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念的臉在他眼前出現(xiàn)，顧執(zhí)的戾氣瞬間化作了云煙，只是揮出去的拳頭有些控制不住，在打到沈念的臉頰之前才倉皇收住，眼神里的兇狠也瞬間軟成了心疼和愧疚，他靠近沈念，明明沒有碰到他卻還是緊張地摸他的臉：

    “沒事吧？念念沒事吧？”

    “沒事。”沈念抓住他的手，笑笑：“沒碰到。”

    “對不起，對不起……”顧執(zhí)慌亂的道歉：“我，我以為是……我沒想到你會來，你怎么會來？放學了嗎？我，我應該跟你說一聲的，對不起念念，是不是讓你擔心了，我……”

    沈念見過顧執(zhí)很多面，陰險的，裝乖的，兇狠的，溫柔的，卻唯獨沒有見過他現(xiàn)在這般慌亂過，他在害怕，像是害怕下一秒就會打雷，就會被帶去小時候的柜子里鎖起來，沈念有些不忍，張開雙手將他圈在了懷里，輕撫他的后腦，一下又一下的給予他安撫：

    “別怕，我沒怪你，我只是有點擔心你……”

    顧執(zhí)緊緊地回抱住沈念，緊到沈念都幾乎要呼吸不上來，可他沒有阻止顧執(zhí)，像顧執(zhí)每天晚上哄自己睡覺一樣的哄著他：

    “沒事的，別怕，我在，我陪著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念覺得自己因為長時間站立而雙腿都有些僵直的時候，顧執(zhí)才緩緩地放開了他，他的眼眶紅紅的，可里面的慌亂卻沒有任何的減緩，他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慌了。

    體育館里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可這個時候沈念也不可能帶顧執(zhí)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且不說顧執(zhí)的情緒才剛穩(wěn)定下來，就算徹底沒事了，門外的寧迦有沒有離開還是一個問題。

    這個時候他們不適合再見面。

    沈念牽著顧執(zhí)的手坐了下來，他像之前每一次和沈念在這里躲雨的時候一樣，蜷縮在椅子上躺在沈念的腿上，只不過之前他為了轉移注意力會拉著沈念說東說西，這一次卻很安靜，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沈念不太想打破顧執(zhí)的安靜，一直輕撫他的頭發(fā)沒有說話。

    有些問題不用問的，顧執(zhí)在自己的面前沒有秘密，他要是想說的話會開口的，現(xiàn)在不說也只是他的心里并沒有表面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平靜罷了。

    他靜靜地等著就是了，顧執(zhí)不會隱瞞自己的。

    外面cao場上三五成群的學生吵鬧聲也安靜下來的時候，顧執(zhí)才輕聲開了口，他說：

    “對不起念念。”

    “怎么又跟我說對不起？”沈念垂眸看著他，語氣很輕柔，像是擔心驚擾了什么。

    “我騙你了。”顧執(zhí)說：“有一件事我還是對你說謊了。”

    顧執(zhí)說完這句話靜默了一瞬，從沈念的腿上起了身，他走到沈念的面前蹲下身來，抬頭看著他：“念念原諒我好不好？我只有這么一件事騙了你，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沒有傷害你……”

    沈念抓住了顧執(zhí)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捏了捏：“不怪你。”

    “真的？”顧執(zhí)還是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真的不怪我嗎？”

    “不怪?！鄙蚰蠲念^發(fā)：“我想我大概明白你那個時候跟我說那句謊話的心情，而且我不覺得是謊話，她在你的心里或許真的已經‘死了’?！?/br>
    顧執(zhí)盯著沈念看了幾秒：“念念知道了？”

    “嗯?！鄙蚰钶p聲應了句：“我在校門口看到她了?！?/br>
    對于自己和寧迦之間的對話，沈念不想說，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給顧執(zhí)新的壓力。

    “我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找過來，從我7歲那一年被她送到顧銘家里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她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顧銘說她死了，我也以為她是真的死了，我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嚇壞了?！鄙蚰畎矒嶂骸八湍阏f什么了？”

    “她說要帶我走。”顧執(zhí)看著沈念：“說要補償我，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她補償我什么，她只要這輩子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身邊，不要讓我再見到她，我就滿足了，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我只想和念念在一起?！?/br>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瘋子會親口承認他怕一個人，這個人還是他的母親，這讓沈念無法去想象在顧執(zhí)的幼年時期寧迦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許比顧執(zhí)說出來的還恐怖得多。

    可沈念卻無法保證顧執(zhí)真的不會走。

    怎么保證？才17歲的自己，如今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需要依賴著顧執(zhí)的自己，怎么去跟寧迦抗衡？她是顧執(zhí)的母親，她要帶回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而自己又算什么呢？

    他連個哥哥的身份都沒有。

    寧迦今天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是勢在必得的，她既然站在這里了就不會輕易地離開。

    顧執(zhí)在沈念的沉默里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抓住沈念的手，像抓著最后一根稻草：

    “念念不要我了嗎？”

    “說什么呢？”沈念無奈地笑了聲：“我們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br>
    “我不要和你分開?！鳖檲?zhí)怕了，聲音都帶著顫抖：“我死也不要和你分開，我只想和念念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念其實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得這么淡然，他也慌了，雖然事情才剛剛掀開了一角，可沈念卻有一種他要失去顧執(zhí)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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