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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航站在他身后,低頭看著手機信息。 這次趙長青沒有迂回婉轉(zhuǎn),也沒有問你在嗎你有時間嗎,直接丟出來一個很重磅的問題,一開屏就能看到。 “謝成到底有沒有精神問題,你知道嗎?” 謝航很想回一句他有,并且病得不輕。 能把自己的親生孩子逼得對他有反射恐懼,這種事放一般人身上都做不到。 趙長青來問他,恐怕是謝成對他的寶貝小兒子做出了什么家人理解不了的事。 他在點開鍵盤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手指抖得厲害。 這是他最不愿意直面的一個問題,不僅僅與遺傳率相關。 “我爸有毛病”,好像是一個能證明他從前過得多陰暗的確鑿證據(jù),他不想再去回憶任何與之相關的細節(jié)。 不需要和別人證明,也不需要和自己證明,他只是想徹徹底底走出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但他走得有些急了,在一段時間的掙扎后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我不去想就不在意”。 就像走了一條莫比烏斯環(huán)一樣,永遠無法找到出口。 所以在收到這份信息時,他才感受到他在心里藏了多少刻意忽視和故作無事。 其實趙長青既然這樣問,多半已經(jīng)有個猜測了,只是因為主觀上難以接受,所以想等一個確切的肯定。 謝航攥著手機。 為什么要來找他要這個肯定? 這一下午都過得有些心不在焉,晚上跟著季思年回酒店時,謝航能感覺出來他有些不爽。 季思年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大堂按電梯,要是換平時他估計會提議裝模作樣地分開上電梯。 套房在頂層,季思年刷卡進去,把房卡插進卡槽的一瞬間,屋子里亮起了五彩斑斕的柔美燈光。 還伴隨著舒緩的大提琴。 彩光在房內(nèi)流光溢彩,季思年面無表情地往卡槽邊的開關上拍了一巴掌。 音樂戛然而止,燈光終于變成了正常的白光。 季思年連不爽都看上去非常有魅力,謝航莫名其妙笑了起來,堆在心里的煩惱短暫地消失。 季思年轉(zhuǎn)頭看著他,眼睛里好像寫著幾個大字——我不說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再笑一個就揍到你笑不出來。 套房挺大的,從陽臺上還可以看到酒店后花園,雙人床看著就很舒服。 季思年坐到床上。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有話要說,不過明顯是想等謝航先開口。 謝航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他自己就沒挖出來層出不窮的煩惱的頭,也不太想把那條微信告訴他。 非常執(zhí)拗地想要證明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受那些事的影響了。 不過很明顯是失敗的,他的情緒甚至都影響到了季思年。 “給你個機會,”季思年看著他,“今天是誰又惹你不快了?” 謝航站在他面前,半點都沒有猶豫:“沒?!?/br> 話說出口就覺不妙,季思年冷笑著點點頭,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去。 謝航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去哪?” “洗澡。”季思年瞥他一眼,表演了一出皮笑rou不笑,“怕我走,還不挽留一下???” “挽?!敝x航跟在他身后擠進了浴室,腳一勾把門關上。 浴室得有一個標間大,季思年直接走過去把水龍頭打開,水慢慢升溫,騰起幾縷白霧。 他也沒明白為什么自己要走到浴室里再脫衣服,可能是剛跟謝航發(fā)完狠,再當著他的面脫衣服有點奇怪。 他今天下午確實氣不順,謝航擺明了心里藏著事兒,而且這個事兒應該是下午時剛發(fā)生的。 甚至都不用動腦筋猜,拿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他家里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事,再稍微加上手指想,沈榮的事沒什么不能說的,能讓謝航那么走神的肯定是謝成的事。 謝航還是不愿意說謝成的事。 又走到了死胡同里。 死胡同就死胡同吧,但這套房不能白開,畢竟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免費房。 他把衣服隨手掛在一旁,走進水霧中。 熱水淋過時他舒出一口氣,閉著眼捋了把頭發(fā),抬起頭澆了一會兒水。 “季思年?!敝x航的聲音隔著水聲有些模糊。 季思年側過臉去看他。 謝航慢慢走近,按著他的肩向后輕輕推了一把,把他從嘩啦啦的水流里推出來。 水珠還掛在眼睫毛上,季思年抬手抹了抹,心里忽然有些慌,不知道謝航要說些什么。 “是謝成那邊有點事,還沒細說,我明天問清楚?!敝x航微微低下頭,手指順著肩膀攀到他的后頸上。 突然的靠近能催化升溫,熱度順著后頸蔓延至全身,發(fā)絲上的水珠掉到眼角,季思年眨了幾下眼。 連指甲蓋都在發(fā)熱,說不清是因為這樣的直接觸碰,還是因為謝航說出口了。 “我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謝航抓著他的頭發(fā),很輕地向下一拽,他被迫抬起了頭。 這有半分要道歉的意思嗎! 季思年仰著頭垂眼看他,喉結動了動:“你說廢話呢?” “我會走出來。”謝航的語氣不由分說,“很快?!?/br> 季思年有些站不穩(wěn),右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這不會就是在挽留我吧?” “啊,是?!敝x航低低笑起來,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耳根,松開抓著頭發(fā)的手,一路向下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