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江硯白而已。

    留有余地嗎……

    許未早就沒給自己任何退路了。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許子昀笑著說：“哥，我覺得阿研很好，就像你的江硯白一樣。”

    路燈下紛紛揚揚的雪花成了璀璨的水晶，這一刻世界也似乎閃耀了起來。

    許未也笑了，伸手揉了揉許子昀的發(fā)頂：“小屁孩，你怎么這么會說？”

    許子昀脖子一縮，腦袋從許未的魔爪下逃開，撇嘴道：“我長大了！你不要老是摸我頭，我還要長高的！”

    “嗯?！痹S未點點頭，然后一把撈住弟弟，在他腦袋上放肆地又搓了一通，“手感真好啊。”

    “許未你個大壞蛋?。。　痹S子昀拼命掙扎，臉憋得更紅了，張牙舞爪的樣子看起來很好欺負。

    鬧騰一通后許未終于松手，在許子昀氣鼓鼓地瞪視下微笑著道：“小昀，新年快樂?！?/br>
    許子昀還有些不服氣，伸手把許未的圍巾也扯亂了，這才也回敬道：“哥，新年快樂?！?/br>
    大概五點半的時候出門“放炮”的兩兄弟終于回到家里，熱烘烘的暖氣熏來，兩人趕緊脫了厚厚的羽絨服，爭著搶著去洗手。

    餐廳里濃郁的飯菜香味飄滿了整間屋子，黑膠唱片機里放著母親最愛的薩克斯版《情人的眼淚》，客廳的空地上還擺著下午拼好的霍格沃茨城堡，因為過年的關(guān)系宋菁蕓網(wǎng)開一面沒有催著他們收拾，燈帶也是特意開的暖光模式，映得紅色的窗花恍惚鍍了金，與窗外白茫茫的天地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衛(wèi)衣口袋里還塞著給江硯白準備的紅包……

    許未突然覺得這個家滿滿的，心也滿滿的，坐到餐桌前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時，他久違地嘗到了安心的滋味。

    今天的宋菁蕓和許義誠也確實比以往更多了點人情味，始終笑意盈盈的。許家吃飯的規(guī)矩向來是少言寡語的，但過年到底不一樣。

    宋菁蕓特意開了瓶許義誠收藏的紅酒，顧及孩子們的口味，還兌了雪碧。她親手給幾人倒酒，最后舉著酒杯，聲音溫柔道：“今年家里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有過爭吵，有過隔閡，但也有和好，有原諒，我很高興一年過去，我們?nèi)胰四芎蜐M地坐在一起共享團年之夜?！?/br>
    說著宋菁蕓看向許未：“未未，mama很感激你能原諒我們，過去是我們做的不好，但我們終究是一家人，一家人哪來的隔夜仇呢？”

    許未完全沒想到宋菁蕓這時候會說這樣的話，連忙起身抱歉道：“媽，我沒記仇，以前我也不懂事，讓你們傷心了，對不起。”

    似乎過年就是這樣，所有過往在農(nóng)歷的日歷翻過去后也跟著翻了篇，所有人都會以嶄新的面目與心情迎接新的一年。

    至少許家就是這樣。

    許未已經(jīng)有兩年沒這樣過過這樣溫情的年了，他記得去年的除夕夜，他就是一個人早早離開餐桌關(guān)在房間里打游戲，半天也匹配不到隊友，只能對著屏幕發(fā)呆；前年是一家人一起去海島過年，許未借口去沖浪，故意玩得很晚，最后在年飯時姍姍來遲。

    當時的他就是個刺猬，完全不知道如何收斂自己的鋒芒，所以只能狼狽地把自己藏起來，免得在這樣快樂的日子里，惹得大家都不快樂。

    但那灰暗的兩年多時光好像真的要過去了，在今晚的日歷翻過去后，他將迎來徹徹底底的新年。

    這一桌子菜是許義誠最拿手的菜式，也是全家人最喜歡吃的。宋菁蕓大概是真的高興，竟然用公筷親手給許未夾菜。

    她一邊給許未夾他最喜歡吃的糖醋小排，一邊感慨：“我的未未都這么大了啊?！?/br>
    “真好。”

    這一刻，許未從宋菁蕓的雙眼里看到了來自母親的充滿愛意的關(guān)懷，他忽然覺得眼睛有點兒熱。

    “我都高二了。”

    “嗯嗯，真好。”宋菁蕓又看向許子昀，“子昀也長這么大了，真好?！?/br>
    她也給許子昀夾菜，是許子昀最愛吃的蝦子。

    許子昀分外乖巧地道謝，低頭剝蝦。

    一切都看起來很美好，如果許子昀剝蝦的時候手沒有發(fā)抖使得蝦子掉在餐桌上把桌布蘸上突兀的油漬的話。

    許義誠端酒杯的手頓住，宋菁蕓嘴角的笑意凝住。

    “怎么這么不小心？”宋菁蕓克制地說了句，餐桌上掉菜很失禮，許子昀從小就被教誨，應(yīng)該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許未也看向許子昀，看到他紅透的臉頰，心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什么時候這么紅了？竟然比出門前還紅，暖氣也不至于把人烤成這樣……

    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攥緊。

    宋菁蕓頓了一秒，臉色又恢復(fù)如初，笑意溫和。她伸手又夾了只蝦子放到許子昀碗里：“掉了就掉了，沒什么的?！?/br>
    許子昀低低嗯了聲，但沒有再要剝蝦的意思。

    突然之間，氣氛詭異地凝滯了起來。

    宋菁蕓微笑地盯著許子昀：“怎么不吃了？”

    許義誠也在盯著他，眉頭微蹙。

    許子昀抿著唇，垂眸看著紅艷艷的蝦子，沒有說話。

    “是爸爸沒做好嗎？”許義誠問。

    “子昀，說話?！彼屋际|笑意漸漸淡去，“你的禮貌呢？”

    “媽，子昀他可能有點不舒服?！痹S未看不下去了，趕緊給許子昀打掩護，“剛剛我們還打了雪仗，他估計是感冒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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