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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有過一次被綁架弄昏的經(jīng)歷,這次童上言清醒之后并沒有感到太多不適,不僅如此,他很快看明白眼下局勢,跑到距離最近的三隊長身邊,確認(rèn)他還有氣息后,在他身上翻找出攜帶的丹藥喂給他。 他有自知之明,并不跑到前面去添亂,而是在外圍觀戰(zhàn)。 他能看到手握赤棠劍的殷棠豐與閆育等人配合作戰(zhàn),但卻并沒有占據(jù)優(yōu)勢,越加濃重的血腥味離得很遠(yuǎn)也能聞到。 在他左手邊大概三米遠(yuǎn)的距離,是被五道子辟出的裂縫,裂縫旁邊的一棟民房屋檐下,一身白衣的白策盤腿念咒,但他眉頭皺緊,臉上表情痛苦,嘴角有一絲血紅——要維持這樣一個法陣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再旁邊,一位老者捂著胸口靠在墻上,灰白的山羊胡子幾乎全都被血浸染。 童上言認(rèn)出老者是在白家開作戰(zhàn)會議時,坐在殷棠豐那一排的其中一個,拿著丹藥跑過去喂他服下。 老者臉上血色全無,氣息斷斷續(xù)續(xù),服下丹藥之后勉強有了一點精神。 他渾濁的雙眼對上童上言的臉,沒有說什么,很快望向五道子,顫抖著嘴唇,有氣無力地說:“此等……妖孽,必須……誅除啊……” 話音落下,就見天際飄來一層烏云,北斗七星被擋,法陣光芒弱到幾乎沒有,但在烏云飄到廣場正上方后,自云間辟出一道落雷,正好打在五道子身側(cè),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落雷打下來,好幾道劈到五道子身上,讓他發(fā)出低沉的嚎叫。 “九天玄雷……”丹藥發(fā)揮作用,加上山羊胡老者自行調(diào)息,此刻說話比剛才有力許多,“不愧是周掌門的弟子,殷居士請到了九天玄雷?!?/br> 一聽這雷是殷棠豐請來的,童上言緊張地朝法陣方向張望,五道子在不斷落下的閃雷中左支右拙,而殷棠豐盤腿坐在地上,雙手結(jié)印,念念有詞,他的旁邊,有小甲、賀升鋒等幾個年輕修士為他護(hù)法。 山羊胡老者的緊張不比童上言少,這九天玄雷的威力和施咒者的修為息息相關(guān),殷棠豐在同齡修士里的確強得一騎絕塵,但和五道子相比,終究橫亙著一道天塹。 果不其然,五道子在硬生生承受住一記雷劈之后,迅速組織起一波攻擊,向殷棠豐襲去。 護(hù)法的幾個年輕人抵擋一陣之后,紛紛被打飛出去,殷棠豐硬接下五道子一掌,一個翻身單膝跪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 童上言的心一下揪起來,幾乎要沖過去幫忙,被老者拉了一下手臂,才沒有跑出去。 山羊胡老者借著童上言的攙扶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而后盤腿坐下,掏出一掌黃符,顫抖著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喟嘆一般說:“如今也只能試試這請神符了,倘若三界尚有真神存在,愿天神庇佑蒼生。” 說完,老者結(jié)印念咒,閉目入定,黃符在他指間微微飄動,但是沒過多久,軟趴趴地垂下去,連上面的朱砂也消失不見。 老者不信邪,又掏出一掌黃符,重復(fù)結(jié)印念咒的動作,黃符初時似有所感,微微動了幾下,好像要挺立起來,但最終也和上一張一樣,變成廢紙一張。 連續(xù)兩次失敗,對老人家打擊不小,好不容易恢復(fù)了一點的精神又像被抽干了一樣,頹喪又絕望:“難道……真是天要亡我余安……” “老爺子,請神真的有用嗎?”童上言這時候也顧不上長幼尊卑,扶著老者后背認(rèn)真問他。 山羊胡老者點點頭,說:“五道子修行百年,怕是這世間最接近仙家的修士,要打敗他,唯有真神之力。” 童上言抿緊嘴唇,微微低頭,腦海里是周帛在手札上記載的,童霄水在二十多年前的小運河之戰(zhàn)里,為了救下剛出生的他,請神上身的事情。 他取出一張黃符,沒什么章法地貼到自己身上,黃符里注入了殷棠豐的一點靈力,他記得殷棠豐曾經(jīng)說過,因為兩人已經(jīng)命運相連,他可以借用到殷棠豐的靈力,如果可以…… 童上言接過老者遞給他的最后一張請神符,雙手合十夾在掌心里,指尖抵在眉心,祈禱一聲,然后低聲念出童霄水當(dāng)年的請神咒。 他全然忘我,接連念了三遍,身體突然輕盈起來,像有風(fēng)吹過身體,又像有云托起所有重量。 意識在半醒半睡之間,他感覺自己靈魂出竅,像個旁觀者一樣,“看到”自己搖著帝鈴站在法陣當(dāng)中,帝鈴的聲音沉穩(wěn)又厚重,猶如實質(zhì),散發(fā)出一圈圈波動。 五道子在這樣的波動下表情痛苦,身上冒出似有若無的黑色霧氣,他牢牢捂住自己胸口,似乎是想飄出來的黑色霧氣困在身體里。 童上言的視角隔著一層霧一般,并不能把廣場上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看真切,但周圍的修士已經(jīng)全都目瞪口呆、心潮澎湃。 面無表情的童上言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一雙眼睛看不出瞳孔,全是瑩白的光。 他雙腳微微離地,單手結(jié)一道法印,右手握著帝鈴有節(jié)奏地?fù)u動,沒有烏云遮擋的天空,一道月華照在青年身上,繼而擴(kuò)散成一團(tuán)柔和的光圈。 五道子在光圈之下好像被灼燒一般,只能痛苦地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滾。 青年口中的咒語越念越快,一疊聲得好像來自九天的梵音,帝鈴的聲音仍舊一下一下地響動著,但所有人都感覺被震懾住,除了敬畏地看著懸空的青年,再也做不出任何舉動。 --