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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樊籠 第55節(jié)

    “你現(xiàn)在清醒了?”崔珩冷冷地看她,“知道自己在求什么嗎?”

    原來二表哥昨晚是因為她不清醒才沒碰她。

    那他是怕她反悔?

    昨晚中了藥也就罷了,她還能含混過去。

    光天化日的,被他這么問著,她愈發(fā)感到自己的難堪。

    可這是避不開的。

    她除了他別無可求了。

    雪衣硬著頭皮,不得不點(diǎn)頭:“我知道的?!?/br>
    崔珩聽出了她聲音里的委屈,想起了昨晚她的淚眼,隱隱又有些煩躁,將她攀上來的手緩緩拿開:“取悅?cè)艘腥偟谋臼?,你?dāng)真知道嗎?”

    雪衣這回明白了,他大約是覺得她做的還不夠。

    “我會學(xué)的。”雪衣連忙抓緊,忍住了羞意,攥著他的中指輕輕地摩挲,“二表哥,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第43章 一更

    晴方原本是被帶著去取茶葉的。

    誰知, 取完了茶葉,那女使格外的多話, 又拉著她閑聊了好半晌。

    她中途幾次想折回去都不成行, 直到聽到了主屋里傳來橫木砸落的聲音,她才明白過來事情不對勁。

    她應(yīng)該是被刻意支出來了。

    晴方撒手丟了茶葉便要去沖出去,可女使們早有準(zhǔn)備, 捆了她的手腳, 堵了她的嘴,將她壓在了柴房里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準(zhǔn)她出去。

    捱了一晚上,直到清早的時候, 柴房里透出一縷光, 一聲輕柔的嗓音喚了她,她朦朦朧朧一睜眼,才發(fā)現(xiàn)是娘子來救她了。

    “娘子!”晴方嗚嗚地朝她掙,發(fā)絲凌亂,格外可憐。

    雪衣上前,彎身替她解開了繩子和塞在嘴里的布:“你怎么樣, 有沒有受欺負(fù)?”

    “沒有,她們只是不讓我出去?!鼻绶綋u頭, 眼下更擔(dān)心的是她, “娘子可曾受欺負(fù)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毖┮聸]直接回答, 揉了揉她發(fā)僵的手腳之后,便領(lǐng)著人出去,“蓮姨娘,我的女使我?guī)ё吡?。?/br>
    蓮姨娘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被她眼神一瞥, 臉色訕訕。

    但二郎并未說什么, 此事也未鬧大,蓮姨娘便也息事寧人,掩著帕子咳了咳:“誤會一場,昨日院子里丟了東西,我也是誤會了你的女使手腳不干凈,既都查清楚了,那合該讓你帶走。”

    明明是他們蓄意設(shè)的局,現(xiàn)在反倒來誣她的女使。

    但畢竟是仰人鼻息,此事即便鬧到了姑母面前,無憑無據(jù)的姑母也不可能會替她出頭。

    雪衣只扯了扯嘴角,忍下怒意:“那姨娘且好好歇著,我便不打攪了?!?/br>
    一主一仆,兩個人趁著天色剛明回了廂房去。

    蓮姨娘盯著雪衣窈窕的背影看了許久,見她腳步虛浮,身上穿的衣服雖與昨日相仿,但若仔細(xì)查看仍是能發(fā)現(xiàn)并不是同一套,便明白五郎所言非虛。

    “她的確是從清鄔院出來的?”蓮姨娘偏頭問道。

    盯了一晚上的小廝湊上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千真萬確,從昨晚進(jìn)去之后一直到今早上才出來。”

    樣貌這么清麗,平時一副格外矜持的樣子,蓮姨娘原以為她當(dāng)真是個貞潔烈女,沒想到不過是嫌他們五郎身份不夠,想要揀二郎的高枝罷了。

    但二郎豈是那么好攀的,到最后她恐怕連個妾都撈不著!

    蓮姨娘收回了輕佻的眼神,暗自鄙夷,又是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

    只是她鄙夷的時候,全然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妾。

    崔五撫著額上的腫包,看著窗外的身影也恨的直咬牙切齒,不過一想起陸雪衣虛浮的腳步,他又嗤了一聲,得了幾分安慰。

    為了避免陸雪衣亂說話,這藥是他花了大力氣弄來的三日醉。

    這藥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以她的身板,被二哥那樣的武將玩弄上三日,興許需臥床休養(yǎng)一段時日。

    到時候那傷比起他的額上的傷來,恐怕也不遑多讓。

    崔五磨了磨牙,痛快之余又有些心有不甘,若沒被二哥截胡便好了,那這三日便該是他來享受。

    直到那抹纖細(xì)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憤懣地轉(zhuǎn)身進(jìn)去。

    但這剩下的藥卻是不能再留了,崔五忍著心痛,讓人把藥悄悄地埋在了柳樹根下。

    ***

    雪衣還全然不知曉身上這藥的來歷,昨晚明明解了一回,還是渾身發(fā)著虛汗。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半晌才被晴方攙回西廂房。

    陸雪凝一貫歇的早,起的晚,昨晚雪衣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因此她覺得長姐未必會發(fā)現(xiàn)。

    不巧推開院門的時候,陸雪凝正起了床。

    她咦了一聲,用審視的眼光盯著她:“這么早,你去哪兒了?”

    “哦,沒去哪兒,今日天氣好,我原是想采些清露給姑母送去?!毖┮路髁朔黝~邊的碎發(fā),并緊了雙腿,盡量不讓她看出些異常。

    陸雪凝這兩日正在興頭上,聞言也并未懷疑,反而過去拉了她的手:“你是個有孝心的,想必姑母知曉了定然十分欣慰,也不枉她白疼你一場,打算把你配給三表哥。”

    連長姐都知道沖喜的事,難不成消息已經(jīng)散出去了……

    雪衣瞬間抓緊了手心:“是么,這是什么時候的消息?”

    “姐妹一場,這樣的好事你還瞞著我呢?!标懷┮抡Z氣親昵,“父親的信已經(jīng)到了,我清早去請安的時候正看見姑母拿起,姑母還說讓你這兩日好好將養(yǎng)將養(yǎng),養(yǎng)的氣色紅潤一些,等后日老太太回來,趕著十五的正日子,大家伙兒都去請安的時候領(lǐng)著你去見一見,當(dāng)眾把事給定下來呢?!?/br>
    當(dāng)眾定下來,這豈不是再無回旋的余地了?

    雪衣聞言心底沉甸甸地墜著,久久喘不過氣。

    “怎么,高興傻了?”陸雪凝有意戲謔,“三表哥可是這國公府的嫡子,能嫁給他是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可要好好珍惜?!?/br>
    雪衣看出了她眼中的嘲諷,慢慢抽出了手,垂下了眼皮:“這自是我的福氣,不過趕在長姐定婚屬實(shí)是有違禮儀,也愿長姐早些覓得良人才是。”

    “我的婚事自有我母親cao心,不勞meimei關(guān)心了?!标懷┠粣?。

    她可不是像她一樣毫無倚仗,有母親和姑母在,就算嫁不了二表哥,她也不至于淪落到?jīng)_喜,嫁給一個病秧子!

    大早上的便聽聞了這么一樁噩耗,雪衣一整日都渾渾沌沌的。

    不知是不是藥效未散的緣故,她甚至還覺得渾身發(fā)軟,打不起精神來。

    雖則二表哥昨晚沒真正動她,但他畢竟換了種方式幫了她。

    盡管當(dāng)時已經(jīng)意識迷離,但那股解脫了的松快她還是記得住的。

    為何這會兒還是隱隱有些燥意,難不成這藥藥效還殘留著么……

    雪衣實(shí)在使不上力氣,便吩咐晴方悄悄叫了水擦洗了一番,闔著眼小憩。

    可是越休息,她越覺得不對勁,身體里仿佛還是一股邪火在竄,隱隱燒的比昨日更旺。

    剛換上的衣服沒多久便被汗?jié)窳耍樵陂缴?,死死抓著枕頭,努力不去想身體里翻滾的熱意。

    越忽視,反而越明顯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二表哥,想起他身上的涼意。

    他大約是被她惹惱了,吻著她的時候極為兇狠,撕咬的她唇瓣鮮血淋漓,可更加淋漓的還有被他所觸之處。

    雪衣閉緊了眼,努力不去回想他的模樣。

    越是不去想,她反倒記得越清楚,連那指關(guān)節(jié)上的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都能感覺出來。

    這藥,大約根本就沒解吧……

    也對,依著崔五的脾性,他怎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整整一夜,雪衣又害怕又難受,睡得極不安穩(wěn),晴方光是幫她換衣便換了三次。

    最后一次,當(dāng)看到她整個人快虛脫了,無力伏在床榻上喘氣的時候,晴方忍不住咒罵起這座公府來。

    一個兩個,都各懷心思,偏偏把她們姑娘攪合進(jìn)去,成了爭權(quán)奪利的物件,任人擺弄。

    如今一個尚未通人事的大姑娘,竟被下了這樣惡毒的藥,真是天煞的。

    然而這種藥下到女子身上,怕毀了名聲,她們又根本不敢去請大夫,只能這么苦苦煎熬。

    熬了一整晚,第二日清晨的時候,雪衣才稍稍回轉(zhuǎn)。

    她實(shí)在受不住了,便是二表哥不應(yīng),請他替她悄悄請個大夫也成。

    要不然單是她這副媚態(tài),遲早要瞞不過人眼。

    沉吟了許久,她才忍著羞恥朝清鄔院走去。

    此日休沐,走了不久。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二表哥正在竹林邊,似乎是剛從大夫人那里請安回來。

    他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月白襕袍,長身玉立,負(fù)手站在一叢綠竹前,倒真有幾分儒雅君子的風(fēng)范。

    前提是——

    若是雪衣不知曉他執(zhí)劍的手有多有力的話。

    雪衣眼神從他微曲的指關(guān)節(jié)上移開,用帕子壓了壓發(fā)燙的臉頰,才鼓足了勇氣上前。

    然而她尚未靠近,竹林后的鄭琇瑩忽然繞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個青瓷瓶沖著崔珩欣喜的叫:“二表哥,你說的沒錯,這里的竹露果然很多,稍稍片刻,便已采了半罐了,多虧有你,否則我這清酒還不知何時能釀成?!?/br>
    鄭琇瑩晃著手中的青瓷瓶,一向端莊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粲然的笑意。

    “舉手之勞?!贝掮竦貞?yīng)聲。

    余光里,當(dāng)瞥見不遠(yuǎn)處的一角白裙,目光頓住。

    “等釀成了我一定第一個叫你嘗!”

    鄭琇瑩小心翼翼地將瓷瓶遞給侍女,再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忽然看到了陸雪衣,笑意凝固在嘴角。

    上次端陽節(jié)的時候,她原以為陸雪衣是在與外男私會,但昨日去給大夫人請安的時候才明白了因果,原來這個表姑娘只是不想給崔三郎沖喜。

    是個可憐的。

    但不想沖喜,她也不能往二表哥身上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