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上都還沒吃東西?！痹廊烁枵f，“出去買點早餐墊墊肚子。別太累了?！?/br>
    “……你也別太累。”李牧手里捏著巧克力，說。

    岳人歌笑了笑，眼底下全是疲倦。他揮了揮手，“你放心，我有數(shù)。”

    天已大亮。

    陽光明晃晃的，溫柔地?fù)嵴罩@喧囂繁華的人世間。

    從醫(yī)院出來，風(fēng)光聲色充斥于耳畔，周圍的早餐店已經(jīng)開了起來，蒸籠摞得高高的，店門口架著長桌，上面擺了豆?jié){、牛奶、還有各類飲料。圓臉的老板娘手忙腳亂地給客人裝早餐。

    李牧停了下來，等前面的幾個顧客把早餐買了，沖老板娘，“兩個包子一葷一素……再加一個茶葉蛋?！?/br>
    “一葷一素……”老板娘掀開蒸籠，用塑料袋輕巧地抓了兩個包子，轉(zhuǎn)身又從電飯鍋里撈已經(jīng)煮了不知道幾滾的雞蛋。

    “一共四塊五。”老板娘抬頭瞅了他一眼，“哎喲小伙子，好久沒見你了啊?！?/br>
    李牧有點意外，“您認(rèn)得我？”他對此全無印象。

    “怎么不認(rèn)得，不過得有小半年了吧?！崩习迥镄呛堑?，給另一位客人裝小籠包，“也是早上，你那時候手上還纏著繃帶呢。小伙子，不能總吃那么少，得補補身子呢?！?/br>
    李牧笑了，這么小巧的一間開在醫(yī)院旁邊的店面，每天迎來送往多少人。難得老板娘還記得他?！澳俏以賮硪黄颗Ｄ?。”李牧說，“老板生意興隆?！?/br>
    李牧一邊走一邊吃完了包子，喝了牛奶，隨手把垃圾丟到路邊的桶里。他走過北橋，走過尖頂閃耀的圣母院，走過和平廣場，整個人都是愣著的。有人把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李牧回過頭，是艾米。

    “你都在這里待了好一會兒了?！?/br>
    是的，李牧站在狄俄尼的門口已經(jīng)好一會兒。他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在門口癡迷地站著。那長長的樓梯下，仿佛會有人在吧臺帥氣地倒基酒，切冰塊，搖晃搖壺。

    “艾米姐?！崩钅翉埩藦埧?，“大家呢？”

    “都在樓下，昨晚鬧得太晚，亂七八糟的，我讓大家先收拾一下?！卑钻P(guān)切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嗯。”李牧點頭，“我……我還好，我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我和你一樣?！卑讕е钅料聵牵耙苍S你需要忙起來?！?/br>
    滿地的彩帶碎屑被掃除干凈，食物的殘渣、酒的污漬被一一抹去。昨夜的狂歡，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夢——夢過無痕，讓人無法求證這一切究竟是否真實發(fā)生過。

    “李牧，”負(fù)責(zé)公眾號運營的同事見到他，跑過來，“你來?！?/br>
    李牧跟著進(jìn)了辦公室，電腦的屏幕上正是消息編輯的頁面。同事的眼圈還紅著，絞著雙手，為難道：“我正在選擇川哥的照片，但是他的照片真的太少了?！?/br>
    梁川不愛拍照，平時大家聚在一塊兒或是出去玩，多少會拍兩張。但梁川總是臭著個臉，就算是合照也是一副大家欠了他一筆巨款的模樣。更不用說單人照了，眼下只有一張證件照，還是十年前拍的，眉目囂張，一副青澀的模樣。

    李牧愣了愣，他想了想，摸出手機(jī)，撥出了一通電話。

    “你好……請問是安妮的經(jīng)紀(jì)人嗎？我是李牧。我是想，能不能請你們幫一個忙？”

    “梁川？怎么會？”安妮大驚失色，“他昨天還好好的?！?/br>
    “他一直不太好?！崩钅脸练€(wěn)道，“今天早上送到醫(yī)院，人沒有救過來。”

    安妮不可置信地?fù)u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那么年輕?！?/br>
    是的，他還不到四十。

    “我也不相信。我到現(xiàn)在也不相信?！崩钅量酀兀胍獢D出一個笑容，隔著電話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是想請問你，昨天拍的素材里，能不能幫忙找一張梁川的照片？一是想放在訃告里，二是……用來做遺照?！?/br>
    安妮沉吟了一會兒，“好吧，我現(xiàn)在就開始挑選。我先選十張出來，給你們，你們再挑?！鳖D了頓，“他現(xiàn)在在哪里？”

    “……還在醫(yī)院?！崩钅琳f，“不過很快，我們就會把他接回來。”

    “……節(jié)哀?！?/br>
    “川哥如果知道你親自為他選照片，他會很高興的。”李牧說，“你是他的偶像?！?/br>
    那邊沒有應(yīng)答，過了一會兒，安妮的聲音如細(xì)絲一樣顫巍巍地傳來，“可惜了。梁川是個非常、非常優(yōu)秀的調(diào)酒師。”

    所有的酸楚，如潮水般上涌，直到鼻尖。

    可李牧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不哭。若是梁川在，他肯定也煩透了這種磨磨唧唧的情緒宣泄。他喜歡灑脫地，滿不在乎地，瀟灑地離開，那些美酒佳釀，人們的贊許與笑臉，都是他終其一生，為之努力奮斗的一切。

    --------作者說------------

    我錯了別打我了（貓貓抱頭）另外，本文將于1.15入v，到時候會雙更哦！還請大家多多捧場鴨！此外，因為工作繁忙，入v后更新將會調(diào)整為隔日更，有特殊情況會加更噠！愛你們！

    第63章 李牧很想岳人歌

    各位兄弟姐妹、親朋好友：

    懷著悲痛的心情，我們要向大家傳達(dá)一個無比沉重的消息：狄俄尼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及主理人梁川，因癌癥晚期，經(jīng)醫(yī)治無效，于今日清晨永遠(yuǎn)離開了我們。

    梁川是一位杰出的調(diào)酒師，曾連續(xù)三年蟬聯(lián)芝華士大師賽冠軍，是同儕中的佼佼者；十年前他加入狄俄尼，在他的帶領(lǐng)下，我們從藉藉無名飛速成長為連續(xù)六年入圍“亞洲50最佳”榜單的酒吧。是的，就在昨天晚上，狄俄尼榮登本年度最佳酒吧榜單榜首，創(chuàng)造了狄俄尼的歷史，亦創(chuàng)造了中國酒吧業(yè)的歷史。而梁川與我們一起，見證了這個光輝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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