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打這次回來以后，就不準(zhǔn)備再去清源。

    他在那里待了三個(gè)月，來回折騰，對方成衍反復(fù)卑躬屈膝，甚至唯一一次回家的機(jī)會也轉(zhuǎn)瞬被上層收回?；乇本┖?，張鳴才開始懷疑，因?yàn)榉匠裳墚?dāng)時(shí)表現(xiàn)出的大度實(shí)在令人驚訝和費(fèi)解。

    他這才后知后覺，是方成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目的就是要把他玩死！

    可笑的是，他還由衷地對方成衍表示謝意。

    那時(shí)候方成衍心里一定在高聲恥笑他吧。

    聽到這問題，男人終于肯跟他正視，聲線漠然：“我會追查到底?！?/br>
    張鳴說：“要是您抓不到呢?！?/br>
    方成衍：“那就讓他傾家蕩產(chǎn)，永無翻身之日?！?/br>
    張鳴挑眉，點(diǎn)點(diǎn)頭：“呵?！?/br>
    “真不愧是年少有為的方總裁，下手真狠。”

    話剛落音。

    通道里傳來一陣悶響聲。

    那里路燈照射不到，要比外面黑的多，以至于張令澤的身影只被模模糊糊勾勒出一個(gè)輪廓。

    他正朝什么東西狠狠踹了一腳，通道里不時(shí)傳出打在人rou身上的悶響和痛苦的叫喚、求救聲。

    “你看到了？”

    “挨揍的是程開祖?！睆堷Q毫不遮掩，反而還很倨傲：“我也算是替您出了一口惡氣?！?/br>
    他聽到那求救聲很是興奮，不住地告訴方成衍：“我們令澤也是能承事兒的人。”

    “交代的事情辦得不錯(cuò)?！?/br>
    “一點(diǎn)兒不比您差。”

    方成衍無心聽他說什么。

    直接關(guān)上車窗。

    男人一邊冷著面孔看，一邊用車載電子顯示屏給宋知撥電話。

    他很累，只想找宋知，至于和張鳴、程開祖之間的恩怨，男人一點(diǎn)都不想過問。

    音樂僅僅短促地響了兩秒，便忽而轉(zhuǎn)成“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的提醒。

    而且，還沒等他關(guān)掉——

    方成衍猝不及防地，聽到他人的手機(jī)鈴聲適時(shí)地在此刻響起。

    相當(dāng)小聲。

    從車窗之外的某個(gè)地方傳來。

    他循聲望去。

    看到遠(yuǎn)處通道里的黑影，忽然停下踹人的動作。

    張令澤氣喘吁吁地停下，從褲袋里掏出手機(jī)，熒屏亮起的剎那，也映照出他臉上的表情。

    從外向里看，可以清清楚楚地觀察到他神情的變化——

    被人打斷的不悅，rou眼可見地舒緩下來。

    “小知?！睆埩顫山幼‰娫挘庾?，好像對這通電話極為關(guān)心和看重似的，連同嘴角都揚(yáng)起微笑。

    在他邊笑邊說完幾句話之后，電話掛斷了。

    張令澤沒再回通道里去，而是焦躁不安地在路邊等待起來。

    “嘿嘿。”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張鳴的臉貼近車玻璃，告訴男人：“怎么辦，我們方總這邊很尷尬?。俊?/br>
    對方不給回應(yīng)。

    他再次叩叩車窗。

    方成衍耐著性子，再次打開。

    通道里的呼痛聲、求救聲在玻璃落下的一瞬涌入車?yán)?，沒休沒止。

    這聲音叫外頭的張鳴渾身通暢，得意忘形，勢要在今晚把在清源所有的仇全報(bào)一遍似的，開始用話刺激起男人：

    “嘖?！?/br>
    “不管失沒失憶，宋知還是那個(gè)宋知啊。”

    “方總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

    他用著輕松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低頭對方成衍說：“當(dāng)年宋知非要和令澤在一起，連他親爹氣出高血壓也不管?！?/br>
    “住了好多次院，揍他不知道幾回，也天天跑來找令澤?！?/br>
    “真不知道該說這孩子什么好。”

    見方成衍沒有任何反應(yīng)，張鳴笑了一聲。

    “在意大利的機(jī)場里被我訓(xùn)得不能再狠，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罵他是同性戀，讓路人用奇怪的眼神圍觀著看?！?/br>
    “也因?yàn)橄矚g我們令澤，活活忍住了他的少爺脾氣?！?/br>
    “還要憋著通紅的一張臉，小聲又可憐地跟我說‘叔叔，你別生氣’?！?/br>
    “他就是喜歡令澤到這種地步?！?/br>
    “你知道吧？”

    張鳴成功地看到男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那時(shí)候，宋知為了他們的感情，在我面前、在令澤面前小心翼翼、拘謹(jǐn)極了，完全不像他。那在方總跟前呢？好像沒有吧？”

    他想起在清源的辦公室，宋知大搖大擺進(jìn)門的那一幕：“在你跟前那樣放肆，我一個(gè)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真想勸告一下方總，那是他對你不在乎，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里?！?/br>
    “那時(shí)候，兩個(gè)人還要談婚論嫁呢。”張鳴像在說什么好笑的事情，語氣越發(fā)戲謔：“我還有他們的照片，方總想看嗎？”

    “兩年高中、四年大學(xué)，令澤存了好多年，有他們高中畢業(yè)的、有在意大利旅游的。時(shí)間一晃過去，他們原來在一起那么久?！?/br>
    他打開手機(jī)，把張令澤郵箱里存的那些照片，盡數(shù)轉(zhuǎn)給方成衍。

    “宋知也不是愛學(xué)習(xí)的那種好孩子，結(jié)果為令澤學(xué)了意大利語。”張鳴笑起來。

    “您到底想說什么？”

    方成衍終于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他。

    “沒什么。”

    張鳴涎皮賴臉，把兩手放在方成衍的車頂：“就是想說，宋知很喜歡我們令澤，有些事情，方總最好不要一廂情愿。”

    他不僅沒有要走的打算，還從車窗上起身，揮手叫兒子過來：“令澤，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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