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她的身份暴露無遺。

    沈見清說不上來自己心里的想法。

    理性?來說，她希望徐蘇瑜盡快忘記沈同宜，去過自己的生活，感性?來說……

    真正愛著?的，執(zhí)念比放下更能讓他?們開心。

    徐蘇瑜和靠外的秦越打完招呼，側(cè)身對沈見清說：“恭喜?！?/br>
    沈見清迅速收斂情緒，笑著?說：“謝謝。齊旸今天很漂亮?！?/br>
    徐蘇瑜說：“老早就拉我買的裙子?，進(jìn)來之前還讓我給她抹口紅?！?/br>
    “mama！”齊旸羞惱。

    徐蘇瑜抬手：“好好好，不說了，你一哭爺爺奶奶就換大門密碼，讓我睡大街，我現(xiàn)在是一丁點的家庭地位都沒有?！?/br>
    齊旸臉紅：“我有偷偷給你開門?！?/br>
    齊旸聲音小小的，把懷里的禮物盒抱得很緊。

    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秦越再?看自己，齊旸臉上立刻揚起笑容：“阿越j(luò)iejie，新婚快樂！”

    秦越看著?鏡子?里活潑大方的女孩兒，已經(jīng)想不起來福利院里那個易怒的齊旸是什么模樣。

    她們都是幸運的，命運剝奪了她們本該和別人對等的開端，但中?途都讓一個人忽然?出現(xiàn)，一步步陪著?她們長大。

    秦越說：“謝謝?！?/br>
    齊旸獻(xiàn)寶似的把禮物放在桌上，要給秦越展示：“阿越j(luò)iejie，禮物是我挑的，但錢是從mama給我存的成長基金里拿的，我還沒有很多錢，等工作?了再?重新補給你和沈老師一份?！?/br>
    徐蘇瑜愛逗齊旸，聞言靠到周斯旁邊，擠兌沈見清：“齊旸叫我媽，叫秦越姐，沈老師，咱倆這輩分以后怎么論？”

    沈見清抬眼：“各論各的？”

    徐蘇瑜饒有興致地問：“怎么個各論各法？”

    沈見清看著?徐蘇瑜仿佛透過她看到了沈同宜，那是她永遠(yuǎn)也無法忘懷的人，那，和她有關(guān)?的稱呼就能順利出口：“姐?！?/br>
    “姐”是沈見清對徐蘇瑜心里那份感情的認(rèn)可?。

    她不能讓沈同宜復(fù)生，唯一能為徐蘇瑜做的，就是認(rèn)可?她對沈同宜的感情，好讓它有一處著?落。

    徐蘇瑜微怔，壓在桌邊的手緊了一瞬，笑著?說：“這個便宜我就不客氣地占了?！?/br>
    有些話?不必明說，只需要一點點細(xì)節(jié)就足夠她們理解對方的苦心。

    “對了秦越，一會兒還有個人來。”徐蘇瑜忽然?說。

    秦越：“誰？”

    “黃恬?！遍T口傳來一道青澀的女聲。

    關(guān)?向晨同樣是一個大紅包遞出去，琪琪讓路，黃恬拘謹(jǐn)?shù)卣驹陂T口張望。

    視線對上秦越那秒，黃恬臉上迅速綻開笑容，很快又變得局促。

    秦越?jīng)]想到黃恬會來。

    對黃恬，她欠一聲道歉。

    秦越示意化妝師停一下，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黃……”

    “秦jiejie，”黃恬搶先?說，“你送我的那只貓我很喜歡，我一直帶著?它，每次情緒不穩(wěn)定的時候，它就會向我搖尾巴，我摸它頭，它也會向我搖尾巴?！?/br>
    這個秦越猜得到。

    沈見清后來跟她說過徐蘇瑜會幫黃恬，所以她借著?徐蘇瑜的手，給那只貓又升級過幾?次程序，讓它從引導(dǎo)一點點變成陪伴。

    但秦越猜不到徐蘇瑜把她的每一次變更都告訴了黃恬。

    黃恬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怪過秦越，后面徐蘇瑜告訴她的事情越多，她越喜歡秦越。

    她從來沒有哪一秒覺得秦越像她自己評價的那樣——不是什么好人，相反的，沒有她，就沒有今天敢在人前說話?的她。

    所以還沒有完全融入人群的她今天鼓起勇氣來了。

    黃恬抓著?包，緊張地說：“秦jiejie，我可?以參加你的婚禮嗎？”

    秦越垂在身側(cè)的手握了一下，沒想到黃恬對自己的態(tài)度會是這樣。

    不經(jīng)意抬眼看到徐蘇瑜在朝她點頭，秦越的道歉在嘴邊滾了滾，變成：“歡迎?！?/br>
    黃恬喜上眉梢：“新婚快樂。”

    秦越說：“謝謝?！?/br>
    話?落的同時，徐蘇瑜笑了聲，她沒有刻意壓著?嗓音：“秦越，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秦越已經(jīng)散去最?后一絲陰霾的心臟輕輕撞了一下胸膛。

    沈見清走過來，牽著?她的手說：“什么好人壞人，我只知道，她是我愛的人。”

    ————

    新娘妝太繁復(fù)，從五點到九點，兩人被?折騰了整整四個小時才終于搞定。

    秦越很少坐得端正，今天一坐四個小時，腰不太舒服。

    一聽到化妝師說“好了”，她的肩膀微微一弓，轉(zhuǎn)身趴在比她早幾?分鐘結(jié)束的沈見清肩膀說：“沈老師，腰疼。”

    沈見清正在回復(fù)源源不斷的祝福微信，聞言轉(zhuǎn)過去，讓秦越面對面趴在自己身上，一手按著?語音鍵回復(fù)，一手輕按她被?婚紗裹縛著?的腰：“等會兒的儀式上，想好要對我說什么了嗎？”

    秦越：“沒有?！?/br>
    “嗯？”

    “臨場發(fā)揮吧?！?/br>
    沈見清捏她：“誠意呢？”

    秦越腰上酸疼，忍不住縮了一下，靠得沈見清更緊：“在心里?！?/br>
    沈見清：“提前聲明，今天來了很多同行?，敢讓我哭，你試一試?！?/br>
    “婚禮有不哭的？”

    “有，今天，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