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昱又道：“老人家，這附近可有郎中？我不知道我同伴中了什么毒，還得請郎中來為他解毒?！?/br>
    老者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紀(jì)元鶴，又神色復(fù)雜地瞥了蘇昱一眼，道：“我們這里可沒有什么郎中，赤腳大夫倒有一個，但也只能治些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解毒一事，恐怕他也不擅長?！?/br>
    蘇昱聞言憂心不已，他回過頭望著主人，發(fā)現(xiàn)主人的臉?biāo)坪醺t了。

    老者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我雖然不通醫(yī)術(shù)，但看你同伴這癥狀，恐怕他是中了什么腌臜東西?！?/br>
    蘇昱聽不出老者話中的深意，急切地追問道：“老人家這是什么意思？什么腌臜東西？”

    “你還聽不出來嗎？”老者露出了震驚混雜著尷尬的神色，“傳聞那勾欄瓦舍中有種奇異的香料，可使聞?wù)咔閯印?/br>
    “什么？”蘇昱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他驟然想起，在闖入溫泉殿時，他的確聞到了一股不甚正常的濃香，沈一還提醒他要注意閉氣。但由于殿頂被沈一破壞，那股香氣很快便散去了，他那時也沒有多想，以為只是普通的迷煙而已。

    可此時回想起來，那味道濃而馥郁，他聞到的一瞬間，心跳似乎也加快了幾拍。

    老者的表情由震驚轉(zhuǎn)向懷疑——他已經(jīng)說得足夠直白，這年輕人怎么還聽不出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啊。

    蘇昱花了一點(diǎn)功夫來消化這個消息，才道：“老人家，那你可知道，要如何解了這臟東西？”

    這小子果然什么都不懂！他真是看走眼了，老者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這東西用不著解，只要自己抒發(fā)出去就無事了?！?/br>
    “抒發(fā)？”蘇昱還是聽不明白，他實在擔(dān)心主人的身體，語氣愈發(fā)急迫，“要如何才能抒發(fā)？還請老人家直言！”

    “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么愚鈍的小子！”老者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氣得，他的臉也變紅了，“既有情|欲，勢必要抒發(fā)出去，一直憋在體內(nèi)，才會傷身。要么就他自己解決，要么就別人幫他解決！”

    蘇昱腦袋里轟的一聲，像是有驚雷炸開——

    在上一個世界，他跟主人一直十分恩愛，只在一件事上有過分歧。他有了凡人的軀體，自然也有了凡人的欲望，可他總覺得，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在褻瀆他的造物主，因而始終沒有邁出最后一步，以至于主人一度以為他有什么難言之隱。

    后來，在他們結(jié)婚的那天晚上，主人親自教會了他，凡人該如何排解自己的欲望。

    但他此前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個世界絕不能再跟主人走到一起，毀掉主人的一世英名。

    就在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昏迷中的紀(jì)元鶴突然發(fā)出一道低吟：“子昱……”

    “將……阿，阿鶴，我在。”蘇昱立刻轉(zhuǎn)身回到主人身邊，他差點(diǎn)把“將軍”兩個字說出來，驟然想起要隱瞞身份的事情，主人的名字在唇舌間繞了兩個彎，才終于說出口。

    紀(jì)元鶴仍然緊閉著雙眼，剛剛的呼喚似乎只是夢中無意識的呢喃。

    蘇昱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老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連房門都被關(guān)上了。

    “子昱……”紀(jì)元鶴又哼哼道，“熱……好難受?！?/br>
    蘇昱望著主人紅透了的臉頰，想起老者說的那一句“憋在體內(nèi)才會傷身”，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這土胚房似乎不怎么透風(fēng)，明明已經(jīng)是秋日，房間里的溫度卻格外高，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從紀(jì)元鶴身上傳來，讓蘇昱的臉也開始發(fā)燙。

    眼看床上的主人痛苦不堪地挪來挪去，似乎在尋找能緩解痛苦的方法，蘇昱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緩慢地靠近主人，輕聲道：“抱歉，主人，冒犯了……”

    紀(jì)元鶴多年征戰(zhàn)沙場，縱使他武藝高強(qiáng)，但身上還是留下了不少疤痕，那些暗紅色的紋路橫亙他在素白色的肌膚上，看上去觸目驚心。

    蘇昱看著主人身上的疤痕，只覺得心痛如絞，他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主人胸口那道最猙獰的疤痕。

    *

    蘇昱走到院子里，發(fā)現(xiàn)門口擺了一個裝滿水的木盆，似乎是專門給他準(zhǔn)備的。

    他默默蹲在木盆前面洗干凈了手，才站起來對坐在院子里的老者說：“多謝老人家?！?/br>
    老者見他面色緋紅，衣帶都系錯了地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聲，道：“我是看在你給那枚玉佩的份上?！?/br>
    蘇昱又拱了拱手，道：“我們二人在這里的事情，還請老人家不要外傳?！?/br>
    老者面色一變：“你們到底是……”

    “我們不是惡人，而且很快就會離開，老人家不用擔(dān)心。”

    老者沉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道：“廚房里有柴火和之前存下的井水，木桶在雜物間里，你去燒水吧?！?/br>
    蘇昱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老者是什么意思，臉?biāo)查g漲得通紅，轉(zhuǎn)過身逃也似地閃進(jìn)了隔壁房間。

    蘇昱從來沒干過燒水這種粗活，盡管他的數(shù)據(jù)庫里存著土灶臺的運(yùn)作原理，但他還是耗費(fèi)了不少時間才點(diǎn)著火，過程也十分坎坷，他不僅被嗆了好幾次，不得不把手絹系到了鼻子前面，還沾了一額頭的灰。

    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水燒上，蘇昱自后門走出小院，走到村子一側(cè)的樹林里，吹響了隨身攜帶的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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