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什么？介意你喜歡他？”

    唐放聳肩：“那我成天豈不是要累死了，我介意得過來嚒?！?/br>
    小孩小小地呼出一口氣。

    唐放：“反正他又不會喜歡別人，別人越喜歡他越證明我眼光好。”

    小孩哽住。

    水面映出的孔捷小聲地說：“我看到了你們招魂，也看到了你們的過去?！?/br>
    唐放：“唔?！?/br>
    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身兩人，他的五感與原身體主人孔捷的五感共通，但思緒和想法不通，兩個人交流還是需要必要的問答的——其實他們在身體內(nèi)也能對話，但是小唐侯覺得找個鏡面面對面看著說比較立體有感覺。

    水中的孔捷：“招魂之前，您說國公爺有過三次險些死亡，卻只說了一次，我想問一問，第三次是今年春天的那一次嗎？”

    唐放“昂”了一聲，表情有些微妙：“是，距離挺近的。”

    水里照映出的小孩明顯是還想問些什么，但是唐放明顯是不愿意多說，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喂，你醒一醒，你與其關(guān)心國公爺，還是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自己吧？我現(xiàn)在是在借用你的身體，大概還要用三個月，你有什么要求要向我提的嗎？使用這具身體的規(guī)矩？或者什么想完成的心愿？我能幫你辦的都辦了，這時候你問什么國公爺?。空孀屓送葱??！?/br>
    小孩：……

    孔捷這小孩也才十七歲，腦子里整日小鼻子小眼兒小鍋兒小鏟兒細(xì)細(xì)碎碎傷春悲秋情情愛愛，戀慕的是此前與自己沒有交集的人，擔(dān)心的都是些不該他擔(dān)心的事。

    小孩被小唐侯一通暴躁教育，臊眉耷眼地為自己認(rèn)真思索起來，唐放等著他，托著腮很是享受地看著南市人來人往，鼎沸喧嘩，時不時瞅一瞅城防衙門威嚴(yán)肅穆的大門等著周殷出來，許久，小孩終于想好了，怯生生地喊了唐放，唐放低頭，只見小孩數(shù)著指頭，認(rèn)真地說：“我暫時還想不出別的，就是……你能少吃點嘛？還有編小辮有點奇怪，能不能不要亂花錢，我攢錢挺不容易的，你一口氣花出去那么多，我好rou痛……”

    小唐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孔捷想半天就想出這？

    他直接絕倒：“……算了算了，我?guī)湍隳弥饕獍?，你看看這樣行不行……”

    這邊孔捷看起來正低頭有來有往地對著一灘水“自言自語”，那邊一騎成國公府服色的飛騎迅速進(jìn)入城防衙門的大門，孔捷抬起頭，看過去：府里出什么事了??？他起身將那攤水漬攤開，認(rèn)鐙上馬，控著馬兒溜溜達(dá)達(dá)地往城防衙門大門湊，果然，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國公爺便出來了，國公爺今日應(yīng)該是有正經(jīng)公務(wù)，身上穿著公服，黑金色繡染濃厚的褐，顏色非常深，衣形刻板厚重，沒有點閱歷穿不出這衣服的氣勢。

    孔捷心頭一喜，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來，歡欣鼓舞地朝著周殷揮胳膊！

    國公爺縱馬而出原本漠無表情，冷不丁出門撞見這么高興的孔捷，緊皺著眉頭勒馬，略停一步：“你怎么來了？”

    口氣生生冷冷的。

    孔捷怔愣一下，一時還有些不解：他沒有事情忙?。靠刹皇且獊斫铀?？

    可這念頭剛剛轉(zhuǎn)過，心里的小孩悠悠地開口了：“殿下，您現(xiàn)在是我，您不是您?！?/br>
    小唐侯猛地一振，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過于高興了，趕緊把情緒收一收，看著周殷賠笑：“公爺，屬下不是看您昨夜心情不好嘛，怕您今日回府心情郁悶，一個人走更郁悶，所以就來了，”說著他朝著周殷的身后看了看，尷尬道：“您好像也不是一個人哦，早知道屬下不來了?！?/br>
    國公爺微妙地看了孔捷一眼。

    他們這些云端之人的心思是很微妙的，明明出出入入從來不缺人迎來送往，不缺人關(guān)懷陪同，但是每次大開排場地到城門口、府門口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見的人不在其中，那種失落感是要比眼前一個人都沒有還要難受的。

    孔捷今日居然在等著自己。

    周殷勒住了馬，上下看了他一眼。

    孔捷聳了聳肩膀，沒話找話地問：“陳副統(tǒng)領(lǐng)呢？他竟然不在哦！”

    他以為陳英那個臭屁的小孩會跟著周殷一起出來的。

    成國公揚了揚眉頭，勒著馬臨時調(diào)了個方向：“轉(zhuǎn)過東市沒有，陪本公走一走？”

    此時有親隨上前提醒：“公爺，府里還……”

    國公爺打斷：“不急?！?/br>
    他口頭上答著親隨，目光卻看著孔捷，等著他答復(fù)。

    孔捷不懂周殷為什么看起來忽然有點高興了，但是周殷有興致，自己自然是愿意走一走的，跟著亦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大大方方地上前與周殷并轡，隨從見狀立刻知趣地壓后了幾步，隔著兩個馬身的距離綴著，并不靠近。

    南市要比北市熱鬧繁華許多，百姓多，占地也廣，此時天色漸晚，已經(jīng)有人開始擺起夜攤了，國公爺優(yōu)游地控著馬，目光掠過兩側(cè)車水馬龍，問孔捷：“你是什么都能看見是??？”

    孔捷皺眉：“也不是什么都能看見罷。”

    他真的很難和凡人解釋自己的能力，它太抽象了。

    周殷隨手一指，“那我問你，那塊遮板后面是什么圖案？”

    孔捷的目光隨著周殷的左手看過去，國公爺指了個賣西域酒的攤子，遮板正面是四只涂白色的獅子。

    孔捷不解：“這是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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