыo他？”

    “麻煩你去跟他說，我在這里等他?！蔽一卦?，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指甲掐入掌心。

    獄警聞言蹙了下眉，“白小姐，探監(jiān)這種事，是需要服刑人員同意的，您這樣……”

    “麻煩您了，我哥白鶴堂跟你們獄長的關(guān)系很好。”我將唇抿成一條直線說。

    獄警愣了下，回話，“好吧，我再幫你去通傳一聲。”

    在以前，我是最瞧不起那些靠著關(guān)系走后門的人，如今，我也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群的一份子。

    獄警再次回了，是在二十多分鐘后，臉上已經(jīng)明顯浮現(xiàn)出了不耐煩，“白小姐，該帶的話我已經(jīng)帶到了，實在是愛莫能助，賀先生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后也別來了。”

    我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緊繃，后背挺直，比被人直接在臉上抽了一巴掌更加尷尬難堪。

    “最近來看他的人多嗎？”我看著面前的獄警問。

    “挺多的。”獄警回答，說完，估計是為了讓我死心，又補了句，“除了您之外，賀先生都見了?！?/br>
    哦，這就是獨獨不想見我，是吧？

    我心里苦笑，面子上也表露了出來，小獄警估計是瞧著我可憐，又說了一句，“白小姐，既然賀先生不想見您，您以后也就別來了，您放心，他在這兒過的挺好的，有人已經(jīng)關(guān)照過了?！?/br>
    “嗯?！蔽覒?yīng)聲，站起身，道了句‘謝’，往門外走去。

    走出監(jiān)獄，我沒急著上車，站在監(jiān)獄門口的樹蔭下抽了一根煙。

    我正抽著，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白洛姐?！?/br>
    我回頭，賀淮我身后走過來，臉上帶著笑，“白洛姐，你來看我二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br>
    賀淮說的篤定，臉上的笑意遮掩都遮掩不住。

    我莞爾，將手里的香煙扔在地上，用腳上的小羊皮高跟鞋踩了踩，說，“是，我是來見你二哥的，可惜，你二哥不想見我?！?/br>
    我話落，賀淮一臉的驚愕，“什么？”

    “怎么？很吃驚嗎？”我笑，重復，“我說，你二哥不想見我，我剛才進去根本沒有見到人?！?/br>
    “怎么可能？”賀淮不信，“我每次來看我二哥，他都會問到你，怎么可能會不見你。”

    “他真的不見我。”我輕笑，“我沒有必要拿這件事誆你?！?/br>
    我說完，賀淮抿唇不語，半晌，回了句，“我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我好笑的看向賀淮。

    “我太了解我二哥的性子，他之所以會這么做，一定是不想拖累你，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都是階下囚了，也沒有能力保護你，也沒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所以就想著跟你斷了關(guān)系?！辟R淮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

    賀淮話畢，我嘴角笑意加深，“賀淮，如果不是咱們倆認識太久，我還以為你個文藝工作者，你這番話挺煽情的?！?/br>
    “白洛姐，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說真的。”賀淮臉上的神情變得執(zhí)拗。

    我垂下眼角看地面，這個季節(jié)樹木全部都枯死了，地上落下的幾個枯枝，配合著此時此刻這個意境，還挺應(yīng)景。

    “白洛姐，我現(xiàn)在準備進去探望我二哥，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嗎？”賀淮落眼在我身上，發(fā)問。

    “你就不擔心我陪你進去之后，他連你也不見？”我戲謔。

    “不怕?！辟R淮一本正經(jīng)的說，“白洛姐，我知道我二哥心里其實是想見你的，他就是大男子主義作祟。”

    我沉默，許久，抬頭，“好。”

    賀淮聞言臉上綻開一抹笑，“走，白洛姐。”

    我跟在賀淮身后再次返回監(jiān)獄，獄警在看到我后愣了下，開口，“白小姐，我剛才不是跟您說過了嗎？賀先生說他不想見你，你這樣，會讓我們很為難的?！?/br>
    獄警話落，賀淮上前拉著獄警到了墻根，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獄警為難的看向賀淮，“這樣能行嗎？如果讓賀先生知道我們騙他，那……”

    “你就聽我的話去做，放心吧，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我擔著?！辟R淮拍著胸口保證。

    見賀淮態(tài)度這么篤定，獄警沒再堅持，點了點頭，“行，那我就幫你們這一次?！?/br>
    獄警離開后幾分鐘，探監(jiān)室的門推開，我神經(jīng)立馬變得緊繃，剔看向門板。

    賀森在獄警的帶領(lǐng)下走了進來，一段時間沒見，他臉上早已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fā)，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雙目無光，走路的時候有些蹣跚。

    “二哥?！辟R淮高興擺手。

    賀森抬頭，在看到我之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轉(zhuǎn)身，賀淮見狀忙不迭開口，“二哥，白洛姐是專程來看你的，她前兩天暈倒了，今天剛出院，你別氣她?！?/br>
    賀淮話落，賀森正向門外邁著的步子收了回來，轉(zhuǎn)回頭，看向我，沒作聲，邁步走到我跟前，跟我相對而坐。

    “你就這么想見我？”賀森聲音沙啞，看向我的時候眼底滿是嘲諷。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唇角抿了抿，提唇，“這段時間，你過的還好嗎？”

    我問話，賀森臉上的不屑加深，“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