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元雍急召謝問淵等人回京，當(dāng)然是為著西北回鶻一事，譚元雍也不再多說無關(guān)緊要的，開門見山道：“如今的局勢，想來諸位都多少瞧出了些，謝老將軍威名遠(yuǎn)揚，這是回鶻王不敢妄動的因由，但將軍卸任，上次京兆之事，葉赫哲本就積怨已久預(yù)尋機而戰(zhàn)，只怕西北安寧不了多久了，不知各位大人對此有甚良策？”

    戰(zhàn)事一事，雖說武將做不得主，但向來皆是武將在朝中先言，而后文武百官在就此談?wù)?，謝問灼雖未上過幾次大殿，但這些“默認(rèn)”的規(guī)矩他還是懂的。

    聽得譚元雍的話后，謝問灼就上前一步，朗聲道：“臣戍守邊關(guān)一年有余，深知回鶻王葉赫哲是何等的好戰(zhàn)、記仇，老將軍卸任，不日回鶻王必然知曉，如此機會他定不會放過，勢必大肆進(jìn)攻，此戰(zhàn)無可避免。而回鶻認(rèn)我大晸軟弱可欺，這些年多次侵?jǐn)_西北，更甚放肆橫行，”謝問灼說到這里頓了頓，然后抬眸向皇

    帝望去，道：“皇上，臣以為，與其坐以待斃等著回鶻出招，不若咱們大晸一改策略，主動出擊，一鼓作氣先打他個措手不及，如此占得先機，滅其志氣，之后且能從容不迫與之一戰(zhàn)！”

    說到這里，謝問灼毅然單膝跪地，道：“微臣請命，即日返回西北，待尋時機，反擊回鶻！”

    謝問灼言之鑿鑿、鏗鏘有力，長相雖像其母面上也還有一絲稚氣，但這性子著實像極了謝成。

    只是......

    譚元雍掃了眼，因著謝問灼提及“主動回?fù)簟币皇?，而面上驚詫神色各異的文官們，譚元雍沒有說話，又瞧了眼那處坐著的謝成。

    雖說謝成已經(jīng)卸任，但謝問灼不管領(lǐng)兵征戰(zhàn)能力如何，但還是有些年少了，譚元雍也明白，今日謝問灼所說的話，定不是他自己一人之言，而是謝成的意思。

    戰(zhàn)事一開，就是勞民傷財，這些年來，大晸在戰(zhàn)事上以守為主，歷代皇帝，亦是主和不主戰(zhàn)，說來主動反擊之事，的確沒有過的......

    譚元雍想到此處，微微蹙眉，他看向下方，問道：“其余大人怎地看？”

    此時，中書省右侍郎令狐則上前了一步，道：“皇上，回鶻進(jìn)攻亦不過是猜測，臣聽聞回鶻國中因著當(dāng)年葉赫哲謀害前任回鶻王和兄長之事，而鬧得并不太平，恐怕也是因此才無暇來犯，若是咱們忽然進(jìn)攻，是否惹惱回鶻暫且不提......朝中且才太平不過半載，如今不宜再舉兵了。”

    站在謝問灼之后的蔣虎品，濃眉一蹙，直接出聲道：“令狐大人這話說得可不對，正是回鶻人內(nèi)亂無暇顧及，才是咱們大晸收復(fù)賽博或等城的最好時機！”

    中書省左侍郎褚懷澤聽了哼笑一聲：“將軍們只知上戰(zhàn)場馳騁之快意，軍糧缺了、錢財少了就是伸手向著朝中討要，老夫且問一句，諸位將軍可曾想過當(dāng)下朝廷可供應(yīng)得起？可曾問過西北萬千士兵是否愿意再戰(zhàn)？”

    “我......”

    只是話還不待蔣虎品說完，褚懷澤就又連續(xù)發(fā)問道：“可曾想過天下百姓是否遭受得起戰(zhàn)亂？！”

    “......這，若是此時不動手，待回鶻攻來，西北就是重蹈覆轍......”

    “

    重蹈覆轍？那老夫且再問蔣將軍，你可能斷定，此時回?fù)艟驼娴哪苷急M先機？能戰(zhàn)勝回鶻了？這兩年以來，西北軍與回鶻征戰(zhàn)時可有過哪一次真的大獲全勝？！”

    褚懷澤這話雖然不假，但著實刻意無視許多戰(zhàn)敗的緣由，話說得太重，甚至夾槍帶棒的罵遍了西北大軍和幾位領(lǐng)將無能。

    可是蔣虎品等人畢竟是武將，嘴皮子再如何練，也不若這些場面在朝中唇槍舌戰(zhàn)的文官這般滔滔不絕。他們被褚懷澤這么一說，各個氣得拳頭捏的死緊，一副若非朝堂之上，就會沖上去揍其一頓的模樣，但卻沒有一個找得到一句話回?fù)暨^去。

    謝問灼雖說已是大將軍，但畢竟氣盛，聽得也是惱怒非常，但好歹也是代表著謝家，他還是壓制著沉沉吸了一口氣，上前說道：“不論如何，臣與諸位將軍都是這般想法，我們是武夫不懂甚么，只知若是這么等下去，等來的只怕是更兇橫的進(jìn)犯，皇上，臣等不怕死，西北大軍也不畏死！”

    他這般器宇軒昂但卻漏洞百出的話，自然惹得朝中某些文臣攻擊。

    如此，朝堂之中剎時掀起一股罵戰(zhàn)，吵鬧不休、爭鋒相對。

    直讓譚元雍蹙眉出聲讓所有人閉嘴后，都還有那么一兩人對噴一句。

    謝問灼只握著四分之一的兵權(quán)，當(dāng)然不可能他說戰(zhàn)就戰(zhàn)，譚元雍待朝中大臣都冷靜片刻后，才望向握著另外四分之一兵權(quán)的百官之首謝問淵，他問道：“丞相以為如何？”

    封徵帝在位時，謝成數(shù)次提及戰(zhàn)事提議都未被采納，其因由就有一點，便是封徵帝與丞相魏和朝皆是不喜戰(zhàn)之人，只要他封徵帝不想打仗，魏和朝也同意不舉兵時，胳膊擰不過大腿，任謝成如何說話都沒有用了。

    這便是大晟朝重文輕武的結(jié)局，武官永遠(yuǎn)勢微。

    而眼下盛寧皇帝問謝問淵的意思，就是想看謝問淵是否主站，如此就能確定要不要戰(zhàn)。

    不過，按照以往謝問淵的習(xí)慣......文人嘛，都是一股子相似的氣味兒，朝中大臣皆知封徵帝在位時，謝問淵與魏和朝雖政見不合，但對征戰(zhàn)的態(tài)度其實與都是一樣的，所以，在他們

    看來，謝問淵作為文官，亦是不喜戰(zhàn)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