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則忍著不哽出聲，半分說話的力氣都難再余出。

    沈靳之的話音卻未斷：“阿夏，我們?nèi)ヒ娔赣H吧?！?/br>
    他柔聲補(bǔ)充著：“就明天。”

    半只熊崽

    第69章 我們阿夏一定要有

    研究所地處偏僻，在研究所逾度了半生的沈母把家安在了附近。雖然多有不便，但也基本可以滿足生活需求。

    沈靳之帶著程沐則開了一個半小時(shí)才行駛到附近。

    電話鈴聲響起，沈靳之隨便瞄了眼屏幕，對坐在副駕上的程沐則道：“接一下?！?/br>
    程沐則拿起手機(jī)，詢問道：“要放擴(kuò)音嗎？”

    “不用。”沈靳之溫聲道，“找你的。”

    “?。俊?/br>
    程沐則愣怔地接起電話，直到聽見沈母的聲音才明白沈靳之那句話的意思。

    “你們快到了嗎？”

    程沐則剛想轉(zhuǎn)問沈靳之，沈靳之就先于他開了口：“還有五分鐘?！?/br>
    他重復(fù)了一遍沈靳之的回答。

    沈母似乎并不意外是他接的電話，只是回了句“好”。

    電話那頭明顯空白了一段才補(bǔ)了一句“注意安全”。

    沈母的囑托十分簡單，與程沐則記憶里母親關(guān)切的嘮叨完全不同，更像是站在不熟絡(luò)的邊緣試探著向前伸出觸角，卻又擔(dān)心關(guān)心得太過，默默收了回去。

    兩人趕到時(shí)，家門是沒關(guān)緊的。

    程沐則跟著沈靳之走了進(jìn)去。

    沈母正一個人忙活著。

    廚房的cao作臺上擺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包裝餐盒，有的是空的，有的還裝著菜。

    看上去都是從外面買來的。

    聽到動靜，沈母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門口。

    她局促地靠近過來，向門口的鞋柜伸出手。

    程沐則眼疾手快地順著沈母的動作拉開鞋柜：“我來吧。”

    沈母淡淡一笑，直起身子，指了指最上層的兩雙拖鞋。

    程沐則拿出那兩雙還帶著標(biāo)簽的拖鞋，遞了一雙給沈靳之。

    沈母的視線從沈靳之身上掃過，又很快移開。

    她向衛(wèi)生間方向指了指：“你們快洗洗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程沐則本想直接跟過去幫忙，沈靳之卻攔下了他。

    “聽話，去洗手吧。”

    洗好手，沈母這邊也收拾完了。

    三人圍坐桌前，安靜得有些尷尬。

    混雜的菜香傳來，隱約透著一點(diǎn)糊味。

    沈母試圖用言語緩和氣氛：“我實(shí)在不太會做菜，這些基本都是在外面買的，你們對付吃一點(diǎn)。”

    沈靳之緩緩提起一口氣，問道：“這些年你都是這么過的？”

    沈母低了低頭，迂回著回答了他的問題：“沒辦法，這不是研究所比較忙嘛?！?/br>
    沈靳之拿起筷子，伸向桌面上唯一一個賣相很差的菜式。

    那是一道青椒炒蛋，雞蛋表面還沾著明顯的黑色糊點(diǎn)。

    沈母虛抬起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沈靳之。

    沈靳之不受影響地繼續(xù)嘗菜。

    他細(xì)細(xì)咀嚼著，而后漾開一抹笑意：“挺好的。”

    那一瞬間，拉在這對母子間的隱形隔閡終于裂開了一道縫。

    沈母的嘴角彎起一個喜悅的弧度，她快速夾起一塊rou送到程沐則碗里：“孩子，你嘗嘗這個，這道菜挺不錯的?！?/br>
    程沐則連連應(yīng)聲。

    接著，那雙生怯的筷子轉(zhuǎn)到了沈靳之的碗邊。

    沈靳之夾起那塊落進(jìn)他碗里的rou，送入嘴中。

    溫?zé)岬牟穗柔尫胖鵁釟?，在三人周圍圈起不可忽視的暖意?/br>
    飯后，沈靳之先于沈母起身準(zhǔn)備收拾餐桌。

    他攔住沈母的動作，瞟了眼身邊的程沐則道：“阿夏容易無聊，您陪他說說話吧?！?/br>
    沈母的視線十分自然地落在程沐則身上。

    程沐則反應(yīng)極快地點(diǎn)點(diǎn)頭。

    沈母糾結(jié)片刻，還是應(yīng)了下來。

    她溫藹地向程沐則招了招手：“孩子，你跟我來?！?/br>
    程沐則瞟了眼身后沈靳之忙忙碌碌的背影，跟著沈母從飯桌前離開。

    兩人走進(jìn)書房。

    沈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相冊，遞到程沐則手上：“翻翻看。”

    她拉開椅子，示意程沐則坐下。

    程沐則翻開那個小得可憐的相冊。

    他抬眸看向沈母：“這是……”

    “靳之小時(shí)候的照片。”她沉下聲音，“我不是個好母親，沒給他留下幾張照片，甚至連一個小相冊都填不滿。”

    看著那幾張照片，沈母欲言又止。

    她苦笑著垂下眼睫。

    相冊里大多是沈靳之得獎時(shí)學(xué)校或者主辦方給他拍的照片，真正為記錄生活留下的，少之又少。

    照片里記錄下的少年雖然拿著獎杯獎狀，卻沒有一張?jiān)谛Α?/br>
    程沐則隔著薄膜撫摸起照片：“他以前都不愛笑的嗎？”

    沈母的眸光又暗下兩分：“以前每次見到我時(shí)他都是在笑的，我一度以為他是個愛笑的孩子，但我后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他懂事罷了?！?/br>
    這時(shí)，程沐則翻到了一張稀有的合照。

    倚靠在母親身邊，少年終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無法掩藏的欣喜幾近溢出相片。

    程沐則翻轉(zhuǎn)相冊，送到沈母眼前：“或許不只是懂事，他也是因?yàn)橐姷侥艜羞@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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