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怕這個，還怕譚堯又發(fā)什么奇怪的朋友圈。

    程七初扔來個“你保重”的表情包，先一步逃了。

    這頓飯吃得蔣女士容光煥發(fā)，回到家了還喜滋滋的。

    方北夏只埋頭做她的苦力，假裝沒看見蔣女士期許的眼神。

    搬完最后一提飲料，剛推開門，蔣女士就說：“這個小譚，人挺不錯的哈?！?/br>
    “什么不錯?！狈奖毕霓D(zhuǎn)身去廚房找杯子接水，“是個男的你就覺得不錯?！?/br>
    “小譚是真不錯，長得也帥?！笔Y女士跟在她身后絮叨，“你還說上次在同學(xué)婚禮上沒碰見合適的，我看小譚就挺合適的，人家對你也有心?！?/br>
    方北夏不接話，蔣女士就不停地說。她說譚堯什么都好，就是個子有點低，方北夏一米六八，雖然不是什么模特身高，但女孩顯個，譚堯在她身邊不太顯個。

    過了會她又自說自話，低點就低點，好歹體制內(nèi)工作穩(wěn)定，長得也周正。

    再說也沒太低嘛，看著一米七五是有的。

    什么話都讓她說了。

    方北夏一言不發(fā)，心里想跟江越反正是沒法比。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笔Y女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跟你說話呢?！?/br>
    蔣女士一通輸出，方北夏在神游。

    如果她跟江越確定了關(guān)系，她就能跟蔣女士坦白了。

    可江越偏偏在出差……

    都這么些天了，江越也不問問她考慮得怎么樣了。

    如果他在的話，她還能直接去找他。這種事在手機(jī)上說不太好，還是得當(dāng)面講。

    越想越懊惱。

    最后方北夏嫌蔣女士太聒噪，幫忙收拾完，還是回了自己公寓里。

    -

    江越落地解除飛行模式，手機(jī)連震幾下。

    他打開微信，謝文希發(fā)來幾張首飾圖片，鉆、珍珠和寶石幾乎要把屏幕鑲滿。

    【買這些！買這些女孩才喜歡！】

    江越皺眉，她這是在干嗎？

    退出對話框，點擊程七初發(fā)來的的未讀消息。

    程七初甩了幾張她和方北夏的聊天截圖，還連發(fā)幾條“十萬火急”。

    【我的好大哥，你怎么回事，再不出手媳婦都要飛了！】

    江越皺眉，把那聊天截圖里的那張照片放大，再放大，隱約看出一個男人的輪廓。

    -

    前一晚熬夜，白天又幫蔣女士做苦力，方北夏回到公寓，從下午睡到了晚上八點多。

    夢中零零碎碎出現(xiàn)了很多人，謝文希，譚堯，還有蔣女士，夢里也忙個不停?；杌璩脸?，還鬼壓床了。

    睡到被世界拋棄，身體沉得動彈不得，不知第幾次艱難，她才發(fā)覺外面已經(jīng)全黑了。

    晚上又睡不著了。

    摸來手機(jī)，一刷朋友圈，全被下雪刷屏了。

    她跳下床，奔到窗邊。

    外面沒有風(fēng)，雪花落下得很慢，融進(jìn)夜色里，搭配暖橘的城市色調(diào)，給夜晚上了濾鏡。城市美好得像浸在童話里。

    她正要加入曬雪景大軍，拍窗外的景色，忽然看到江越兩個小時前發(fā)的朋友圈。

    一張機(jī)場跑道的照片，隱約有雪花，定位在京江機(jī)場。

    江越已經(jīng)回來了？

    他去的時候給她發(fā)了【已落地】，回來卻沒告訴她。

    方北夏快速點到江越的對話框，問：【你回來了？】

    沒收到回復(fù)。

    她皺眉，怎么回事？

    又試探一條，語氣輕松：【下雪了誒，你的天氣預(yù)報真準(zhǔn)?！?/br>
    還是沒回。

    她開始心神不寧了。心里暗暗想，最后一次。

    發(fā)了個問號。

    依舊沒回。

    這個人在干嘛？

    方北夏開始胡思亂想，他是在忙，是生氣了，還是出事了？

    方北夏手指懸在“語音通話”按鍵上方，猶豫不決。

    正在出神，手機(jī)屏幕突然閃爍，嚇了她一跳。

    江越主動打過來了。

    “喂，你怎么不回消息？”接起來，她急吼吼地問。

    “剛才在開車?！苯降穆曇糍|(zhì)感一如往常，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方北夏聲音弱下去：“哦，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方北夏囁喏：“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擔(dān)心我？”

    “沒……”方北夏抿唇，扯開話題，“怎么突然回來了？”

    “座談會縮短了一天。”江越清嗓子，頓了頓，沉聲說道，“我應(yīng)該沒有你忙吧?！?/br>
    方北夏心里咯噔一下。

    話里有話。

    江越的語調(diào)有輕微變化，方北夏聽出來了。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惶惶不安地問：“什么意思？”

    電話兩端是長久的沉默。

    盡管江越什么都沒說，但隔著聽筒，方北夏還是感覺出了他的低氣壓。

    她問：“你生氣了？”

    只有呼吸聲。

    她嘆了口氣，坦白：“是譚堯非要拉著我吃飯的?！?/br>
    “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若無其事，輕描淡寫。

    方北夏心都要擰成一塊了，他還跟她開玩笑。

    她氣不打一處來，掛斷電話。

    手機(jī)呈一條拋物線，一聲悶響，落在床褥之間。

    手機(jī)震了震。

    方北夏斜一眼，不情不愿，但還是挪到床邊。

    【下樓?！?/br>
    【我在你樓下。】

    方北夏里面還穿著毛毛睡衣，來不及換，她披上外套就往樓下跑。

    江越正站在路旁，肩頭落了些雪。黑色大衣里面是西裝，身材挺拔，肩背寬厚，站姿隨意卻不散漫，腿在畫面里占據(jù)了極大比例。

    這一切看上去像畫里的場景，夢里的場景，反正有些不真實。

    方北夏停下腳步，不肯往前走了。

    江越看她外套裹著睡衣，一身混搭，可愛得不像話。他故作嚴(yán)肅，朝她走過來。

    他拉她的手，被她甩掉。

    他俯身，盯著她的眼睛。

    她視線躲閃。

    這次換他問：“生氣了？”

    胸口起伏得厲害，人沒說話，但答案明顯。

    江越又握她的手：“好吧，我知道。”

    方北夏委屈：“就知道又在騙我?！?/br>
    不是喜歡她嗎，怎么總對她這樣？

    江越覆蓋住她整只手，摩挲著她的掌心和手背。手感又滑又舒服。

    指尖觸上她珊瑚絨睡衣的袖口，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她語氣不大好。

    他笑她跟他一樣急，連衣服都來不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