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二娘梁欣瑤捂著嘴笑得肚子疼。

    “你太損了哈哈哈……這招我可得好好學(xué)一學(xué)，將來防著別人算計(jì)。”

    陸清韻吃著點(diǎn)心，笑彎了眸子，“那你可得好好謝謝我，我肚兒里的壞水還多著呢，我還能讓你被人欺負(fù)了？”

    梁欣瑤就喜歡陸清韻這份表里不一的坦然。

    三年前她第一次跟陸清韻打交道，只看陸清韻將她最討厭的人柔柔弱弱懟得無言以對，她就決定要跟陸清韻做朋友了。

    明明看起來同樣是柔弱嬌氣，但陸清韻眸底的那份靈動，讓梁欣瑤知道，這不是那種真煩人的小白花。

    梁欣瑤的父親是大理寺卿，正三品，梁家陽盛陰衰，家里嫡子庶子一大堆，除了一個(gè)早逝的庶姐，府里只她一個(gè)姐兒，即便是庶出也很得寵。

    陸清韻喜歡她的性子，她有心跟人交好，自然不能走了空，三年下來倆人比親姐妹還親，基本上沒什么話不能說的。

    所以陸清韻很坦然問她，“我讓你偷偷幫我查的事兒，有消息嗎？”

    梁欣瑤看著她，滿臉打趣，“母親跟我說，你夏初的時(shí)候跟鎮(zhèn)南王摟摟抱抱，我沒多想，現(xiàn)在看來，你竟是想做鎮(zhèn)南王妃？”

    “你瞎想什么呢?！标懬屙嵱脹]拿點(diǎn)心的手敲梁欣瑤，“對于那些不解風(fēng)情，一看就是一輩子打光棍的主兒，你覺得憑我的聰明，會自找苦吃？”

    梁欣瑤：“……”

    隔壁正伺候著主子等人的顧三：“……”

    顧云川面無表情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他沖著窗外，也就沒人發(fā)現(xiàn)，那雙好看的薄唇在主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輕輕抿了抿，抿出了不悅的弧度。

    第7章

    陸清韻說話時(shí)，約了鎮(zhèn)南王往茶樓來的兩人正好上樓.

    聞言走在最前面的錦衣男子差點(diǎn)摔下去。

    不是陸清韻不謹(jǐn)慎，她與梁欣瑤聊的本就是不能為外人道的事兒，當(dāng)然不會大聲嚷嚷。

    倆小娘子是腦袋挨著腦袋偷偷嘀咕，還在實(shí)心墻的雅間里，誰也沒想到會有人偷聽。

    或者，陸清韻想，就算跟上輩子一樣，真有大本事的人聽見，哪個(gè)上位者沒事兒，會就她們沒指名道姓的家長里短找小姑娘麻煩呀。

    所以她不光說這一句，見梁欣瑤捂著嘴偷笑，一臉不信，她鼓著腮幫子開始掰手指頭。

    “你見過會任由小娘子摔跟頭，還特地給人讓出地方來的嗎？”

    “你見過將人抱起來，力氣大到幾乎要把人腰掐斷的嗎？”

    “還是你見過有人拿著藥膏子，大庭廣眾之下，跟小娘子說希望她胸口消腫的？”

    她每問一個(gè)問題，梁欣瑤就笑得更厲害。

    外頭放輕腳步用內(nèi)力偷聽的人也快憋不住笑了，肩膀抖動得厲害。

    要不是門開著，顧云川面無表情看著他，他定會爆笑出聲。

    錦衣男子身后，還有個(gè)綁著高馬尾的褚紅色衣衫女子。

    她盯著自己胸口，想了想那畫面，實(shí)在忍不住，捂著嘴貼在門外顧云川看不見的地方，快要笑斷氣了。

    梁欣瑤抹著笑出來的眼淚，有氣無力地問，“鎮(zhèn)……真的？”

    她只聽嫡母提起過，鎮(zhèn)南王深得官家寵信，平日里看起來冷淡得很，說話也從不給人臉面，尋常權(quán)貴跟他說話都小心翼翼，讓她千萬不要招惹。

    梁欣瑤沒想到，原來鎮(zhèn)南王是這樣讓人害怕的。

    “別跟我說，你沒聽過別人在背后笑話過我。”陸清韻翻了個(gè)好看的白眼，又吃了塊點(diǎn)心，含混不清道，“反正要是有人嫁，不是傻就是瞎。”

    她倆聲音太小，隔壁人當(dāng)著顧云川的面，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去聽，都沒聽清陸清韻最后一句話。

    顧云川內(nèi)功高強(qiáng)，他聽清了，腦海中閃過一個(gè)成語——信口開河。

    但他立刻將這令人討厭的小娘子拋諸腦后，敲了敲桌子。

    他看著錦衣男子，“今日讓我來，所為何事？”

    錦衣男子，也是當(dāng)朝六皇子顧允沉趕緊正了神色。

    “如今太子和二哥爭斗愈發(fā)激烈，皇后派晉國公府拉攏四哥和七弟，貴妃娘娘派靖安侯府拉攏三哥和五哥，他們倒是誰都沒落下我，我不想摻和這些事兒，想讓七堂哥幫個(gè)忙?！?/br>
    顧云川看著他不說話，眸中似是一片了然，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顧允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出聲，“那啥，我偷偷化名陳瑜，易容進(jìn)了國子監(jiān)。只要等來年過了會試，等殿試時(shí)，就能求官家給我個(gè)恩典，放我外派做個(gè)小官，可我這身份得通過京兆府戶曹和戶部的審核?！?/br>
    京兆府府尹曾經(jīng)是鎮(zhèn)南軍的長史，戶部尚書盧欽遇是顧云川的小舅舅，只要顧云川愿意，他這身份才能瞞天過海。

    旁邊的女子嗤笑出聲，“就算七表哥幫你，就憑你那半瓶子水晃蕩的水平，能過會試嗎？”

    “你怎么就知道我過不了？我怎么不比你那個(gè)武夫強(qiáng)！”顧允沉瞪著眼懟回去。

    與他不對付的女子是長公主的次女司慕婉，倆人同年同月生，明明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至交好友，卻習(xí)慣一見就掐。

    司慕婉聽他詆毀自己的心上人，當(dāng)即就想拍桌子跟他吵，可她剛抬起手，耳朵動了動，眼神瞬間亮起來。

    她也有求顧云川，先討好一下總沒壞處。

    顧不得跟顧允沉斗嘴，她起身將門重新打開，把自己拿來做掩飾的食盒從門口提到桌上。

    然后她迅速在顧云川身前站定，揉了揉臉。

    顧允沉摸不著頭腦，這母老虎要干啥？

    陸清韻今日能出門，是特地在榮昌院當(dāng)著祖母請示過廖氏的。

    她借口為久不歸家的哥哥送些苗姨娘和她做的衣裳佩飾，不能讓陸家哥兒在外頭丟了陸家體面。

    這番話說到了陸老夫人的心坎上，廖氏也知道老夫人要面子，捏著鼻子同意了。

    她讓馬車先把她送到茶樓，繼續(xù)按照原路慢悠悠往國子監(jiān)去等著，自己半路下車，跟梁欣瑤小聚后，再讓梁欣瑤在國子監(jiān)課業(yè)結(jié)束前，送她到國子監(jiān)門口。

    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她也能跟手帕交吐槽個(gè)痛快，以往她私下跟梁欣瑤見面，大都是類似的cao作。

    算著時(shí)辰差不多，兩個(gè)人就起身，準(zhǔn)備往國子監(jiān)去了。

    梁欣瑤也不知道鎮(zhèn)南王的底細(xì)，她只說問了梁夫人，嫡母送她倆眼刀子，她就沒敢再問。

    “提都不許再提，我看你最好也別再問，宮里的事兒我都跟你說了，那真不是好相與的?！弊叩窖砰g門口，梁欣瑤還叮囑。

    陸清韻已經(jīng)帶上帷帽，聞言只拉著梁欣瑤敷衍，“知道啦，我也沒那么好奇，就想著知己——”

    因?yàn)榕ぶ^跟梁欣瑤說話，她第一時(shí)間看到隔壁面對門口坐著的鎮(zhèn)南王，立刻呆住了。

    梁欣瑤莫名扭過頭，又多了個(gè)呆頭鵝。

    倆人心里都想，背后莫道是非，半夜莫要提鬼，老話誠不欺人。

    陸清韻腦子立刻轉(zhuǎn)起來，她剛才說的話……這人聽不見吧？

    司慕婉見兩個(gè)小娘子路過，立刻嬌羞起來，“表哥，這是我特地給你做的點(diǎn)心，你嘗嘗好不好？要是你覺得好吃，以后我再給表哥多做些送去王府。”

    顧允沉：“……”這母老虎是吃錯(cuò)藥了嗎？

    要是擱在以前，顧云川不會搭理這樣的鬧劇。

    可這會兒許是聞到那點(diǎn)心確實(shí)挺好聞，他淡淡嗯了聲。

    一聲嗯傻了四個(gè)。

    司慕婉和顧允沉都瞪大眼睛看顧云川。

    顧云川面無表情看著門口。

    陸清韻掃了眼站在顧云川身前美艷張揚(yáng)的女子，偷偷吸了口氣，瞎了一個(gè)。

    陸清韻非常自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正前方，放下帷帽。

    “快到時(shí)辰了，咱們走吧?！彼盒垃幍ㄍ白?。

    梁欣瑤淡淡點(diǎn)頭，“好?！?/br>
    越過那開著的門，倆人腳下就跟生了風(fēng)似的，咚咚咚跑下樓上馬車，一氣呵成。

    司慕婉聽見那急促的腳步聲，得意笑出聲，她討好地看著顧云川，還用剛才那扭捏的聲音，“表哥，我也有個(gè)事兒要求……”

    “不行。”顧云川淡淡拒絕她。

    司慕婉：“……”怎么的，撒嬌還有時(shí)效嗎？

    顧允沉大聲笑出來，惹得司慕婉追著他打。

    茶樓外梁家的馬車已經(jīng)搖晃著走出老遠(yuǎn)，陸清韻和梁欣瑤摘下帷帽，倆人四目相對，都偷偷松了口氣。

    陸清韻戳梁欣瑤，“都怪你，要不是你拿他參加宮宴的事兒嚇唬我，我也不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br>
    梁欣瑤戳回去，“那你要是不埋汰人家，咱們用得著那么狼狽嘛?！?/br>
    倆人在馬車?yán)锎螋[半天，都覺得是趕巧了，多么衰才能正好說壞話讓人聽見呀。

    所以等下馬車的時(shí)候，陸清韻已經(jīng)恢復(fù)淡定，姿態(tài)優(yōu)雅下了馬車。

    梁家馬車剛消失在眼前，就有個(gè)驚喜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

    “陸五meimei？”

    陸清韻挑眉，陰魂不散的男主，怎么哪兒都有他。

    她深吸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娉婷給趙承宣福身，“見過趙小侯爺，我是來給二哥送東西的。”

    “這樣啊，那我去幫你……”

    “多謝小侯爺，不勞您費(fèi)心，我已經(jīng)讓婢子提前稟報(bào)過了?！标懬屙嵈驍嗨脑?。

    桂圓恰到好處提著個(gè)包袱下來馬車，站在陸清韻身旁，給趙承宣行禮。

    趙承宣見陸清韻一直垂著眸子，克制又貪婪地在她那張白玉無瑕的面上掃過，眼神中閃過心疼。

    “五meimei瘦了不少，我那里正好有些上好的燕窩，明日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陸清韻輕蹙著眉心，佯裝詫異又膽怯地模樣看了趙承宣一眼，輕輕搖頭。

    “多謝小侯爺好意，小五只是憂心三jiejie，三jiejie那般體貼又孝順，伺候嫡母自己也病了，只要三jiejie好起來，小五也就好了?！?/br>
    “你叫我瑾航哥哥便是?！壁w承宣被美人這含怨帶怯的眸光一看，胸口都有些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