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5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混不吝、撿只九尾天狐當寵物、我和男知青有個娃[七零]、離婚后,小少爺被綠茶拐跑了、穿成惡女后每天都在洗白、那個香香軟軟的omega、學神每天都在想離婚、稀罕你、斷手學霸養(yǎng)娃記、被偏執(zhí)小狼狗告白后
黃馬仿佛能聽懂般,仰頭嘶叫了聲,隨之頭輕輕蹭吳十三的胳膊,似在替主人擦臂上的傷。 “沒事兒,這點小傷算不得什么,要緊的是玉珠?!?/br> 吳十三一臉的擔憂,“也不知她現(xiàn)在怎樣了?我真是愚不可及,明知道老狗日的對她圖謀不軌,怎么還敢離開她!” 忽然,吳十三發(fā)現(xiàn)前方燈火錯錯,路邊立著一人一馬,略走近時發(fā)現(xiàn),竟然是戚銀環(huán)。 濕潤的地上立插了個火把,將戚銀環(huán)映得半明半晦,她穿著舊日極樂樓時的黑色殺手服,淋了雨,衣裳緊緊地貼在身上,越發(fā)勾勒出窈窕凹凸的身段,她臉色很差,垂下幾縷濕發(fā),手上攥著彎刀,眼神簡直比雨后的月亮還要清冷。 “師哥,你受傷了?!” 戚銀環(huán)疾步迎了上去,擔憂地抓住吳十三的胳膊,清麗的面龐殺氣騰騰:“那些狗崽子死了沒?” 吳十三不著聲色地抽離胳膊,往后躲了兩步,笑問:“你怎么來了?” 戚銀環(huán)不依不饒,厲聲逼問:“回答我的話,駿彌和那些狗崽子們死了沒?” “沒有?!眳鞘龘u搖頭,“他們也是聽魏王的話辦事,本質(zhì)和我沒什么仇恨,況且我蠻中意那個駿彌的,那小驕傲勁兒挺對我胃口?!?/br> “呸!”戚銀環(huán)面目猙獰,“那小子仗著是王妃的親戚,在無憂閣里處處和我作對,你中意他?你腦子怕不是有什么毛??!” 吳十三很不喜歡戚銀環(huán)這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禮貌地笑了笑,便牽著黃馬要繞過女人,繼續(xù)往洛陽走。 “師哥?!逼葶y環(huán)像小女人似的抓住吳十三的胳膊,眸子含淚,可憐兮兮地望著男人,哽咽不已:“我、我趕了兩天路來救你,你就這般沖我擺臉子?” “……” 吳十三嘆了口氣,默默地將馬韁繩拴在路邊的小樹上,隨之坐到火把跟前的石頭上,在這時,他仿佛在感覺到疼,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垂眸一瞧,左手纏著的布條早都被鮮血浸透,甚是駭人。 他咬緊牙關(guān),慢慢地往開解布條,抬眼望向面前的戚銀環(huán),笑道:“到底同門一場,你還記得來救我,我真蠻感動的,只是銀環(huán),犯不著的,這是我、玉珠和王爺之間的男女感情私事,你在他手底下當差,還是別摻和進來,否則再大度的東家,也不會容忍屢屢造次的伙計,定是要懲治你的?!?/br> “他怕是沒那個機會了?!逼葶y環(huán)獰笑了聲。 “你說什么?” 河里蛙聲太吵,吳十三沒聽清。 “沒什么?!逼葶y環(huán)自然不會告訴師兄,她離開洛陽那晚給魏王下毒了,算算時間,這孫子就這兩日要毒發(fā)了,屆時全城戒嚴,袁玉珠勢必牽扯進去。 一想到這些眼中釘、rou中刺不好過,戚銀環(huán)就開心,她快步走到自己騎的汗血寶馬跟前,從馬背上取下水囊和各種傷藥,一股腦抱到吳十三跟前,默默地替他清洗傷口、上藥。 見他掌心那條血窟窿,戚銀環(huán)眼淚頓時下來了,又開始抱怨:“我早都告訴過你,不要接近袁玉珠,瞧你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了!” “這回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無憂閣的殺手這么硬。” 吳十三聳了聳肩,示意她別擔心,緊張地問:“現(xiàn)在玉珠怎樣了?” 戚銀環(huán)剜了眼男人,冷笑數(shù)聲:“如果我說她已經(jīng)被王爺糟蹋了,成了雙臭不可聞的破鞋,你會不會嫌棄她?還喜歡她么?還把她當成冰清玉潔的仙子么?” “你這是什么話?!?/br> 吳十三怒道:“她從沒做錯任何事,錯的是那些對她施暴的人,我心疼她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嫌棄她?” 戚銀環(huán)頗有些訝異地望著男人,忽然嗤笑數(shù)聲,轉(zhuǎn)而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笑什么!” 吳十三煩躁極了,手不由得握成拳,才剛包好的掌心又滲出了血,“我現(xiàn)在就怕她性子太剛烈,惹翻了魏王,有被殺的危險。” “你說的沒錯?!?/br> 戚銀環(huán)冷笑了聲。 “什么?”吳十三急得抓住女人的胳膊,皺眉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戚銀環(huán)咬牙切齒道:“你那晦氣的玉珠被陳老二誆騙到王爺外宅,王爺要睡她,她不肯,被王爺打得好慘,這蠢貨居然敢拿碎瓷片劃了王爺?shù)哪?,王爺惱了,讓陳二將她帶回去好好管教,哪知剛說完這話,王爺就被吊燈給砸暈了,人現(xiàn)在都沒醒呢。” 聽見玉珠被打,吳十三立馬坐不住了,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原地來回踱步,“怪不得這兩日眼皮老跳,我就知道出大事了!”他沖到戚銀環(huán)跟前,焦急地接連發(fā)問:“玉珠被打得嚴重么?現(xiàn)在安全么?” “我不知道!” 戚銀環(huán)煩躁地朝男人吼:“我沒見過她,是陳二找到我,說袁玉珠那小賤人央告我趕緊來救你!” “你說什么?”吳十三眼睛瞪得有如銅鈴般,一把抓住戚銀環(huán)的雙肩,使勁兒搖:“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知道!”戚銀環(huán)真惱了。 “不是這句?!眳鞘o張極了:“你剛才說……是玉珠央告陳二找你,讓你來益陽縣救我?” “是!”戚銀環(huán)氣吼吼地沖男人喝了聲。 “哈哈哈哈?!眳鞘D時樂了,在原地直蹦跶。 見男人像只猴兒似的犯蠢,戚銀環(huán)恨得叱道:“你發(fā)什么瘋!” “我高興??!”吳十三俊臉緋紅一片,興奮道:“我關(guān)心的人恰好關(guān)心我,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這難道不是世上最令人高興的事?” 說到這兒,吳十三臉色又從晴天轉(zhuǎn)成烏云密布,悶頭徑直沖向自己的黃馬,碎碎念道:“我怎么還在這兒啰嗦,得趕緊回去救她?!?/br> 見男人要走,戚銀環(huán)忙沖過去攔,她抓住馬韁繩不松手,幾乎用一種哀求的語氣,求他:“師哥你別走,我現(xiàn)在想通了,我不要什么權(quán)和利,也不爭那些所謂的虛名,我覺得你說得對,狡兔死走狗烹,魏王已經(jīng)不信任我了,我是時候抽身退步了,咱們一起回我的家,我爹爹會護咱們周全,若是你不愿意,那咱們就去雁門關(guān)……” “銀環(huán),別這樣?!?/br> 吳十三使勁兒將韁繩從女人手里搶回,他輕按在女人的肩上,溫柔地摩挲著,委婉地拒絕:“你能想通這層,師哥還是很高興的,江湖飄零了這么多年,我累了,你也累了,玩夠了就快回家去吧,回到你父母兄弟跟前,將來嫁人的時候給師哥捎個信,我和你嫂子來吃你的喜酒?!?/br> “吳十三!” 戚銀環(huán)憤怒地甩了男人一耳光,怒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跟我走,否則我必要你付出代價?!?/br> 吳十三頓時收起笑,他摸了摸被打疼的側(cè)臉,一把推開女人,翻身上馬,單手抓住韁繩,只說了句“告辭”,雙腿夾了下馬肚子,踏著月光朝洛陽奔去。 “吳十三!” 戚銀環(huán)朝男人遠去的背影大喊,可任憑她如何追、如何喊,他始終不曾回頭。 女人絕望地癱坐在地,雙手捶自己的腿,放聲大哭,寂寥的官道上,連個鬼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天地間,只有她一個。 她被拋棄了,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喜歡她,這些男人都在鄙視她、利用她。 “是你逼我的!吳十三,都是你逼的!” 戚銀環(huán)抹掉眼淚,爬起后直朝自己的汗血馬奔去,她從馬背上取下個長木匣子,手輕輕撫著盒身上的浮雕花紋,打開,里頭赫然是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劍。 沒錯,兩日前離開洛陽的時候,她除了給魏王下藥,還去了趟蘭因觀。 她在桃花樹底下將吳十三的劍挖出來了。 戚銀環(huán)獰笑了聲,“吳十三,我給過你機會,可你仍傷了我的心,那就別怪我做絕了?!?/br> 說罷這話,戚銀環(huán)拿著劍,翻身上馬,朝益陽縣的方向奔去。 第69章 破舊的山神廟中火光錯錯,荒草長了半人來高, 頹垣斷壁成了各種蟲蛇的天下, 屋檐下正“咚噠咚噠”地往下滴水。 廟不大,最中間生了堆火,四周橫七豎八躺著、坐著十多個殺手, 或多或少身上都帶了點傷。 駿彌斜坐在坍塌的神像下,低頭間,微潮的黑發(fā)垂在鼻梁上, 不同于吳十三那般五官挺立精致, 他更多的是漢人文采風流的俊雅, 男人麻利地脫掉外衣,從包袱里拿出個小酒瓶, 牙咬開塞子,輕輕地往傷處淋。 烈酒就像無數(shù)只蝎子, 瘋狂地蟄傷口, 駿彌薄唇緊緊抿住,尋了上等的藥粉, 仔細地包扎。 哎,沒想到又輸了,平心而論, 吳十三風餐露宿趕了兩三日的路,本就疲憊,還能那么強,真挺厲害的。 不過他有信心, 下回一定能取勝! 他和吳十三算朋友吧, 嗯, 應該算。 駿彌莞爾,喝了口酒,辛辣頓時席卷了舌齒,說實話,他其實蠻羨慕吳十三的,鮮衣怒馬、恣意愛恨……而他自小便跟在王爺身邊,長了耳朵不能亂聽,長了嘴巴不可亂說,行動間全是規(guī)矩,王爺雖待他極好,但也是不甚自由高興。 駿彌略掃了眼,這些大老粗們正在火堆前坐著療傷、烤rou吃酒,閑諞。 “依我看,咱們今兒一擁而上,定能將吳十三擊殺!” “得了吧,若是真把他逼上絕境,咱們有幾個能囫圇個回去的。” “我說老四,你能不能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這下可好,縱虎歸山,到時候咱們回去后怎么在主子那里交代啊?!?/br> 聽到這兒,駿彌一個冷眼橫過去,呷了口酒,“是我放走吳十三的,等回到洛陽后,我自會向主子請罪,絕不會連累諸位兄弟?!?/br> 話音剛落,山神廟頓時啞然無聲,惟能聽見干柴遇火發(fā)出的輕微爆裂聲,諸殺手小心翼翼地交流著眼神,各干各的事。 這時,諸人話鋒一轉(zhuǎn),默默替二把頭駿彌找補。 “依我看哪,主子先前給咱們下的命令是圍獵,能活捉回去最好,其實本質(zhì)上主子還是想讓咱們二把頭小試牛刀,與那小子交一下手,說不準以后吳十三也會加入無憂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放他一馬又如何?!?/br> “可不是,吳十三回洛陽屬于自投羅網(wǎng),死生全由主子爺定奪去。” 駿彌沒言語,往他的長劍上淋了些酒,仔細地擦拭,而這時,這幫人又換了個話題。 “說起吳十三,就不由得想起了戚閣主。” “提她作甚,一個靠睡爬上來的賤坯子,如今無憂閣誰瞧得起她?!?/br> “可不是,咱們好歹也算有頭有臉的人了,被她個小丫頭片子又打又罵的,記得惠五哥不?去年這賤人心情不好,半夜越墻闖進主子的外宅,恰巧那晚惠五哥值夜,發(fā)現(xiàn)異動后帶人圍上去,見是她,趕忙陪著笑臉請安,沒想到這賤人不由分說抽出刀,砍了五哥三十幾刀,不僅如此,她還得意洋洋地往五哥傷口處撒毒……后來五哥下半身都潰爛流膿了,生生在痛苦中捱了半個月才咽氣?!?/br> “正是呢,當時她正得主子重用,咱們敢怒不敢言,如今老天開眼了,她也有失寵落寞的時候,聽說她犯了主子的忌諱,被吊起來打了一頓,她要臉,不敢出來見人,在陳老二的外宅里躲了一個多月呢。” 說到這兒,諸人頓時哄笑成一片,話題既然開了,大家便忍不住,將素日里對戚銀環(huán)的不滿全都吐出來。 “我瞧她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沒錯,這賤人公器私用,把她老子兄弟全都扶持得封爵做官,用無憂閣的人力物力偷摸替陳老二辦臟事,結(jié)果最后陳老二的銀子全進她自己的腰包里了,咱們一文錢都沒見著?!?/br> “一個靠背叛舊主情人爬上來的東西,怎么比得上咱們二把頭?!?/br> 那邊聊得起勁兒,駿彌只默默地擦劍飲酒,并不加入,其實王爺早都找過他,說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尋個由頭,將戚銀環(huán)換下去,提拔他做無憂閣的閣主。 正在此時,駿彌聽見抹細碎銀鈴聲,像鬼魅般,飄忽不定,多年來的侍衛(wèi)生涯讓他立馬警覺起來,抬眼望去,兄弟們還在熱火朝天地侃,并未有任何動靜,難道是他幻聽了? 駿彌自嘲一笑,不過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出去巡查一圈,誰知剛站起身來,忽然聞見股淡淡的依蘭香氣。 “不對勁!”駿彌立馬握住劍,喝道:“來硬茬了,快抄家伙!” 諸人這才意識到危險,其中有個擅長使毒的殺手忙用胳膊按住鼻子,焦急地呼喊:“有毒,大家快掩住口鼻!” 誰知還是遲了,之前被吳十三重傷的幾個人體力不支,已然倒下。 駿彌此時也有點暈乎乎的,用力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忙讓眾人擺開陣,他警惕地環(huán)伺四周,緊張得心砰砰直跳,行事如此刁毒,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駿彌朗聲道:“戚閣主,既然來了,那請現(xiàn)身吧。” 人沒來,那清冷妖異的冷笑聲就先響起,如鬼哭般哀怨凄慘、又如妖魅般詭異囂張,在這夜半的山神廟里顯得異??植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