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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爾新婚 第98節(jié)

    “一定一定?!标慀Q衣含笑答應(yīng)。

    沈父不再多留,轉(zhuǎn)身離去。沈家夫婦和帶著的近十個家丁走了,這片地方一下變得空蕩。

    陳鳴衣卻突然變得有一點局促。

    “小生陳鳴衣?!彼J(rèn)真向沈芝英介紹自己,再深深作了一揖。

    沈芝英福身回禮。

    陳鳴衣向后退了下半步,竟是不敢承,又急忙再作了一揖。

    沈芝英有一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陳鳴衣覺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可是竟一時腦袋空白一片,比考科舉還要緊張。

    “天色不早,我回家了?!痹捯怀隹?,陳鳴衣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沈芝英輕頷首“慢走。”

    陳鳴衣點頭,僵在原地停頓了一息,才艱難轉(zhuǎn)身,盡量邁著尋常的步子離去。

    直到他走遠(yuǎn),丁香才疑惑地嘀咕“小郡主不是說探花郎的表妹想要學(xué)打馬球嗎?怎么沒見他提?我還以為咱們要有第一個學(xué)生了……”

    沈芝英若有所思地望著陳鳴衣遠(yuǎn)去的背影。

    原來他就是探花郎。

    沈芝英總覺得最近好像見過他,溪邊、集市、店鋪。對,不止一次見過他。

    她應(yīng)該再細(xì)細(xì)回憶一番,可顯然她的心情實在被父母弄得極差,沈芝英望了一眼斷發(fā),轉(zhuǎn)身邁進(jìn)了院門。

    姜崢原就知道俞嫣若想學(xué)什么,會特別認(rèn)真??伤趺匆矝]有想到她就連學(xué)做糕點這種事,第一天學(xué)就要在廚房里待到半夜。

    他怕她累著,也覺得……大好時光被荒廢。

    幾次欲言又止想邀她回房睡,看一眼她專注的樣子,倒是開不了口。

    忙到子時,俞嫣才覺得有些倦。還有一點沒弄完,明日早起來弄,然后明日上午就可以直接送進(jìn)宮里。

    回房的路上,她低著頭還在扒拉手指頭,算著能睡幾個時辰。

    兩個人躺在床榻上,俞嫣很快就睡著了。也確實是太晚了??山獚槻]有睡著,他望著俞嫣酣眠的臉頰,只覺得自己像被打進(jìn)了冷宮。

    有心將人弄醒,瞧她睡得正沉,他又舍不得。輾轉(zhuǎn)了半夜,姜崢也不過是輕輕親了一下俞嫣的唇角。

    第二天一早,俞嫣很早爬起來,鉆進(jìn)廚房里去弄昨晚沒弄完的糕點。

    半上午,俞嫣親手做的四種糕點被仔細(xì)放進(jìn)食盒。她打算直接進(jìn)宮送去給太后。

    前日說好了的,她第一次學(xué)會的東西要送給太后嘗。

    姜崢瞥了一眼食盒里的糕點,趁俞嫣沒注意,拿了一塊來吃。

    俞嫣登上馬車,姜崢亦跟上。

    俞嫣歪著頭看他,問“青序要陪我進(jìn)宮去?”

    “被免職的人,清閑?!苯獚樀馈?/br>
    俞嫣垂下眼瞼,輕哼了一聲。她的哼音果然引得姜崢望過來。她嘀咕“不喜歡這回答?!?/br>
    姜崢略一琢磨,唇畔漾出一抹淺笑,重新回答“因為我一刻也不舍得與釀釀分開?!?/br>
    “太油嘴滑舌了!”俞嫣嘴上嗔怪,唇角卻輕輕翹了起來。

    兩個人剛到太后宮殿,剛好廚房送過來補(bǔ)湯,香氣濃郁。

    “您不舒服嗎?”俞嫣連行禮也沒顧上,急急問。

    “不是,是給你舅舅熬的補(bǔ)湯。”太后擺了擺手,讓秀珠將補(bǔ)湯送過去給圣上。

    第108章

    太后以前從不食用這些,飲食向來清淡。是以俞嫣還以為老人家不舒服。得知是送去給圣上的,俞嫣剛松了口氣,又問“舅舅可好些了?”

    “就那樣子。上了年紀(jì)的人總不是你們小年輕好得快,需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碧髵咭谎塾徭處н^來的食盒,笑著問“又給我送新廚子的手藝了?”

    “是呀。這回?fù)Q了個廚子,您嘗嘗比昨日那個如何?!庇徭虜[了擺手,讓竊藍(lán)將食盒拿過來。

    太后道“我剛吃了兩塊茶點。先放那,咱們說說話,晚些時候再吃?!?/br>
    俞嫣遲疑了一下,勸“就先嘗一口?”

    太后有點意外“這新廚子手藝看來不錯?!?/br>
    “您嘗嘗嘛?!庇徭绦χ蜷_食盒蓋子,用捧上銀箸。

    太后望過去,見食盒里的糕點樣子實在平平無奇。她什么珍饈沒嘗過?這佳肴講究個色香味俱全,色可為首。太后疑惑地嘗了一小口,味道也是平平無奇??峙掠欧康男〈螂s也做得比這好。

    俞嫣眼巴巴望著太后,撒嬌“是不是特別好吃呀?別昨天的好吃對不對?”

    太后這才恍然大悟,她大笑了兩聲,連連點頭“是,好吃得不得了!”

    原本只是想嘗一口就放回去,太后把這塊芙蓉糕全都吃了。

    俞嫣眉眼彎彎地望著,等太后吃完這一塊,她趕忙接過宮婢遞來的清茶捧給太后。

    太后抿了口茶,含笑問姜崢“青序,你覺得釀釀做糕點的手藝如何???值不值得夸?”

    “釀釀口口聲聲第一次做的糕點要獻(xiàn)給太后,青序不曾嘗過?!?/br>
    俞嫣卻悄悄瞪了姜崢一眼。他以為她沒看見他偷吃了一塊?

    姜崢又溫聲道“釀釀昨日歸家立刻急著跟廚子學(xué)習(xí),一直忙到子時,睡了不過兩個時辰今晨又早起忙碌。只為給太后做糕點。雖不知這糕點的味道,可這片孝心確實值得夸贊?!?/br>
    俞嫣瞪他,小聲“你別說了……”

    太后瞧著這小夫妻“眉來眼去”的,樂得合不攏嘴。她到了這個年紀(jì),又是這樣的身份,這輩子也沒什么所求了,只希望晚輩都好。

    俞嫣和姜崢在太后這里待了一個多時辰,離去時,俞嫣又去看望舅舅。

    俞嫣去看望舅舅時,姜崢倒是沒同去。到底是帝王的身份,姜崢雖現(xiàn)在無官職,日后總會官場半生。有些避諱,能避則避。

    是以,俞嫣去面圣時,姜崢在元樂閣前的花園等著俞嫣。

    到了夏日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圣上搬到了元樂閣。元樂閣靠近寶瑙湖,比起他原先的宮殿,要清涼許多。

    這倒是讓俞嫣有一點抵觸。她仍舊不愿意靠近寶瑙湖。不過元樂閣在寶瑙湖前面,擋著那湖。俞嫣選了一條花墻曲折的路,路上倒是看不見那湖,眼不見心不煩。

    元樂閣前面的小花園不小,精心栽種著名貴的品種。思及俞嫣對種花草感興趣,姜崢等俞嫣時,便在花園里散步瞧一瞧。若遇到好看的,回家也給俞嫣的小花圃弄一株。

    偶有宮人在澆花、裁枝。小太監(jiān)瞧出姜崢對這些花草感興趣,趕忙迎上去獻(xiàn)好地介紹起來。

    姜崢聽著小太監(jiān)的介紹,偶爾詢問著某一種花。

    繞過一片半人高的花墻,一道影子突然從另一邊竄出來。姜崢向后退了一步,才避免那個孩子撞到自己身上。

    不過能在宮里亂跑的小孩子只有主子。眼前這位從花墻另一邊沖過來的小孩子,正是宮中的六皇子。六皇子才四歲,正是頑皮亂跑的時候。人小,跑起來卻像一陣風(fēng)。

    姜崢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淑貴人朝這邊追來的身影。他收回視線,蹲下來,溫聲詢問“六殿下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你的宮人呢?”

    “出來玩呀!”小孩子天真無邪。

    淑貴人已經(jīng)小跑著過來,親自抱起了六皇子。

    “見過淑貴人?!苯獚樀馈?/br>
    淑貴人原本只是宮中一個小宮女。她自知姜崢身份,輕點頭,就要抱著趙瑜離去。

    姜崢掃了一眼遠(yuǎn)處湖面上的小舟,突然喊住了淑貴人。淑貴人疑惑回望。

    姜崢微笑著,似隨口一說“聽說七殿下自一出生就被抱到皇后膝下?!?/br>
    淑貴人不明白姜崢怎么突然說起后宮事,她疑惑道“那是因為小殿下的生母難產(chǎn)沒了?!?/br>
    姜崢微笑著,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輕頷首之后,帶著小太監(jiān)往另一邊去,詢問起高架子上的花。

    淑貴人望著姜崢的背影,眉頭緊皺。她不覺得姜崢那隨口的一句話真的是隨便說說。

    “母妃,走呀?;厝トス樱 绷钕略谑缳F人懷里哼唧。

    “這就回去?!笔缳F人溫柔望了兒子一眼,抱著他離去。

    淑貴人剛走,俞嫣就從元樂閣過來。

    “這么快?”姜崢有些意外。

    “嗯。”俞嫣點頭,“舅舅心情有些不好,好像還有事情要做?!?/br>
    自己的妃子跟皇子私會,自然心情好不了。

    “走吧。我們回家。”姜崢道。

    俞嫣朝姜崢邁出一步,輕輕拽了下他的袖角,待他附耳過來,她低聲說“太子在小舟上看見你和淑貴人說話了。”

    “我知道。”姜崢微頓,多解釋一句,“正是要讓他看見?!?/br>
    俞嫣訝然,不過還在宮里,也不方便多說。兩個人不再提,在花園里瞧了一會兒花草,然后出宮。

    剛出了宮門登上馬車,俞嫣便側(cè)了側(cè)身,面朝姜崢,眼巴巴望著他,等他解釋。

    “若我所料不錯,圣上并不打算讓太子繼位?!苯獚樀?。

    俞嫣有點驚訝,立刻問“可是太子自幼被封為儲君,已經(jīng)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若舅舅真的不滿意他,哪能還讓他繼續(xù)當(dāng)這個太子?”

    姜崢溫聲解釋“陛下當(dāng)初立趙瓊為太子,是因為太子之位不宜一直空懸??蛇@不代表,他這些年補(bǔ)了這個缺,就能順利繼位?!?/br>
    俞嫣的眉頭皺起來,自己琢磨起來。片刻后,她恍然。

    “我知道了!趙珍和趙琉生母都是異族人,而六殿下和七殿下還年幼?!庇徭痰难劬α疗饋?,“太子之位不宜一直空懸,所以舅舅將趙瓊暫時放在那里。要等小殿下長大!六殿下、七殿下,或者以后再降生的皇子!”

    姜崢知道俞嫣一點就透,他望著她微笑點頭。

    俞嫣高興了。

    她唇角輕翹,眉眼間喜色難掩“所以只要等宮中的小皇子們長大,有了更合適的人選。舅舅就會廢了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也不全對?!苯獚樀馈?/br>
    俞嫣疑惑望向他。

    姜崢拉過俞嫣的手,將她的柔荑放在掌中反復(fù)緩慢摩挲,他說“我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