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奔舅寄贲s緊打了轉(zhuǎn)向燈。

    他聽出來謝航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平靜，連忙補充了一句：“確實是有點快了，以后再說也可以，主要是……換了是誰都一樣，是女孩子也一樣，總要見一見，他們不放心。”

    “我知道。”謝航說。

    季思年從后視鏡里瞥了他一眼，又確定前面是一段直道，才說：“我媽有點誤會你，她如果問什么奇怪的問題，你不用搭理?！?/br>
    “誤會？”謝航挑了挑眉。

    一直潛藏在心底的尷尬感卷土重來，季思年在腦海中措了措辭，選擇了個比較好接受的回答：“就是你下次送禮物，挑點看上去沒那么變態(tài)的，別搞那些鋤頭同款?！?/br>
    謝航沉默了，一如昨天的他自己。

    季思年手心都在冒汗，他實在不理解為什么事情可以尷尬到這個地步。

    車身再次猛地停了一下，季思年回神，看到前方是即將通過一個直行路口。

    謝航居然還能分心幫他看考點。

    教練的聲音仿佛響在耳邊，過路口的時候要記得往兩邊看，不要用眼睛看，直接甩腦袋看，不然趕上很嚴(yán)格的安全員可能會判定你沒看……

    他順著肌rou記憶往兩邊看了看。

    接著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但季思年實在憋不住很想笑。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爸媽不會為難你的，他們?nèi)硕己芎??！奔舅寄晷χf。

    謝航也笑了，無奈地嘆氣：“知道了，再等等吧，有機會再說?！?/br>
    這一路都開得心不在焉，車載屏的模擬考試系統(tǒng)已經(jīng)報了好幾次扣分，一會兒是直線行駛跑偏了，一會兒是變道變得太快了。

    季思年統(tǒng)統(tǒng)當(dāng)耳旁風(fēng)，快要繞完一圈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有輛環(huán)衛(wèi)工的三輪車。

    他坐直了觀察一下后視鏡，左邊車道后面不遠(yuǎn)不近有一輛教練車，他不敢變道。

    “怎么辦，”季思年松了油門，“前面有輛三輪車，撞不著吧，踩剎嗎？”

    謝航淡淡說：“撞不著?！?/br>
    季思年略微放心下來一些，但是目測著怎么都感覺會擦上：“撞著了怎么辦？”

    也許是剛剛那番對話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謝航比他還要心不在焉：“撞著了賠錢吧?！?/br>
    “我靠！”季思年睜大眼，立刻踩下剎車。

    教練的水杯再次“咣當(dāng)”一下滾到地上。

    車子硬生生地停在了道中間，季思年看著左側(cè)車道那輛車龜速駛過，之后才慢慢啟程，打轉(zhuǎn)向燈變道過去。

    遠(yuǎn)遠(yuǎn)地繞開了三輪車。

    謝航笑著彎腰去撿水杯：“還好科三能停車?！?/br>
    “你……”季思年又想笑又想罵街，“怎么突然不靠譜了?！?/br>
    “對不起?！敝x航揉了揉眼睛，和他一起憋著笑，“前面有個右轉(zhuǎn)彎，記得把道再變回去。”

    季思年開個車就屬眼睛最忙，他瞥著兩側(cè)后視鏡，確認(rèn)沒有其他教練車也沒有三輪車，才把車開回正道上。

    回到起點時教練已經(jīng)打完了電話，正和另一個教練員聊天。

    “跟你們講啊，考科三，一個安全帶，一個起步轉(zhuǎn)向燈，不能忘?。　苯叹毨_副駕駛，等謝航換到后排之后坐上去，“我有一個學(xué)員，第一把沒系安全帶，第二把沒開轉(zhuǎn)向燈，車都沒動地方就掛了！”

    他上車的時候車載屏的模擬系統(tǒng)還在報菜名一樣播報扣分項目。

    教練看著那一串的扣分：“我的娘！”

    “這條線不太熟。”季思年欲蓋彌彰地解釋。

    教練又轉(zhuǎn)頭看謝航。

    “是有點不熟?！敝x航說。

    教練把模擬系統(tǒng)調(diào)到二號線路：“跑跑別的，看看還熟不熟！”

    為了確認(rèn)季思年沒有退化到年前水準(zhǔn)，教練給他加練了一圈才收工。

    回程的路一般都是先經(jīng)過謝航家，教練把車停在萬達(dá)門口，季思年緊跟在謝航后面爬了出來。

    “不直接回家嗎？”謝航站在街邊，把他散得七零八落的圍巾圍好。

    “不想回去。”季思年這才又回到了垂頭喪氣的狀態(tài)里，仰著腦袋任他把圍巾系好，“我已經(jīng)沒法面對他們了。”

    謝航系好后發(fā)現(xiàn)圍巾的兩端差了很大一截，又拆開重新系：“你的脖子好細(xì)?！?/br>
    季思年愣了愣，仔細(xì)盯著他的眼睛，確認(rèn)他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其他發(fā)散內(nèi)容。

    “你以后來我家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奇怪的話。”季思年張開手掌攏在自己脖子上，“不細(xì)吧，我照鏡子的時候感覺還行?！?/br>
    他又伸手去測謝航的脖子，把虎口卡在喉結(jié)下面的位置，發(fā)現(xiàn)都差不多：“可能是我穿得太厚?！?/br>
    謝航把圍巾掖進(jìn)他外套里面，季思年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你自己看——你的手也太大了?！?/br>
    他說完這話就察覺到身邊有一絲熾熱的目光，便隨意側(cè)過頭去看，竟然看到年霞拎著兩兜子菜，一臉驚疑不定地站在不遠(yuǎn)處。

    季思年頓覺一道天雷劈到頭頂，維持著這個動作沒動，順著脊背竄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年霞就眼睜睜地目睹了一個男的掐著自己兒子的脖子站在大街上，兒子還很貼心地拉著他的另外一只手。

    季思年這下是真的說不出話了，某種早已超出尷尬的驚人情緒爬滿全身，他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句話：他再也解釋不清他倆不玩字母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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