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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把礦區(qū)都翻找一遍,才能確認沒有任何人被壓在廢墟底下。 腦海里空白一片,只有胸腔里心臟的跳動一聲比一聲激烈。 他既害怕看見倒在地上的人影,也害怕自己一無所獲。 在這樣的大爆炸里,尸骨無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青年墨色的眼眸亮得驚人,幾乎是不知疲倦地重復(fù)著俯身、挖開碎石、尋找的動作。 他已經(jīng)逐漸走到了礦區(qū)的中心,看起來也是爆炸最先發(fā)生的地方,成片的廢墟已經(jīng)望不到盡頭,礦洞也已經(jīng)被碎石掩埋住了。 “……淵淵?” 南蕭走到礦洞前,試探著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yīng)。 南蕭扭頭去找可以清理石塊的工具,剛走兩步,忽地看到洞口邊有一灘分不清是焦黑還是凝固后的血漬。 血漬旁邊是一塊燒焦后的布料,已經(jīng)看不出原先的顏色和形狀,他順著往四周翻找了幾刻,才找到一片尚且完好的碎布。 是他給淵淵做的那套軍裝用的布料。 北風(fēng)中裹挾的雪花一下子迷了眼,南蕭一瞬間覺得渾身冷得不像話,他拼命揉眼睛,想要再看得仔細一點,可是視線越來越模糊,漫天的飛雪像是要將他吞沒。 淵淵沒有在爆炸前離開。 而且爆炸發(fā)生的時候,他還處在爆炸的中心點。 如果不是他硬要讓人跟他一起來礦洞,如果不是他中途離開,如果—— “怎么在這兒?” 熟悉的低沉嗓音輕輕響在耳畔,在風(fēng)聲里顯得真切又模糊。 南蕭身子一震,猛地轉(zhuǎn)過身,鼻尖幾乎撞到對方的下頜,下一刻充斥著體溫和淺淡柑橘香氣的外套裹了上來。 他怔怔地抬起眼,撞上了男人溫沉的暗金色鳳眸。 對方冷白色的面容染著少許煙塵,但眼角眉梢都染著淡淡的暖色,看起來真真切切,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眼前的風(fēng)雪止住了,僅僅是他們周身的一小片不再有風(fēng)雪。 南蕭視線模糊中只記得那雙金瞳,奪人心魄,讓他的心臟跳得完全失了節(jié)奏。 “為什么哭了?” 微微酥癢的觸感輕輕蹭過他的眼角,他能感覺到對方指腹上的薄繭很輕柔地抹開他臉頰上的淚漬。 “我……” 南蕭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突然覺得有些丟臉,咬咬牙穩(wěn)住聲音才繼續(xù)說下去。 “我沒哭……我以為你……沒走出這片爆炸?!?/br> “是因為風(fēng)雪太大,我被刮得眼睛疼,所以才——”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很輕的低笑。 南蕭感覺到自己被擁入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他下意識地伸手回抱住了對方,后頸處傳來安慰的輕撫。 “現(xiàn)在雪停了,不要再哭了?!?/br> 南蕭覺得自己的這副身子實在是很不爭氣。 他只不過吹了一會兒風(fēng),扒拉了一會兒碎石塊,掉了幾滴眼淚,在回去的路上手腳居然酸痛地好幾次險些平地摔倒。 數(shù)不清第幾次被淵淵撈起來,南蕭低著頭習(xí)慣性地想要道謝,話還沒出口,額頭卻被對方的手背輕輕貼了一下。 “你發(fā)燒了?!蹦腥说恼Z氣冷了一些,“上來,我背你回去?!?/br> 青年伏在男人肩口,哪怕裹著一件外套,看起來也顯得異常清瘦,像是風(fēng)一刮就會被吹跑。 南蕭渾身都在發(fā)冷,只有貼著對方脊背的胸口是guntang的。 距離回村的路還很長,他知道生病的時候不能隨隨便便睡過去,就強撐著跟淵淵說話。 “……礦區(qū)的爆炸不是意外吧?” “不是。不過礦區(qū)里的地精都在爆炸前離開了,他們很安全?!?/br> “是你……故意引發(fā)的爆炸嗎?” 想讓秘密開礦的事情鬧大,制造一場爆炸的確是很好的辦法。 來這里秘密開采礦石的只是龍族的一支軍隊,或許龍族的統(tǒng)帥并不知情。 加上剛剛那場撲滅火焰的大雪…… 應(yīng)該是龍族的高層來處理這里的事情了。 “嗯?!?/br> “那剛剛的那場雪……” “龍族的統(tǒng)領(lǐng)來過,他會處理好族內(nèi)的叛徒,也會給地精們補償,你放心吧?!?/br> 南蕭安了心,他挪了挪身子,垂眸盯著淵淵輪廓立體的側(cè)臉。 “所以我們一開始的推測沒有錯,不是所有的龍族都會做出這種殘暴的事情,對不對?” “對?!?/br> “你有受傷嗎?” “沒有。” “地精們是不是不用遷村了,我回去以后能見到崽崽嗎?” 韓淵掃過青年白皙的指節(jié)上刺眼的傷痕,喉結(jié)滾動一下。 “是,地精們不用遷走了,你回去以后就會見到崽崽。” “那你呢,你幫我完成了任務(wù),也要走了吧?” “嗯?!?/br> 南蕭抿了抿唇:“我……” 我能不能花錢讓系統(tǒng)把你留在我身邊? 荒謬的心思從腦海里劃過,南蕭到底沒有說出口,只悶聲說了一句。 “我有些困了?!?/br> “沒關(guān)系,我在這里,你睡吧……等你醒了就會見到小龍崽。” 南蕭點了點頭,輕輕闔上了眸子。 過了幾刻,他恍惚中聽到一聲問句。 “在現(xiàn)實里,你要和誰訂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