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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姜聞晝有點驚訝。 “因為姥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啊,他雖然看起來很嚴(yán)格,但他一直很支持你,我是這樣覺得的?!标愖钫f。 “我那個時候讓家里人別管我玩樂隊這個事,但是舅舅問我,如果永遠(yuǎn)這樣不溫不火怎么辦?永遠(yuǎn)紅不了怎么辦?” 陳最眼睛眨了一下,手指用力捏緊了杯壁。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陳最語速很緩。 姜聞晝沉默了一會兒:“我告訴他,我可以接受永遠(yuǎn)紅不了,因為這是我喜歡的事情。如果為了紅這種功利的東西必須要我改變的話,我寧愿一直當(dāng)一個世人眼中的失敗者?!?/br> 陳最的喉結(jié)動了動,沒能說出話來。 姜聞晝眼眶紅了,他有些泄氣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那天大家都在,沒有一個人打擊我,沒有一個人評判我。爸爸mama都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他們看我的表情,讓我覺得我只是一個被他們保護(hù)得太好的,從來沒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的家養(yǎng)貓咪。” 陳最幾乎能想到后面的事,姜聞晝這種家境,他從小到大沒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堅持對于他來說,關(guān)鍵只在自己的意愿。 但對于很多人來說,權(quán)衡一件事的前提,卻是姜聞晝從小沒有cao心過的碎銀幾兩。 樂隊的第一次爭吵,是因為三百塊的演出費。 因為是拼場演出,最后算錢的時候,小楷發(fā)現(xiàn)少了三百塊。 當(dāng)時另一個樂隊也在場,小楷拉著負(fù)責(zé)人算賬,那個樂隊比他們要有名得多,其中他們的鼓手很不耐煩地講:“你以為這場演出,有多少人是特意來看你們的?如果我們不來,你們一共能賺到三百塊嗎?” 小楷說:“這是兩碼事?!?/br> 鼓手嗆他:“別是故意訛我們?!?/br> “誰他媽缺這三百塊了?”姜聞晝當(dāng)時氣盛,回懟他,“勞動報酬你懂不懂?” “自己窮都不敢承認(rèn)還玩什么搖滾???”那個樂隊的貝斯手也加入了,叼著煙坐在酒吧桌子上,眼神戲謔,明擺著在拿他們當(dāng)樂子。 “小楷,走了?!苯剷儦獠贿^,拉著小楷往外走,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取款機(jī)上取三百萬砸到那兩個人臉上。 小楷眼睛紅紅的,他本來就是那種好脾氣的性格,剛剛心里委屈也只是憋著。 “姜姜,你別生氣,我晚點再去跟老板說。”小楷拉著姜聞晝小聲地說。 “我們不要了。”姜聞晝還在氣頭上,心里又憋屈,表情不太好看。 小楷卻搖頭:“不行的,要要回來的?!?/br> “你怎么這么犟啊?!苯剷儼櫭?,“我們不缺……” “不是這樣的……”小楷抓著姜聞晝的胳膊,聲音在顫抖。 “小楷?”姜聞晝覺得他狀態(tài)不對。 “怎么哭了?多大的事啊……”姜聞晝有些慌。 小楷無聲地掉眼淚:“對不起……姜姜,對不起……” “這又不是你的錯……”姜聞晝手忙腳亂地掏口袋,吉他撥片掉到地上。 “不是的……我要走了?!毙】浪雷ブ氖?,“我爸生病了……被我氣的,我不能……” 小楷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了:“我姑媽……找了個工作,托很多的關(guān)系,我得賺錢……我爸他……對不起,對不起,三百塊可以吃好多天的,我還有點錢……都留給你們……” 姜聞晝抓住小楷的肩膀,沉聲說:“叔叔什么病?你別著急啊,我可以借給你的?!?/br> “你有什么錢啊……之前為了送何揚哥貝斯還去打零工?!毙】娇拊絺模拔覍Σ黄鹉銈?,可我真的……” “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br> 姜聞晝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也哽咽了:“別這樣說啊,小楷,你別……” “我去要那三百塊?!毙】税蜒蹨I,松開姜聞晝就要轉(zhuǎn)身。 姜聞晝一把拉住了他,聲音變得消沉:“小楷,別走,我沒開玩笑,家里給你找的那個工作工資多少,我按三倍給你,五倍都行,你想預(yù)支多久都可以?!?/br> 小楷愣在那里:“你在……你在說什么啊?” 姜聞晝垂著頭,手上的勁卻不敢松:“我英文名叫caleb,我就讀于伯克利音樂學(xué)院,我媽是個鋼琴家,我爸是個商人,上次演出旁邊那個梅麗酒店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之一,我出過專輯,其中有一首很成功,你可能也聽過,叫《Expose》,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曲子……” 姜聞晝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快喘不上氣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驚起地上的塵土。 “別說三百塊了,三百萬我都拿得出來……” “你能不能……不要走???” 小楷被他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姜聞晝無法忍受這漫長的死寂,他崩潰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何揚。 何揚正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塑,安靜得好像從姜聞晝有記憶以來,他就站在那里了。 而何揚的手上,是三張紅色的,皺巴巴的,一百元紙幣。 作者有話說: 恢復(fù)更二休一了哦 第20章 “我想我就是那時候明白舅舅的言外之意的。”姜聞晝苦笑了一下。 “你看過碎掉的玻璃嗎?起因就是一條裂痕,這之后,再小的磕碰都會讓裂痕往四面八方擴(kuò)大出去,最后碎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