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r>
    前些天宋知找到大哥的通訊錄時，曾給付哲打過電話。只因那天早上，他把通訊錄上所有人都問了個遍，像個傻子一樣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去詢問他們是否知道這個號碼，但在打通付哲的電話之后，他是唯一一個和宋知說了一小時話的人。

    付哲是宋驤最好的朋友，他多問了幾句，問宋知為什么這樣打聽。在聽到宋知的懷疑之后，他就在電話那頭靜靜聽著，極少地做出回應(yīng)。

    可沒想到今天，他親自找了過來。付哲提前向保鏢公司請了春節(jié)假期，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宋知。

    宋知明白，這是大哥可靠又忠實的伙伴。他把床頭的抽屜拉開，把這兩天搜羅的東西都拿出來——

    智能手機、通訊錄里飄出的草稿紙、以及那份未寄出的文件，都被一層透明薄膜包著。

    “這是我找到的證據(jù)?！?/br>
    “哥，我想問你，我大哥他……他出事之前，在忙什么？”

    付哲過了三秒，才開口：“我和你大哥是朋友?！?/br>
    “我們節(jié)日的時候會聚，但是，”他頓了頓，繼續(xù)說：“工作上的事情?！?/br>
    “宋驤是機要人員，我是保鏢?！?/br>
    “我們都有各自的保密守則?！?/br>
    昔日調(diào)皮的兩個男孩日漸長大，從幼稚走向成熟。人生的路口有很多，但相同的是，他們從事的工作性質(zhì)都很特殊。成熟的朋友之間也有十成的默契，誰也不會向彼此主動分享工作上的事。

    宋知明白他的意思：“我懂了?！?/br>
    付哲用粗糙的大手把宋知覆了一層塑料膜的文件拿起來。

    宋知抱有期待：“哥認識這人嗎？”

    付哲瞥過文件標(biāo)頭，說：“這是紀檢部門的報告，你應(yīng)該問一下你父親?！?/br>
    宋知當(dāng)然知道，這種事該拿去問宋國嘯，可他連大哥的通訊錄都不肯給，平日嘴里沒說過一句好話。想起這號人物，宋知心里就會升起一陣煩躁。

    該問的，還是要問。一經(jīng)提醒，宋知覺得，有必要去問問他。

    “這是我大哥寄快遞的地址，他在一個叫賈鎮(zhèn)前面的國道上出事兒，而這手機打來時顯示的IP地址與它重合?！?/br>
    “我已經(jīng)去找過一趟了?！彼沃咽謾C拿起來：“就是這東西，我偷來的?！?/br>
    那是一只被裝進透明袋子里的、便宜的智能觸屏機，里面保存的內(nèi)容宋知已經(jīng)翻過了，什么有用信息都沒有。

    唯一重要的，只有那一張SIM卡。

    如果去營業(yè)廳查，可以查到使用者所有通話位置的IP地址，這樣，就能把賈守志和大哥的死牽扯到一起。

    這智能機有些年頭了，開機的時候還很卡頓，為了延長使用壽命，宋知卸下里面的電池，還去搜了怎么保護上面的指紋。

    “你很謹慎，做得很好?！?/br>
    宋知一陣酸楚，當(dāng)然要做好……

    “我在離那村子一千米開外的地方，找到了我大哥寄快遞的快遞站點。”

    “他是在寄快遞的路上出事的?！?/br>
    “但是要寄快遞，并不需要經(jīng)過賈鎮(zhèn)的路口。”

    “快遞也被打回來了，我大哥想寄出去這文件的……”

    “而且，還選了一家沒有名氣的小物流公司……”

    “確實很可疑?！备墩苷f道。

    他始終無言地接收著所有信息，良久過后，肯定了宋知的猜想。

    宋知這幾天來的猜忌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被對方這樣肯定，他像是被打了一劑定心針，注滿能量，讓他能繼續(xù)撥開云霧，去找隱匿的天日。

    他說：“麻煩哲哥了?！?/br>
    “我沒有能傾訴的人，謝謝哥今天過來一趟?！彼樕下冻隹嘈Γ骸罢f出來，心里好受多了?！?/br>
    對方依舊在翻閱他找到的文件，低頭回答：“等事情解決后，再說這些話。”

    臥室內(nèi)變得相當(dāng)安靜。

    他無比期待付哲的提議，這兩天，宋知對著這些東西，沒有任何頭緒，內(nèi)心備受煎熬。

    “再去找一趟打電話的人?！备墩苷f，“我和你一起?！?/br>
    宋知露出疑惑的神色：“去賈鎮(zhèn)？”

    “嗯。”

    “我們?nèi)ァ?？?/br>
    “去問清楚。”他說。

    宋知在想，這樣會不會再次打草驚蛇，那個叫賈守志的人，是否早已帶著家人孩子跑路？

    但付哲的形象，讓他的話聽上去頗為可靠。

    “好。”宋知一口答應(yīng)下來。

    付哲雷厲風(fēng)行，在宋知的指路下，他們一起抵達賈鎮(zhèn)村口，在路邊停下車，兩人走過村中央的大路。

    路邊兩排滿是成筐成筐賣蜜桔、瓜子，還有賣爆米花球的，他們好像正趕上這村子的陰歷集會。

    烏泱烏泱的人群里，一個年輕婦人帶著三個孩子在爆米花攤位前面。

    宋知再看。

    發(fā)現(xiàn)她懷里的娃娃，正是賈守志家的那個。

    小女娃趴在女人的肩膀，也瞧到他，張開小手，伸出食指：“叔……”婦女察覺到她的動作，跟著瞧過去，不明所以，對宋知笑了笑。

    宋知走過去，掰開拼音，帶女娃娃拼讀：“叔……叔……”

    “叔，叔?！?/br>
    他面帶微笑，揉揉她的頭。婦女戒備地打量起宋知和他身后的高大男人，帶著疑惑審視的眼光：“你們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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