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道玻璃門后，楚誦的視野里果然就出現(xiàn)了應(yīng)有的畫面。

    他們此時正走在一條地下通道里，因為樓梯是往下拐的，楚誦碰了碰樓梯扶手和墻壁，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冰得瘆人。

    走到通道末端后，楚誦的視野里終于有了光亮。

    這冰天雪地的地底下竟然還有這么大一座科研基地！

    和大多數(shù)研究所一樣，這里陳列了各種各樣的電子儀器和實驗設(shè)備，不過全部都是待機狀態(tài)。

    楚誦瞥見一面空白的墻面，心里默念出了那面墻上的一行字：

    “人類發(fā)展生生不息?！?/br>
    楚誦還想再多看一眼，木馬卻拉著他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慢慢下降，楚誦嗅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兒，就好像是……泡發(fā)了的豬rou？

    簡直跟杜云娘做的豬皮菜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令人難以忍受。

    電梯門開了以后，木馬又用虹膜識別打開了三道厚厚的金屬門。

    楚誦跟在對方身后眉峰一動，看來這地方木馬沒少來。

    越往里走，楚誦就感覺那股味道越重，他甚至有點想干嘔。

    “到了?！蹦抉R說。

    啪嗒一聲，木馬應(yīng)該是按下什么開關(guān)，整個黑暗的空間頃刻間都亮堂了起來。

    “這是什么地方?！?/br>
    “地下無菌室。”

    楚誦眼睛因為突然起來的強烈光線而不得不微微瞇了起來，等他慢慢適應(yīng)冷色調(diào)的光線看清眼前一切后，他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楚誦的胃當(dāng)即就涌上了一陣真實存在的惡寒。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寬廣無比的密封無菌室，無菌室的天花板上吊下來一根根銀亮的鋼絲，鋼絲上懸著的是各種大小不一的容器皿。

    這些容器皿都是透明玻璃制的，所以他們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灌著綠色的營養(yǎng)液。

    以及泡在營養(yǎng)液里的人類rou體。

    更準(zhǔn)確來說，是人類嬰胎。

    楚誦終于知道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是哪來的了，霎那間，他的胃卷起一陣痙攣。

    木馬卻好像失去了嗅覺一樣毫無感覺，他頗為細(xì)心的給楚誦遞過一個口罩，“是不是覺得很惡心?！?/br>
    “還好?！背b立馬把口罩戴上了，“這些都是……人嗎？”

    “不是。”木馬說，“是尸體?！?/br>
    “什么！”

    “騙你的?！蹦抉R肩膀抖了兩下，“是人造人，我以為你知道的。”

    楚誦看著那些器皿中的rou體蜷縮成一團，動作就像被母體zigong包裹的胎兒，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你知道的，只是你沒辦法記住而已?！蹦抉R又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就像忘記我了一樣?！?/br>
    楚誦生咽了咽兩下反胃的口水，“不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人造人這種東西。”

    “你知道這里叫什么嗎？”木馬問。

    “你不是說了嗎，地下無菌室?！?/br>
    “那只是統(tǒng)一代稱?！?/br>
    楚誦嘁了嘁，“那我怎么知道叫什么，我又沒來過。”

    木馬笑著垂下眼簾，“東零巢，聽過嗎？”

    “什么巢？”楚誦心頭咯噔了一下。

    木馬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東，零，巢?！?/br>
    “這不是個謠言嗎?！背b頓了頓，“你認(rèn)真的？”

    “你都親眼看到了，還覺得是謠言嗎？”

    楚誦表情微變。

    木馬繞到對方身后，捏住對方的兩只肩膀，“二十多年前，我們就是在這里出生的?！?/br>
    “我們？”楚誦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

    “嗯哼，我們，我，你，還有空球末世以后的近10%的人，都是在這里出生的?！?/br>
    木馬的聲音忽輕忽重，讓楚誦又是一陣惡寒。

    楚誦胃里不太舒服的翻滾了兩下，“你說我們是人造人？”

    木馬搖了搖頭，“你現(xiàn)在看到的確實是人造人，但我們不是?！?/br>
    “我們是第一批，且僅有一批的改造人。”

    楚誦嘴角抽動了兩下，“我憑什么相信你?！?/br>
    “這沒有相不相信的余地?！蹦抉R松開了對方的肩膀，“因為事實就是如此?！?/br>
    楚誦隔著口罩努力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只能吸入裹挾著濃重營養(yǎng)液味的空氣。

    “我們都知道東一巢到東五十巢是空球公立的兒童收監(jiān)培養(yǎng)基地，但你有沒有想過，這近千萬數(shù)量的兒童是哪里來的？”

    楚誦：“……”

    “這個數(shù)字這么龐大，你還真能單純相信我們都只是被遺棄的孤兒嗎？”

    楚誦不是沒想過，但確實沒有想過太深。

    “順便提一嘴，記憶截取技術(shù)的開發(fā)初衷并不是為了便于刑偵事業(yè)，而是為了抹除所有再生嬰體關(guān)于在東零巢的記憶。”

    楚誦隔著口罩嘴巴微微張了一下，頓時無言。

    “末世以后，全球的婚配率僅有0.93%，男女比例7：3，放眼整個人類社會，你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人幾乎沒幾個擁有結(jié)構(gòu)完整的家庭體系嗎，是不是更多人都像我們一樣無父無母、來路不明？”

    楚誦呼吸短暫的停滯了一下。

    “你知道《人類延續(xù)第七宣言》是怎么回事嗎？”木馬又問。

    楚誦搖了搖頭，因為他壓根沒聽過這個宣言。

    不過這反應(yīng)也是在木馬的意料之內(nèi)，“這是個協(xié)密宣言，普通人不知道是正常的，但在第七宣言中有一條是法則卻與你與我息息相關(guā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