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女宦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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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懷仁通往鳳鳴坡,直線距離僅僅有一百里。且有大路通往,只是這條大道上蒙兀鐵騎橫行,倘若冒然闖入,便是送死。 他此行人少,只有十一人,并不引人注意。 他當(dāng)即做出一個大膽的決策。先是一路緩行,四處尋蒙兀降兵,待撞見,便著侍衛(wèi)脫下對方的衣物,一行人換裝,佯裝成退散的蒙兀士兵往鳳鳴坡疾行。 謝堰又曾學(xué)了些蒙語,一路蒙混過關(guān),沿途,蒙兀大兵四處逃竄,當(dāng)真無人注意他們。 僅僅是午時三刻,他帶著人趕到鳳鳴坡下的糧營,遠(yuǎn)遠(yuǎn)望見谷中燒焦一片,黑黢黢的,仿佛是地獄的入口。 心一陣揪起。 他二話不說,將靈狐從懷里放了下來,靈狐落地,撓了撓耳,環(huán)視一周,飛快往前一竄,它竄到了容語先前跪倒的那片血泊,忍不住用鼻子蹭了蹭。 謝堰策馬過來,目光落在那一團(tuán)被冰雪覆上的血渣,瞳仁猛縮。 難道,他還是來晚了嗎? 他壓住心口騰騰的熱浪,舉目四望,北側(cè)的山林,碎葉如煙漫天飛舞,若他猜得沒錯,那該是雙槍蓮花留下的痕跡。 “去山上搜!”他一聲令下,十名暗衛(wèi)迅速策馬上坡。 謝堰翻身下馬,將那靈狐抱了起來,將它往山上一扔。 靈狐如蕩千秋似的,被他一擲扔到半山腰,落在一片滑坡上,泥土太松,爪子一下沒抓穩(wěn),靈狐順著泥坡往下滑了一丈,它奮力刨了幾下,飛快往上一竄,竄至坡頂,又跟著嗅了嗅,忽然之間,如閃電朝一個地方竄去。 一行人輾轉(zhuǎn)穿梭,躍入密林深處。 少頃,前方傳來暗衛(wèi)的呼聲, “公子,這里有尸身,是十八羅漢....” 謝堰頓驚,立即策馬跟上,來到一片光禿禿的樹干下,血腥氣充滯鼻尖,不消說,這里該是容語與十八羅漢的戰(zhàn)場。 地面堆積著厚厚一層枝葉,樹葉之下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具尸身。 “快尋容語!” 十人沿著方圓數(shù)丈,分開尋找,不多時,侍衛(wèi)找齊了十八具黑衣尸體。 其中一人的面巾被撕開,露出章簡那張熟悉的臉。 卻不見容語影子。 十八羅漢均喪生她手,她可能還活著。 “容語!” 他勒緊韁繩,騎在馬上,四處呼喚。 可惜,空蕩蕩的山間,毫無回應(yīng)。 剛剛升起的一點(diǎn)喜色也蕩然無存。 這時,他發(fā)現(xiàn)靈狐停留在不遠(yuǎn)處一顆光禿禿的樹干上,尾巴朝他拼命地?fù)u晃,就連嘴里也發(fā)出急促的嗚咽。 謝堰心神一凜,當(dāng)即跟了上去,順著靈狐尾巴所指的方向,往上遙望。 大片天光耀入他眼底。 一道身影逆著光,如枯葉一般,無聲無息地從枝干上跌落下來。 隨之一起灑落的,還有漫天的碎葉。 她仿佛是折戟的風(fēng)箏,斷翅的雛鳥,清風(fēng)獵起她黑色的衣擺,將她載著盤旋而下。 “卿言....” 謝堰長睫一顫,毫不猶豫往腳踏一蹬,借力朝上掠去,于半空接住了她的身。 手臂撞上她的玉冠,青玉碰之即碎,滿頭青絲如瀑布滑下,被風(fēng)掀起,狂風(fēng)亂舞地蓋住她半個身子,她整張臉被覆住,無聲無息地埋在他懷里,如同死了一般。 謝堰接住她,一齊落在馬背上。 被落下的力道一震,她脖頸在他手肘處撞了一下,往外側(cè)一擱,青絲如潮水滑落,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來。 謝堰從未見過這樣的容語。 毫無生氣。 她眼皮沉沉地闔著,面容白如薄紙,一點(diǎn)血色也無,唇瓣干枯僵硬,甚至有些發(fā)青,身子更似被抽了筋般,如軟軟的皮囊,隨時都能被風(fēng)載覆。 若非微末的熱度透著薄薄的衣物傳來,他只當(dāng)她已經(jīng)死了。 他心幾乎沉入冰窖。 這個空檔已有暗衛(wèi)尋了一處山洞,生火的生火,獵食的獵食,一通忙活。 謝堰小心翼翼抱著容語行至山洞處,將她輕輕放在鋪了衣裳的牛氈皮上,還未完全放下,發(fā)覺胳膊處被她后背的什么東西給膈了下,暗道不妙,立即輕輕將她背身翻過來,一枚暗器直直插入她肩骨。 破口處粘著黑色的血跡。 暗器有毒。 難怪容語昏沉不醒,她不僅是耗盡一身功力與元?dú)?,也中毒在身,幾乎氣若游絲,命在旦夕。 謝堰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吩咐道, “取水來,將解毒的藥丸置于水中....” 暗衛(wèi)立即按吩咐取出水囊和藥丸,弄來一些水,水用隨馬攜帶的皮碗給兜著,又將取暗器的匕首擱在一側(cè)。 謝堰避開她傷處,將她慢慢扶起擱在肘彎,試圖去喂水,可惜容語的嘴唇仿佛是黏住似的,怎么都喂不進(jìn),行囊里也不曾有勺子一類器具。 謝堰犯了難,目色灼灼盯著她的唇,頓了片刻,又將目光移開,俊臉不由透出些許窘色,淡聲吩咐, “都出去。” 第49章 暗衛(wèi)給生好的火堆加了些干柴,又替謝堰備好酒和水,方退至洞外。 午時過后,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大雪將至,十名暗衛(wèi)不由迅速做著各種準(zhǔn)備。 風(fēng)呼呼地往洞xue里刮,火苗頃刻被風(fēng)掀起,漸漸燒得旺了。 謝堰的臉也被烘得發(fā)燙。 礙著她傷勢的緣故,終究是沒有遲疑,將手洗凈,沾著水,緩緩觸到她唇間,輕輕覆在她起皮的唇,一點(diǎn)點(diǎn)加重力道地揉。 謝堰是個極重規(guī)矩的人,也不從讓自己沾染半點(diǎn)不該有的名聲。 可眼下這些舉止,實在過于曖昧,即便無人在側(cè),沉沉的臉色還是泛了紅。 費(fèi)了些功夫,指腹下的觸感終是由干燥變得柔軟,她上下唇瓣之間黏住的唇膜給剝了開。 口干舌燥的人本能地尋求濕潤,含/.住了他修長的手指,濡/濕的觸感順著指尖竄入心頭,謝堰一下僵住,迅速退了出來。 懷里的人下意識蹙了蹙眉,模樣懊惱。 她蹙眉的樣子笨拙可愛,謝堰眼底不自覺浮現(xiàn)幾抹溫情,將她抱在懷里,皮碗擱在她唇瓣,傾倒一些,總算是喂進(jìn)去一點(diǎn),濕潤了容語的喉間,可這些遠(yuǎn)遠(yuǎn)不夠。 他將皮碗放下,又換了姿勢,讓她靠在他懷里,臉歪向外側(cè),用洗凈的枝葉卷起,一勺一勺順著她嘴角往里送。 待他將一碗藥水喂完,已過去了兩刻鐘,后背著實出了一身汗。 做完這些,小心翼翼讓她側(cè)躺下去,就著火光,這才細(xì)細(xì)打量她的傷口。 暗器幾乎大半沒入她rou里,唯剩一個小小的頭,謝堰握著匕首,輕輕將她后背的衣裳給劃開一道口子,露出整個傷口。 傷口不大,卻極深,周遭被黑色的血跡給淹沒。 謝堰倒上些許酒液,稍稍清洗了下傷口,手捏在暗器頭,正待拔出,身下的人兒胳膊一動,嘴里悶悶地咳出一聲。 謝堰連忙松開手,湊近一瞧,輕聲喚她,“卿言,卿言你醒醒....” 仿佛聽到呼喚,容語眼皮顫了顫,卻因過于沉重,始終撐不開。 謝堰也不急,只道,“你且忍著些,我替你拔暗器。” 容語已微微有了些意識,身子下意識蜷縮蠕動,謝堰一直尋不到機(jī)會,手懸在她身側(cè)干等著。 火光逼疼了她的眼,她迷迷糊糊睜開一絲眼縫,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 仿佛是浸在水下的畫,被光與水潤過,光影晃動,格外的不真實。 身影倒是有些熟悉,像極了那個人,又怎么會,不會的.... 她怎么會夢到謝堰… 復(fù)又閉上眼,腦筋沉沉的,如同被塞了一團(tuán)漿糊。 太難受了,原先凝聚在身體了那股精神氣悉數(shù)崩塌,她五臟六腑,四肢五骸仿佛散成了碎片,怎么都提不上一點(diǎn)力氣。 她重重吐了一口濁氣,嗓子再次咳了幾下,這回定了定神,視線里的迷霧漸漸散開,露出謝堰那雙清湛的眼,不由怔住。 與以往見到他的不同,那雙眸少了幾分沉郁之色,仿佛被水洗過,清幽透亮,明湛湛的,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倒映出的身影。 容語張了張嘴,想要喊他,卻怎么出不了聲。 謝堰確信容語已經(jīng)醒了過來,喜是喜的,只是眼底的窘色也無處安放,好在他一貫喜怒不形于色,也不曾讓人瞧出什么。 依然鎮(zhèn)靜道,“容語,你背后中了暗器,我要給你拔/出來,你忍著些?!?/br> 語氣已如尋常,不經(jīng)意中的那一抹溫柔已被掩飾得毫無痕跡。 容語眼神空洞看著他,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謝堰不再管她,一手壓住她胳膊,一手鉗住那暗器頭,一鼓作氣,猛地往外一抽。 “唔.....”容語悶聲痛呼,痛感沿著僵硬的神經(jīng)蔓延開來。 血水汩汩外冒。 她額尖頃刻滲出薄薄一層汗,謝堰卻猶自按住她,緊聲道,“你再等等,我?guī)湍闱謇硐聜?....” 又澆了一些酒上去,疼得容語渾身發(fā)顫,神志已徹底清醒,她伏在墊著的衣裳上,喘息著,暗啞的嗓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 “傷口....怎么樣....” 謝堰將傷口清理好,如實道,“傷口極深,且已泛黑....” 容語并不意外,閉了閉眼,果斷道,“用刀將它....悉數(shù)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