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齊朝知道自己的雪糕有救，一時間連和聞朔的“恩怨”都拋之腦后，拉著徐嘉寧要上車，硬生生把她拒絕的話嗆在嗓子內(nèi)。

    眼睜睜看到小男孩乖乖把地址告訴聞朔時，徐嘉寧頭痛的不行。不知道該愁弟弟隨隨便便就把家庭地址告訴別人，還是愁被弟弟強行拽上車。

    指尖猩紅的煙頭扔在地上，被聞朔踩在腳底，碾碎丁點星火。

    認命抱著小男孩上車，徐嘉寧接過聞朔遞過來的兩個頭盔。坐穩(wěn)后她聽到男生的悶笑聲，刺激得她耳朵又癢又燙。

    男生大多喜歡追求刺激，聞朔騎車的速度很快，在路況復(fù)雜的地方速度尚可接受，慢慢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便開始加速。

    風(fēng)聲呼嘯，略微冷硬的疾風(fēng)狠狠從徐嘉寧臉龐刮過，毫不留情。她雙臂護著齊朝，兩手牢牢抓住旁邊的把手，整個人緊張到身體緊繃，閉著眼睛低下頭。

    坐在中間的齊朝開心得不行，騎得越快，叫得越興奮。

    “坐穩(wěn)，”似乎被齊朝的激動傳染，聞朔的聲音帶著笑意。他攥著手把，緊盯前方的路口，“準(zhǔn)備轉(zhuǎn)彎了。”

    徐嘉寧抓著身旁橫杠的手指泛白，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但有時候，越怕什么，什么越會來。

    身體僵直，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降低，轉(zhuǎn)彎時的巨大慣性讓徐嘉寧的頭重重撞到聞朔的背上，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額頭狠狠擦過男生的黑色短袖，熱度灼燒。她額前細短的頭發(fā)透過布料探進去，不痛不癢扎了好幾下。

    “不好意思?！?/br>
    女生語氣慌張，聲音軟軟的，背部的壓感立刻消失。

    坐在前面的聞朔喉結(jié)上下滾動，嗓音有種不尋常的粗礪感：“沒事。”

    摩托車的速度悄然下降，吹到臉上的風(fēng)變得溫柔舒適，徐嘉寧緊繃的身體放松許多，甚至有心情逗齊朝玩。

    他們停在徐嘉寧小區(qū)大門前。

    幫著齊朝摘下頭盔，徐嘉寧抬頭看向聞朔，“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以后有什么可以找我?guī)兔?。?/br>
    聞朔靠在摩托車上，拿著手機翻消息，聽到徐嘉寧的道謝撩起眼皮，懶散地笑：“行啊，現(xiàn)在就有事情讓你幫忙?！?/br>
    他看著徐嘉寧，單手插兜，“英語作業(yè)寫完了嗎？”

    徐嘉寧點頭，她放學(xué)前的自習(xí)課習(xí)慣先把英語作業(yè)寫完，再做其它作業(yè)。

    視線內(nèi)出現(xiàn)一只朝上的手掌，男生語氣隨意，“那英語作業(yè)拿來。”

    程越剛發(fā)信息告訴他，說明天杜經(jīng)緯要收作業(yè)。想到自己沒交作業(yè)后杜經(jīng)緯的反應(yīng)，聞朔煩躁地耙了耙頭發(fā)。

    “你別全抄，”猶豫片刻，徐嘉寧從書包拿出作業(yè)本，“老師容易看出來?！?/br>
    聞朔哼笑，收好作業(yè)本跨上摩托車，“明天早上讓人還給你。”

    沒等徐嘉寧告別，他一擰油門揚長而去。

    “jiejie，我們快回家。”

    齊朝憋著口氣，等徐嘉寧聊完后就急著拉人回家。

    再慢雪糕真的要化光了！

    徐嘉寧慢半拍“哦”了聲，轉(zhuǎn)身進入小區(qū)。小區(qū)岔路口不少，但畢竟是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不管是徐嘉寧還是齊朝，遇到岔路口向來輕車熟路找到正確道路。

    只是今天徐嘉寧撞邪，總是走錯方向。

    “姐，是往左走?！饼R朝氣鼓鼓把人拉回正道，rou嘟嘟的臉嚴肅得不行。

    徐嘉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一想到自己被拿走的作業(yè)本，唇角就控制不住上揚。

    “那朝朝拉jiejie回家吧?！?/br>
    齊朝昂首挺胸，拍拍自己的胸口。

    “包在我身上?！?/br>
    *

    徐嘉寧拉著齊朝回家時，趙玉華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戲曲頻道，瞧見他們回來先是上前抱過來齊朝又親又哄，接著招呼張姨熱飯菜。

    全程沒給徐嘉寧一個眼神。

    老太太對小孫子寶貝得不行，即便自己已經(jīng)吃完飯，也坐在旁邊給他夾菜，和聲細氣問他今天過得怎么樣，幼兒園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坐在桌子對面，習(xí)以為常的徐嘉寧一聲不吭，一心一意吃著眼前的飯菜，原本有些緩慢的動作微不可見地加快。

    餐桌上有一道松仁玉米是她喜歡吃的，無奈被老太太端到齊朝面前，為減少麻煩徐嘉寧忍著沒伸筷子夾，只能望洋興嘆。

    “嘉寧，你今天怎么帶弟弟回來這么晚？”

    趙玉華上一秒笑意盈盈看著吃飯的孫子，下一秒轉(zhuǎn)過頭就對著徐嘉寧冷臉質(zhì)問。

    停下碗筷，徐嘉寧深吸一口氣說是公交車晚點了。

    這樣的說辭顯然應(yīng)付不了老太太，趙玉華又開始教訓(xùn)她，讓她學(xué)著愛護弟弟，別帶他去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你媽平日也辛苦，你總不能還讓她成天擔(dān)心你弟弟。”

    提起譚曼云，徐嘉寧好不容易聚攢的怒氣瞬間被打散得一干二凈。

    如果她今天和老太太鬧翻臉，夾在中間的母親會難做。

    緊緊抓住桌沿的手驀然松開，徐嘉寧低頭盯著眼前的碗，悶聲點頭。

    “知道了，奶奶?！?/br>
    晚飯過后，徐嘉寧早早鉆進自己房間里面，先練琴一小時，然后回到書桌前寫作業(yè)。

    別的作業(yè)都好說，就是數(shù)學(xué)難得讓人抓狂。耗盡腦細胞勉強把會的題目搞定后，徐嘉寧拿起手機給許柚拍照發(fā)圖片，請求外援援助。

    要是明天交作業(yè)時題目空一大片，她都懷疑數(shù)學(xué)老師能當(dāng)場把她吃掉。

    趴在桌子上背了會歷史，又做了些樂理題目，徐嘉寧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懶腰，推門下樓去倒水喝。

    沒走幾步，樓梯下面出來歡聲笑語，徐嘉寧停住腳步，趴在欄桿上看著樓下的人。

    似乎是齊正南和譚曼云回來了。

    客廳的燈光又亮又白，刺激得眼睛發(fā)酸。

    好像也沒有很渴，她想，

    徐嘉寧轉(zhuǎn)身走回房間，似乎從來沒有從臥室出來過一樣。

    根據(jù)許柚的講解寫完數(shù)學(xué)作業(yè)，已經(jīng)是十點多。徐嘉寧正將書本整理進書包時，臥室門傳來敲門聲。

    她小跑到門口打開門，來人是譚曼云，手里端著一杯牛奶。

    “剛開學(xué)怎么樣，學(xué)習(xí)上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譚曼云拉著女兒坐在床邊，把牛奶放在床頭柜，摸了摸她的頭，囑咐睡前喝完。

    “沒有，”徐嘉寧仔細想想后搖頭，“我最近挺好的?！?/br>
    “那就行，”譚曼云拍了拍她的手，“好好練鋼琴，別把心思用在亂七八糟的地方上?！?/br>
    “你最近沒做什么翻唱了吧。”

    徐嘉寧迎著譚曼云審視的眼光，手指略微蜷縮了下，鎮(zhèn)定說沒有。

    欣慰點頭，譚曼云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聽奶奶說，你今天和小朝回來的很晚？”

    徐嘉寧放在床上的手抓皺床單，她抬起頭試圖解釋：“媽，我沒有......”

    “我知道，小朝都和我說了，是他吵著要雪糕才晚回來的?！?/br>
    譚曼云柔聲安慰她，緊接著又說：“嘉寧，奶奶她就是脾氣差些，心直口快，有些話沒什么惡意。”

    對上女兒澄澈的雙眸，她突然卡殼一兩秒。自知這些話也沒什么說服力，譚曼云的聲音逐漸弱了許多：“你作為晚輩，還是要多擔(dān)待些?！?/br>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別睡太晚了?！弊T曼云匆匆起身，朝門外走去。

    房門關(guān)閉，徐嘉寧起身繼續(xù)整理書包，翻來覆去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英語作業(yè)被人借出去了。

    借給聞朔。

    想起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徐嘉寧沉原本悶的心情變得開朗不少。她瞥到壓在鋼琴譜下面的文件夾，彎腰把它抽出來打開。

    里面有一張畫，是之前畫的那張。

    她突然有種想把文件夾填滿的沖動。

    半夜，徐嘉寧趴在桌子上完成了第二張背影畫，并拍照上傳到微博小號。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水果糖很好吃】

    【想變成英語作業(yè)本】

    作者有話說：

    高中數(shù)學(xué)，我永遠的痛（震聲）?。?/br>
    圓錐曲線和導(dǎo)數(shù)總是格外變態(tài)，寫滿半邊答題區(qū)域后就發(fā)現(xiàn)解題思路完全錯誤？！

    微笑著活下去.jpg

    第15章 水果糖

    九月將過，江城暑氣仍未消散。除早晨和晚上溫度稍低外，白日里的體感溫度并沒有多少入秋的感覺。

    從上次便利店偶遇后，徐嘉寧很少見到聞朔，也很少有機會和他說話。雖然是同一位老師教，又同為英語課代表，但兩個人的交集確實是少的可憐。

    又是周一，全校學(xué)生統(tǒng)一換上校服，站在cao場舉行升旗儀式。

    江城二中的校服是常見的運動服的款式，配色統(tǒng)一采用深藍與白色，遠遠望去像是一片波濤洶涌的海洋。

    依照慣例，高三年級站在升旗臺正對面，左邊是高一年級，右邊是高二年級。而每個年級又是左邊為文科班，右邊為理科班，藝體班站在兩者中間。

    徐嘉寧集合時，被趙玫拉到班級隊伍后面，同旁邊同樣往后站的許柚匯合。

    “你們快幫我看看校服，”趙玫招呼徐嘉寧和許柚，扯了扯自己的褲子，“能看出來收褲腿了嗎？”

    江城二中校風(fēng)淳樸，向來不許學(xué)生私自修改校服，美名其曰減少學(xué)生的攀比心理，從而全身心投入學(xué)習(xí)。

    起初這一規(guī)定執(zhí)行十分嚴格，但由于學(xué)生怨聲載道，學(xué)校最終放寬期限，只在周一嚴抓校服穿著情況，其他時間只要穿著校服，不管什么樣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